苗子文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苗青山来到医院,挂了信息素检查的号,医生抽走了他一管血之后,两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待结果。 “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分化的?”苗子文问。 “差不多也是十四五岁,我分化期挺长的,持续了快一年。”苗青山想到那段痛苦的回忆,还是觉得不堪回首。但分化期一结束,他的痛苦也随之终结,那家伙的血沾在手上的感觉,他至今回味起来,都觉得无比兴奋。 “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苗子文虽然闻过,但说不出那究竟是什么,而信息素测定会给出一个具体确切的描述,当然也只是最接近的而已,同样一种信息素的味道也会有微妙的差异。 “硝烟。” “那是什么?” “枪口在射击后喷出的气团,里面火药颗粒和金属粉末的味道。”苗青山说,“我查到的资料里是这样说的。” 枪。真酷。苗子文心里不禁幻想起他哥拿枪的样子。短小的手枪,或者长长的狙击枪,被苗青山握在手中,一定非常帅气,性感。他这样一想,就觉得胸膛里在发烫,心跳得好快,像是要蹦出喉咙了,那种难以抑制的恋慕之情又开始泛滥成灾。 可是他哥就坐在身旁,他只要稍微往那边一靠,就能碰到他哥的肩膀。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真的担心,那些心思会关不住自己飞出去。 仅仅是任由旖旎的情愫发酵,似乎都是对他哥的一种亵渎。 可苗子文又在这种隐秘的、禁忌的亵渎里,尝到了无穷的欢欣和甜蜜,从身体深处传出阵阵酥麻的震颤,如同成千上百只蚂蚁在神经和血管里爬过的瘙痒。 所有的事情,他都愿意听他哥的。但默默爱着他这件事,不用经过哥哥的允许。 “苗子文!”医生的呼叫打断了他的思绪,被这样一喊,又开始紧张起来。 苗青山转头看弟弟脸颊泛红,额头上还有层细细的汗,便按住了他肩膀,示意他坐着,自己去帮他拿报告。 看着苗青山走过来时微皱的眉头,苗子文心觉不妙。但那好看的眉眼又很快舒展开,他哥竟然在微笑。 “不愧是我弟,”苗青山把报告递给他,顺手在苗子文的头顶上摸了摸,带着种“孩子长大了”的慈爱,慈爱中伴随隐隐的担忧。 苗子文心跳如雷地看向纸面,接受命运的审判。 姓名:苗子文 年龄:15 性别:男性alpha 信息素:苦艾酒 等级:S 看着那个简单而刺眼的“S”,苗子文觉得世界是这么荒诞不真实。 明明已经给了他那么多磨难,从出生后就跟着父母颠沛流离,目睹父亲被活活逼死,一家人饱受欺凌,但苗青山出现了,他跟随这束温暖明亮的光,终于找到人生的方向,他想要的不过是能安安稳稳地待在哥哥身边。 可现在这么小概率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要拿什么跟他哥证明,自己对他忠心耿耿,一心一意,即便违逆生理本能,即便承受万般痛苦,也绝不会想伤害和对抗。 他紧紧攥着薄薄的报告,手颤抖着,目光一遍遍扫过那些字眼,感受着凌迟一样的折磨。 苦艾酒。苗子文以前从未听过这种酒。 几年后,他在香港兰桂坊的酒吧里,第一次喝到了这种绿色的烈酒,入口是极为苦涩辛辣的浓烈味道,酒精一路灼烧肠胃,但残留在口腔里的回味,却是丝丝缕缕的香气和回甘。最后留下来的味道竟然是淡淡的甜。 原来他对苗青山的爱,就像极了这杯苦艾酒。 而那一点淡淡的甜,名字叫作,心甘情愿。 ---- 这个相当于什么呢,我脑了一个场景 喵咕小学期末考试,老师公布成绩:“苗青山,100分!”下面同学噼里啪啦鼓掌,苗子文是鼓得最激动,把手掌都拍红了,巴不得跟每个人说,“我哥是100分哦,100分的是我哥哦!” 然后轮到苗子文,老师:“我们班还有另外一个同学,苗子文,也是100分!” 苗子文:“呜呜——我不要得100分!我怎么能跟我哥得一样的分呢,我怎么配,第一名只能是我哥,我得第二就可以了……” 本章注释: 电子手表这个事,是我在关于国美创始人黄光裕的报道里看到的,说80年代初潮汕的小镇上,卖走私手表的儿童拿着一麻袋的电子手表,就能换回一麻袋的钱,十几岁的黄光裕成为精明的“下家”,小赚了一笔。
第7章 七 == 25 S级alpha就像一张基因赠予的彩票,可以换取巨额的奖金。他们是人群中极少数的存在,拥有强大的体能、学习能力、适应性和领导才能,自然成为各行业的佼佼者。 领到这张彩票的苗子文,却一点也不想兑换它。 他曾听说有人篡改报告,把低等级修改成S级,为了获得工作机会、晋升名额。他想,有没有办法能改掉他的等级,改成别的什么都好,至少让哥哥放心地把他留在身边。可是来不及了,这颗定时炸弹又被加了速,危及着他和他哥之间来之不易的平衡。 苗青山表现得若无其事,只是担忧地揉了揉苗子文低垂的头,说,“辛苦你了,S级的分化期很难熬。” 苗子文抬起头来看他,眼睛有点泛红,又流露出一种“请不要丢下我”的可怜神情。 苗青山想,他们可真是一对难兄难弟,自己分化成S级alpha时,继父嫉妒得发疯,说不会替人养这种到处咬人的小狼崽子,连药都不给他吃。而苗子文呢,看到报告结果都要哭出来了,又变成捡回来怕被遗弃的流浪小狗。别人家的孩子,要是分化成S级alpha,那得张灯结彩大宴宾客,庆贺家族里出了这样的顶尖基因,他们却只能缩在角落黯然神伤,为不知会怎样变化的明天而惶恐。 他半蹲下来,面向坐在长椅上的苗子文,弯腰凑近了他,几乎额头相贴的姿势,眼里倒映着彼此的脸,“子文,哥陪着你。” 苗子文泪眼婆娑,说不出话来。他想,他真的有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所以自己对他的那些非分之想,真是罪该万死。 26 刘玉虎郑重其事地把苗青山带到一家裁缝店,说过几天要去香港见一个重要客户,给他定制一套正式场合穿的西服。 “之前我跟你说过的那款电子表,这次要谈新的合同,希望能把成本再压一压。”刘玉虎说,“如果你能谈下来,这批货的收益,算你的。” 刘玉虎仍然带着那种温文尔雅的笑意打量着苗青山,每次抛出一个诱人的果子,他都期待地观察苗青山的反应,如同一个循循善诱的驯兽师,在观察自己驯养的猛兽。 初夏时节,苗青山穿了一件黑色polo衫,下面是一条显得腰细腿长的牛仔裤。刘玉虎记得他刚来广东时,穿得还很随意土气,刘玉虎已经改变了他在穿着打扮方面的习惯,这一点让他颇为满意。头发也会按他要求定期打理,额头两边分开的发丝卷曲成精致的弧度,与高挺的鼻梁相得益彰。 果然是出身于艺术世家的孩子,刘玉虎很早就发现了他身上的艺术家气质。这样优雅的气质,应该用更加精美的外衣包装,随着年龄增长像美酒一样发酵得更为香醇。 刘玉虎让苗青山在店里试了很多套衣服,他坐在巨大穿衣镜后面的沙发上,像欣赏什么表演一样,一套套地过目,最后为他选了经典款式的白衬衫黑西装。 苗青山穿上去的感觉,真的不像钻在钱堆里的商人,而是即将上台表演的音乐家。他在镜子前整理着袖扣的动作,刘玉虎看得目不转睛。起身从旁边挑了一根深蓝条纹的领带,走过去,亲自给苗青山戴上。 刘玉虎系领带的手法娴熟,却故意放得很缓慢,似乎在教苗青山应该怎么打领带。手指在他胸前触碰、摩擦,在把领带结往上调整时,刘玉虎看向苗青山的眼睛,带着若有似无的压迫感,仿佛他握住的不是领带而是缰绳。 空气变得焦灼,苗青山甚至感到一瞬的窒息感,但刘玉虎马上放开了手,笑着说,“真系好靓仔。” 苗青山望着落地镜里衣冠楚楚的自己,恍惚间又想起他那个有名的小提琴家父亲。如果父亲能看见他现在的样子就好了。 他对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刘玉虎礼貌地说了句“谢谢师父”,然后看了看挂在旁边刚才试过的另外几套衣服,若有所思。“我想多买一套。”说完后,苗青山才走进另一间房让裁缝给他量尺寸。 27 去香港的合作谈判,进行得很顺利,新的一批电子手表进货价真的被他从五百压到了三百。 那个香港的王老板是个A级alpha,一向作风强势,苗青山在跟他握手时,闻到了一点信息素的味道,竟然很熟悉,跟他的有几分相似,但没那么呛人,应该是制造火药的原料硝石。苗青山在刘玉虎的默许下,悄悄释放了些许的压迫信息素,王老板肉眼可见变得紧张,后来也就成了他们这边主导谈判。 签完合同后的酒会上,西装笔挺、谈判桌上表现突出的苗青山,自然成为瞩目的焦点,不时有男男女女端着酒杯跟他搭讪,连英俊非凡的刘玉虎风头都被他压住。 刘玉虎倒是早有预料一般,神情得意地走向他,用手中盛着香槟的酒杯轻轻碰了下苗青山的杯子,“Have fun!等回深圳,再给你办一次庆功宴。” 苗青山没什么寻欢作乐的念头,他来香港出差三天,苗子文一个人在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们很少分开这么长时间。况且他弟弟还在分化期,自从测出是S级之后情绪就有些低落,虽然照样每天做饭,做家务,晚上乖乖抱着他睡觉,但他能看到子文眼里的忐忑不安。 听说他要去香港,苗子文整个人呆滞了一下,放大的瞳孔无措地凝望着他,“哥……” 苗青山马上补充道,“最多三天,办完事就回来。” 苗子文总算收敛起那种可怜的表情,就是那个夜晚,慌张拽住哥哥衣服求他不要抛下自己的模样。微微垂着头,抬起水汪汪的眼睛,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哥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不要担心。” 那双水汽弥漫的眼睛和右眼下的泪痣,就在苗青山脑海里晃啊晃,提醒着他家里还有只委屈的小狗在等待自己回家。 “刘老板,你这个徒弟可真是不简单,从哪儿挖到的宝贝啊。”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男人向苗青山和刘玉虎走来,旁边还跟着个波浪卷发小黑裙,娇俏又贵气的少女,“青山,这是我女儿,Celine,她想跟你认识一下。” 女孩红着脸羞涩地望向苗青山,身上散发出omega淡淡的清甜。苗青山轻咳几声,喝了一大口杯中的酒,并没有要跟对方说话的意思。可这冷漠的举动,却引得千金小姐的目光更加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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