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山中一定有人。 王怜花如此确信。 并且身法在他之上,擅于隐蔽身形,是个极难缠的对手。 虽然还没有见面,但王怜花已经将戏弄自己的不知名人士视为了敌人。 ——向来只有他戏弄别人的份,敢戏弄他的人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滚出来。”王怜花冷冷道,普通的面容露出不普通的凛冽神情,“鬼鬼祟祟戏弄我,很好玩么?” 话音落地,是良久的寂静。 王怜花耐心地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缓缓地道:“是你擅入此地,该你滚出去。” 声音年轻,仿佛从头顶从脚下从身后传来,幽远空灵,王怜花推断对方未及弱冠,但也没有那么小……与他年纪应当一般大。 “有本事在暗处招摇,没本事出来见我么?”王怜花进一步激他,语气讽刺,“胆小鬼。” 身前的树枝忽然开始攒动,王怜花隐隐看见树枝根部有奇怪的黑影窸窸窣窣地冒了出来,树枝被压低,逐次分散,一丈外的一道人影显露在他面前。 那人支着右腿坐在巨石上,衣着颜色鲜丽,与王怜花在山外见的异族族民服饰相似,装饰着细细的银饰,但裸露的皮肤略多,衣领微低,露出大片锁骨,腰间露出一截微黑的皮肤,两手手腕上穿着银手镯,额间则戴着一条银头饰,头发半长不短,凌乱地搭在脑后。 对方的年纪和王怜花猜想的差不多,浓眉大眼,目光如镜,支腿坐在那里,背后是参天古树,像一幅闪闪发光的画,莫名吸引人的视线。 王怜花眨了眨眼。 少年居高临下地打量王怜花,像一只慵懒地打量人的黑豹,片刻后,少年身姿矫健地跃下巨石,落地后便向王怜花走去。 他经过分散的树丛,在他走过之后,树丛纷纷合拢,如同被他命令一般。 王怜花思忖,想到方才见到的黑影,猜测这大约是蛊术中驭虫术,心中对这陌生少年的靠近更加警惕。 “你是汉人?”少年的疑问语气略有些强硬,不太近人情,“你叫什么?” “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王怜花察觉到这少年的汉话有些太优秀了,他的自尊让他不想在此刻认输。 “我叫风萧——”少年有些不悦,但仍旧微微仰头,颇为自豪地回答道,“据说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风萧。” 王怜花惊讶道:“你还知道这句诗?……你是汉人?” 萧皱眉道:“你要说你的名字。” “……” 王怜花也想皱眉了,回答道,“……我叫秦淮。” 他可不打算对陌生的讨厌鬼说出真名。 风萧歪着脑袋看他,点点头。 光幕上王怜花头顶上的文字变成了“秦淮(王怜花)”。 晏游戳掉光幕,看向王怜花的目光意味深长。 只有风萧知道离开深山的道路,而王怜花做的标记全被风萧毁去,他也并无离去之意,便跟在风萧身后,去了风萧一直居住的地方。 风萧居住在一个悬崖下的山洞里,山洞外有一汪湖泊,冰冷刺骨,深不见底,旁边有炊火的痕迹以及一些动物的骨头。 苗疆蛊术深不可测,王怜花亲眼看到风萧驭虫,对蛊术的兴趣便更加强烈。 他擅长伪装,在和风萧短短地几句对话后隐隐揣摩出对方有些桀骜的性格,便适时地伪装成相对而言柔和的角色,以此来看看这位蛊师到底是如何驭虫的。 但风萧的性格不仅仅是“有些桀骜”,王怜花和他相处了半天一夜,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汉人还是苗疆人,只知道这家伙喊人起床时太讨人厌。 王怜花时刻保持警惕心,和陌生少年共处一个山洞,没有完全睡去,山洞外传来万物苏醒的声音之时,王怜花正要睁眼,脸上却传来冰凉的鳞片触感。 他心一紧,飞快地睁开眼,鼻子上一条手指宽度的蛇脑袋和他对视。 青蛇吐着红色的蛇信,黑豆大小般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泽。 风萧站在山洞口,嫌弃道:“你真懒,快起来。” 王怜花生平头一次遇见敢这么对他凶悍不讲理的人,差点被气笑,沉默良久,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从原地站起。 他忍——。 姓名:王怜花 状态:〈忍耐〉!
第33章 苗疆bking “这山中只有你一个人吗?” 王怜花跟在风萧身后跋山涉水,后者丝毫没有顾虑到此地路陡难走, 步伐轻快。 清晨山间的雾气迷蒙, 之前那条盘在王怜花脸上的小青蛇正亲昵又乖顺地缠在风萧的手腕上。 “嗯?”风萧回头看他,“你不是人吗?” “……”王怜花额上蹦出青筋,假笑道,“我来之前,这座山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一直在这里吗?” 风萧道:“你没来之前只有我一个人,但我没有一直呆在山里。” 他朝王怜花扬起双臂,身上的银饰在朦胧的阳光下反射出细润的光泽,绚丽的色彩在将四周的树木也衬得灰暗。 “我也要换衣裳的。” 理由十分正常,正常到让问出问题的王怜花像个笨蛋。 王怜花扯扯嘴角,没有说话。 风萧继续向前走,王怜花慢慢地赶上他,盯着他的背影,问道:“你是打算带我出去么?” 从王怜花醒之后风萧就只让他跟在自己身后,并不说要去做什么,王怜花跟在他身后已经渐渐没有了耐心。 听到王怜花的问题,风萧再次看他一眼,说道:“我要去看我的虫子,如果把你一个人放在那里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所以我才带上你的。” “……” 王玲花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只觉得风萧实在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风萧在一处阴湿的洞窟养蛊,取百虫入翁,使其争斗,足月开翁,剩者为蛊。有蛇蛊,蚕蛊,蟾蛊,蜘蛛蛊……等等各种蛊。 王怜花跟在风萧身后,看到了洞窟中存活下来的蛊虫。 那是一只黝黑发亮的甲虫,说不出名字,约有一个十岁孩童的拳头大小。风萧将手伸进洞窟,甲虫顺着手臂爬上肩膀,青蛇在它背上盘成一圈,一虫一蛇又顺着风萧的身躯爬到地面,隐至树丛深处,不见踪影。 王怜花神情凝重,怎么也想不通风萧究竟是用什么方法驭虫的。 他不想问风萧,便只是慢慢观察,那之后又跟在风萧身后,走遍山中各处地方。 风萧看起来对这座山十分熟悉,轻车熟路地四处乱转,王怜花没有再看他用蛊,谨慎地保持安静。 中午,两人都有些饿了,风萧随手摘了一颗红通通的果子扔给王怜花。 “吃吧。” 风萧一边说着,一边毫无防备地咬了口果子,果子红色的汁液微溢。 王怜花握着那颗果子,四处看了看,他们走的这一路上未曾遇见一只飞禽走兽,仿佛这片地方没有其他生物,只有他和风萧以及那些看不见的虫子。 “你为什么不吃?”风萧歪头,以为王怜花不想吃,皱着眉头向他伸手,“不吃就还给我,难得我主动摘给别人的。” 风萧手里的果子只剩一块绿蒂,看起来没有毒,王怜花很讨厌他那副颐气指使的嚣张嘴脸,见状将手里的红果子握得更紧了,假笑道:“不还,你给我了那它就是我的,别想着要回去。” 随着相处时间变长,不管王怜花怎么装怎么表现出弱势的一面,风萧的脾气还是那个鬼样子。 所以王怜花也懒得再装,彻底揭开假面。 风萧双目微睁,似乎感到讶异,王怜花心中得意,笑眯眯地咬了口果子,果肉触及味蕾,他倏尔沉默,看向风萧,嫌弃道:“真难吃——你一直在吃土吗?” 风萧:“你!” 王怜花将回一军,正在微笑,面前的苗疆少年却变成了两个脑袋,眼前一阵发晕发黑,四肢似乎被冰冻了一般,僵硬无比,没有任何感知。 ——竟然有毒。 在晕倒之前,王怜花意识到自己吃的果子是有毒的。 简直是奇耻大辱! 王怜花人事不省,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系统:【你真有够坏心眼的,他又不像你这个马甲一样百毒不侵。】 晏游:【不对他坏心眼的话就是他对我坏心眼了,喂,你到底是哪边的?】 系统:【我是中立派的。】 王怜花悠悠醒转,眼前的是逼仄的石洞顶部,他躺在硬邦邦的地上,凉意深入骨髓。 晕倒前的记忆复苏,王怜花试图寻找罪魁祸首,四肢依旧无力,他辛苦地撑地起身,还没坐正,右臂一软,又倒了回去。 王怜花:“……” 在王怜花不远处盘着一只小臂粗细的白色长蛇,在王怜花睁眼的一瞬间便游曳出去通知风萧。 风萧拎着一只没拔完毛的野鸡走进石洞,和略显狼狈的王怜花对上视线,面面相觑。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风萧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蹲在洞口欣赏王怜花的尊容,“你的姿势好奇怪!这是什么姿势?你在学我家的蛇吗?” 【王怜花,仇恨值+10】 王怜花咬牙切齿道:“别笑了!为什么你吃那个果子没问题,我吃了就中毒了?!” 风萧道:“毒?啊,以前有人说过我百毒不侵,所以山里的食物我都是随便吃的——原来那个有毒吗?我还以为是你太娇贵了呢。” 王怜花:“百毒不侵……你闭嘴!是你太糙了!” 王怜花对风萧愈发气恼,但同时没有忽略风萧话语中透露的信息——能够知道风萧百毒不侵,必定与他关系亲密,那为什么现在山中只有风萧一个人? 风萧看他醒来后便开始研究如何解毒,又拎着那只没拔完的野鸡走出山洞,开始准备晚饭。 一个时辰后,烤肉香气传入洞穴深处,久久不散,王怜花一天不曾吃喝,此时腹中饥痛不已。 风萧没有半点喊他的意思,王怜花心中堵着一口气,终于解毒成功,活动着僵硬的身躯向洞外走去。 …… 【王怜花,仇恨值+1】 【王怜花,仇恨值+3】 【王怜花, 仇恨值+2】 【王怜花, 仇恨值+1】 【王怜花,仇恨值+5】 …… 系统感慨:【你在得罪人的方面真是天才啊。】 晏游:【过奖。】 篝火上是一只油光发亮焦黄色的烤鸡,风萧转着木棍,对走出石洞的王怜花面露惊讶:“你竟然出来了?” “是啊,我出来了。”王怜花在篝火旁盘腿坐下,回应时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分我一半。” 风萧瞪他:“不要,这是我的。” 王怜花冷笑:“你一个人能吃完的话你就是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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