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面露恍然之色,激动道:“哦!!就是上次我陪与谢野医生采购,一起路过的那家店,当时还被拦下来了。” 鹤见述一时没控制住,音量有点大。 几个幽灵疯狂比手势:“嘘,嘘!” “咚咚。”安室透敲了敲卧室门,扬声道:“阿鹤,你喊我吗?” 鹤见述捂住嘴,恼怒的情绪不知何时早已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其妙的紧张。 只要一想到他把透哥赶了出去,却和三个大男人独处一室说悄悄话,还做贼似的不敢给安室透听见,鹤见述就紧张得不行。 门外传来男人模糊的嗓音:“……阿鹤?我可以进去吗。” 鹤见述条件反射道:“不可以!我、我正在和敦君聊天!” “……好吧,那你们不要聊太晚,早点休息。” 男人没有坚持要进来,脚步声远去了。 萩原研二比了个小声的手势:“我们说话小点声,别让零起疑,他听觉很好。” 大家配合着降低了音量。 松田阵平:“如果你让他进来,就可以直接让他解释给你听。” 少年闷闷地撇过脸去:“我才不要……我还在生气,现在让他进来,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三人了然,少年人脸皮薄,在闹别扭呢。 诸伏景光鼓励道:“总要说开的。” 哈罗已经在鹤见述高超的撸狗技术中,逐渐熟睡。鹤见述没有打扰它,自己果断往被窝里一缩,迅速变成小乌龟装死。 松田阵平耸耸肩,萩原研二飘上前,温和道:“别闷在被子里睡觉,我们不会多说了,晚安。” “……晚安。” 少年停顿许久,才闷闷答道。 三人没有围观少年睡觉的习惯,准备去客厅看看零在干什么。 鹤见述突然出声:“他真的是Mafia吗?” 三人停下脚步,偏过头,看见黑发少年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金眸闪着水色,唇抿得很紧。 “……算,又不算,看你怎么定义Mafia。”诸伏景光说,“那是一个很危险的跨国犯罪组织,有点实绩和权利的成员都以酒名为代号。” 鹤见述说:“‘波本’、‘贝尔摩德’,这也是酒名吗?” 诸伏景光一惊,面上的神情凝重不少。 “是,并且他们都是组织的高级成员。”他沉声问,“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两个代号的?” 鹤见述很干脆:“透哥接了一个电话,里面有一个贝尔摩德的女人,就是这么称呼透哥的。她叫他——波本。透哥说他们是同事。” 原来如此。 诸伏景光问:“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只要我能说,我都告诉你。” “你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少年丝毫不惧地直视着他,昏暗的房间中,他的金眸是唯一的色彩。 景光平静道:“因为我曾是警视厅公安部派去组织的卧底,暴露身份后,为了毁掉存有联络痕迹的手机,保护亲人朋友,我自杀了。” 少年一呆。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卧底这个职业,也是他第一次直面警匪间血淋淋的残酷现实。 鹤见述很是懊恼,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这没什么。”诸伏景光笑了笑,“我们都是警察,干这一行,早就有牺牲的觉悟了。上级也跟我详细说过危险性,是我自己同意成为卧底的。” 诸伏景光当鬼魂游荡多年,早就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了。他还没转世的理由,大概是放不下唯一还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的幼驯染,以及想要亲眼见证组织的灭亡。 诸伏景光只是想说,他和在场的其余两位鬼魂都曾是警察。 但鹤见述却想到了什么。 警察的挚友,一般而言会是什么? 是同行,是警察。 -“你是好人吗?” -“我是。” -“我是自愿的。” -“这很危险,会涉及到你和我的生命安全。我其实并不希望你知道。” -“我们自己知道真相就好,绝对不能说出去。” 鹤见述突然间什么都懂了。 ——透哥,原来是警方的卧底啊。 在被子的遮掩下,少年的身体不断发着抖。他喉结滚了滚,猛地掀高被子,明晃晃地不愿再说话。 “你们走吧,我要睡觉了。”鹤见述哑声道。 三人见状,排着队准备跳窗。幽灵没有实体,严格来说,他们可以做到穿墙而过。但那种感觉实在不太美妙,还不会从窗户外兜个圈,再从阳台进去客厅。 萩原研二排在最后,他迟疑片刻,没有第一时间跟上松田阵平,而是回头看了一眼床铺上的鼓包。 “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萩原研二温和地问,“现在也不是做自我介绍的好时机,不过,还是想和你交换一下姓名。” “有着小卷毛,看起来拽拽的那位,叫松田阵平。另一位是诸伏景光。我叫萩原研二,你呢?” “……鹤见述,朋友们都叫我述君,或小述。” 萩原研二点了点头,状似轻快地问:“述君,我听到你问零是不是Mafia,你很在意这件事吗?” 鹤见述沉默片刻:“……嗯,有一点。” 萩原研二心凉了一半:“为什么呢?是因为Mafia做过太多血腥黑暗的事吗……你会害怕零吗?” 他实在不希望好友的爱情因为该死的组织而夭折。 “害怕?你在说什么啊。”鹤见述总算从被窝中探出头来,不解道:“我怎么会怕透哥?” 月色皎皎,萩原研二清楚地看见了少年微红的眼圈,以及金眸中真切的困惑。 少年没有说谎。 萩原研二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不,没什么。” 鹤见述稍一思考,便反应过来了:“你以为我会因为透哥干过坏事,就害怕、疏远他?怎么可能!” “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就是透哥,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为了透哥,我可以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要!” 少年苍白的脸因恼怒而涨红,金眸灼灼,仿佛燃着永不熄灭的火焰。 鹤见述怒气冲冲地,脱口而出:“你怎么能质疑我对他的爱?” 话一出口,他自己又怔住了,胸膛急剧起伏着。 鹤见述的心脏沉甸甸的,他非常清楚地感知到,有什么在他心里悄无声息地变了。 ……或许不能说变,只能说更加清楚了。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鹤见述偏过头去,低声道歉。 萩原研二苦笑:“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我早就看出来你们的感情很深,不该做不必要的试探。” 鹤见述摇摇头:“我或许还要多谢你。” 萩原研二:“谢??” 鹤见述却不肯再说了。 窗户外飘进来一个人影。 “Hagi,你怎么还留在房间里?”松田阵平去而复返,见房间内气氛沉重,不由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萩原研二扯出一个笑,把人往外推:“没什么没什么,我跟述君交换名字而已,快走啦。” “萩原君!” 萩原研二顿住,回眸:“嗯?怎么啦。” 鹤见述说:“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在意Mafia的事吗?” 萩原:“不说也可以啦,我已经不在意了。” 鹤见述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在意,是因为我刚拒绝了港口Mafia的任职邀请。” 萩原和松田:“?!” 萩原研二目瞪口呆:“你要成为Mafia?” “我拒绝了。”鹤见述强调。 松田阵平试探:“……你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 两人惊恐:“还真的是啊!!” 鹤见述心虚:“只有一点点后悔,没有很多啦。” 而且,在知道透哥是卧底后,就不后悔了。 两人:“那也不行啊!” 萩原研二吓得要命,苦口婆心地劝:“Mafia的世界水很深,不适合你,而且零也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的,不会去当Mafia啦……” 鹤见述揪紧了被单,低声道:“我只是想离他更近一点。” 两人一顿。 松田阵平直觉不妙,他是回来带走萩原的,不是来吃狗粮的。 可萩原坚持要把鹤见述的话听完才走,松田想走都走不掉。 萩原研二想吃这顿粮,他摁住了躁动的松田,追问道:“详细说说?” 鹤见述说:“透哥很多事都只跟我说一半,他说是为了我的安全,可我不在乎,我只想为他分忧。如果他是Mafia,而我也成为了Mafia,他就没有理由阻止我了。” “我们会有更多时间在一起,不会异地分居。” “我们会更了解彼此。” 鹤见述说着自己方才设想的未来。 “我能帮他完成日常工作,这样透哥就不用这么累。等解决了那个组织,透哥如果希望我们都退出Mafia,我就从港口Mafia叛逃。我有好几个朋友都叛逃过,我可以向他们取经,叛逃也就是隐姓埋名生活一段时间罢了。” 萩原和松田已经惊呆了。 松田阵平忍不住:“Mafia的工作是什么,你知道吗?你下得了手?” “……” 鹤见述:“如果是为了透哥,我可以暂时当个坏孩子。” 两人:“…………” ——使不得啊!! 萩原研二绷不住了,嗓音颤抖:“你的透哥是个好人,他不希望你变坏!你冷静点!” 别黑化别黑化! 鹤见述恼怒道:“所以我不是说,已经放弃这个想法了吗!你们还杵在这里干嘛?快点出去!!” 两个人被赶跑了。萩原研二走的时候还很忧愁,风中隐约能听见他对松田阵平说道:“还好零是警察,三观很正,不然述君就要为爱变黑了。” 松田在嘲笑他:“我都说了他们的事不能多听,会心梗。你硬是要多嘴问这么一句,活该。” 鹤见述关上窗户,躺回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他的脑子里乱成一团。 月色从没拉上的窗帘投入室内,即便没有小夜灯,卧室内也不暗。 鹤见述闭着眼,抱住了床边的哈罗,企图用修勾麻木自己。 时钟滴答滴答过去,夜色渐深。鹤见述泄气般起身,金眸中毫无睡意,放开怀中呼呼大睡的狗勾,踮着脚下了床。 他余光晃过床尾地毯上的吉他,走过去,把吉他重新摆好,才小心翼翼地拉开了卧室的房门。 客厅黑乎乎一片,是人是鬼都睡了。 鹤见述的夜视能力很好,猫猫祟祟地无声越过一众家具,来到了沙发前。 金发男人侧躺在不大的沙发上。他的腿很长,小腿悬在半空,一看就不舒服。 鹤见述看了,难过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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