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清澈地眼睛在日光下就好像一片波光粼粼的琥珀一般,“这就是始皇帝敕封的五大夫吗?” 师傅笑着回道:“是啊。就是那棵松树。” 小山感慨道:“真是千年松树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啊。难怪皇帝都想着做神仙长生不老呢。” 师傅一笑,“他有帝王的尊荣,必然就不会有做神仙的命数了。死后鲍鱼埋身,以乱其臭,就是对他强求的回报了。时间万事,都是一盈一缺,事事圆满,不是天道。” 小山便斜睨他,“那做天帝不是圆满吗?既是神仙,又是皇帝,岂不是十全十美?” 师傅大笑,还不等回他,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正好相反,做天帝,恐怕是天地间最苦的差事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01 20:51:21~2023-02-03 15:0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澄 5瓶;黑心甜汤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玄香太守(四) 那人执着扇, 笑吟吟得靠在一颗树旁,垂落的阳光在树荫的遮蔽下,在他得脸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 “舅舅安好。”泰山府君先是恭敬地向师傅抱拳一礼, 之后便笑着地和小山打招呼,“唐郎安好啊~” 小山心中暗道:这人面上倒像个好人, 可惜内里一团乌黑。这样想着, 便按捺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 也温和地回了一礼, 这番举动倒是颇得泰山府君的侧目,让他微微动了动眉梢。 他们这番小机锋自然没有躲过师傅的眼睛,师傅微不可查得侧了侧身子, 遮住了小山的身影,跳过寒暄直接道:“江南道的阴神处置得如何?” 泰山府君的注意立刻就被师傅的问题吸引了, 正色道:“已经全都清理了一遍, 只是大网捞过,难免尚有一些漏网之鱼, 往后还需慢慢甄出。” 师傅听了微微点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今幽冥之事已经尽付于泰山府君,问过就不宜再多干涉了。 因此师傅只是道:“你心中有数就行。” 三人一路行至泰山府君的官邸所在。这官邸并不在人世, 而是处于阴阳交界之处,乃是在旧蒿里的遗址上立起来的。 旧蒿里是上古魂魄聚集之地, 是阴间最早形成的地方。 选了此处设立官邸,由此也可以揣测泰山府君的野望了。 邸外已经有一众侍者恭敬相候,见三人行来, 一个身着黑袍, 面如冠玉的年轻人便上前迎道:“见过尊上、主君, ”又向小山叉手一礼,“郎君安好。” 那舅甥二人是坦然自若得受了这年轻人一礼,小山则半避开,也掬手向他还了一礼。 泰山府君突然戏谑道:“陆判素来不畏权贵,怎么今日竟向我这昏主折腰了?” 小山这时方知道眼前这位英俊青年就是大名鼎鼎的地府两大判官之一——陆判。只是传说中的陆判长着绿面孔,红胡子,相貌特别狰狞可怕,而眼前的陆判本人,却面白如玉,眉目俊朗,俨然是个翩翩佳公子模样,心中不由微微惊讶,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盯着陆判仔细打量,倒引得那陆判朝他一笑,把小山惊了一惊。 这陆判对小山态度颇佳,但对自己的主君态度就不见方才的恭敬了,反讥道:“臣恭敬的是泰山府君,与无良之人何干?” 这话简直就是在说,他是看在泰山府君的这个身份上才如此恭敬,至于泰山府君身份之下的这个神仙他是看不上的。 小山听了不由微微一晒,心中感慨:看来泰山府君御下并不严苛,否则这样逾越的话当着外人的面是说不出来的。 泰山府君这府邸占地不大,但确实十分精致,曲径通幽、翠林环绕,走过一处画堂,便进了一处粉垣黛瓦的院落。 泰山府君道:“今日舅舅与唐郎便在此处歇息吧,等稍晚些,儿再来邀大人们宴饮。”说罢便和陆判躬身一礼,退下了。 小山与师傅走入院中,只见院落当中竟是别有洞天,一处小小的池塘,池边生者一株梨花,许是不在凡尘,故而这树梨花正开得热闹,满树琼英似雪,片片旋转如蛱蝶,一瓣瓣梨花落在镜子一样澄净的池面上,当真是一派幽静好风光。 而在距离此处千里之外的润州某处的城隍牢狱之内,则是与这样幽静宁和景色截然不同的骇人景象。 王鼎不顾伍秋月和马骥的劝阻,一时意愤之下竟当着众多阴间皂吏的面,的牢狱中砍杀了看守牢房的阴差! 马骥俊朗的面目上尚且还有那惨死阴差的热血未凉,伍秋月神思急转,趁着其余皂吏还未反应,便忙掐诀将王鼎兄弟,与马骥一家转移出城外。 到了城外,伍秋月便哽咽道:“杀了阴差,罪不可赦。如今只能快些离开此地,迟了就要大祸临头了。请你们尽快找船北去,回家后不要摘丧幡,关门谢客,万不可进出,阴间人在阳间不能长时间逗留,只要躲上七天,没被他们发现,就没有事了。” 王鼎听她这样说,立刻便要拉着她和兄长一起去渡口寻船去,但伍秋月却推开了王鼎伸来的手,只让他们先走,这下王鼎就明白了为何她刚刚如此悲伤,当下便也垂泪道:“我如何能抛下你独自回乡啊。” 伍秋月此刻已是泪洒衣襟,哀哀泣道:“王郎你太过冲动,如今铸下了大错,或许夫妻分离就是对你的报应吧。”说罢便狠心一挥衣袖,掀起一阵阴风,扬起沙尘,逼得众人闭上眼睛,待再睁眼时,已然是一处渡口,哪里还有伍秋月的身影? 王鼎已是明白这就是伍秋月的告别了,当下泣不成声,捶地痛哭,懊悔不已。 但错已铸成,此时还是要按照伍秋月说的办法,速速返乡才是。于是,王鼎扶着哥哥,马骥带着父母,分别寻了两只小船便急忙返乡去了。 而伍秋月则在送走这两拨人之后,才悄悄从一棵树旁现身,她望着北去的船只,挥袖泪洒江面。 不过稍许时候,前来追索的阴差们便到了渡口,他们凶神恶煞得呵斥道:“犯妇休走,尔等竟敢杀害阴差,还不快快与我回去,听从大老爷发落!” 伍秋月对自己的下场早就有所预料,因此当阴差前来时,她便顺从得让他们给自己上了枷锁,也不敢求情,只是道:“奴家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愿听老爷们安排。” 她本是纤纤弱质,此刻又低眉垂首,况且她并非首犯,所以阴差们便熄了怒火,也算尊重得说:“你既知错,也肯认罪,那么枷锁便不上了,你且随我们回去吧,如今上面换了大老爷,或许你不必受罪也未可知。” 伍秋月一听,当即便怔住了,问道:“难道江南道的大老爷不是虚独大王尊下吗?” 那阴差一面带着她往回走,一面感慨道:“听说虚肚大王触怒了泰山府君,已经被压去九幽受罚了。现在这位是一个读书人,倒不知比原来那位是更好还是更坏。”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03 15:00:25~2023-02-06 09:3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晚来天欲雪 10瓶;白露未晞、黑心甜汤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玄香太守(五) 再说王鼎与哥哥经由长江一路向北, 很快便回到了家中。一进家门,便见宅院中白雪连天,遍挂丧幡, 门口的知客愁容满面,王鼎方知家里人都以为哥哥已经死去了, 这时已经是治丧的第五天了。 王鼎忙按照伍秋月的嘱咐, 命令下人关门谢客, 又令人厨房赶紧烹制哥哥爱吃的食物, 说是哥哥稍后就要吃,惊得满屋子的人包括嫂嫂与侄儿都以为王鼎的哀伤过度,乱了神志, 差点就要唤来医者为他诊治。 幸亏数息之后,便听到在灵堂中有喧哗声, 王鼎之嫂当即皱眉大怒, “吾夫尸骨未凉,贱人就敢这样怠慢, 难道以为我们太原王氏的名头是假的吗?”说着就要发作。 王鼎却一喜,拦住了要派婢女去呵斥的嫂子,兴奋道:“定是哥哥醒了!” 果不其然,只见一个仆从连滚带爬得慌忙进来, 哆哆嗦嗦地禀报道:“大,大郎君醒了, 说,说要吃汤饼!” 王鼎之嫂顿时喜极而泣,忙吩咐厨房去准备汤饼, 自己则带着儿子和王鼎一道前往灵堂中, 果然见到王鼎之兄已经从棺木中坐起, 正在脱下身上的敛衣,见弟弟和妻儿一同进来,一家子便抱在一处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是王鼎在高兴之余仍旧伤怀,他见兄长夫妻、父子团圆美满,心底对伍秋月的思念骤然达到了顶峰,可是兄长一家仍沉浸在喜悦之中,他并不想做一个扫兴的人,心烦意乱之下,便独自走出堂外。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满空云霞被染得橘红似血,王鼎不知怎地又想起初见时,伍秋月羞红的脸颊和怯生生的话语,“奴姓伍,因为是中秋时节生人,所以父亲给奴取名叫秋月。先父是江南名宿,十分擅长易理,对奴十分疼爱,但他生前常说,奴不是长寿之人,所以一直没有给奴许配人家。果然,奴生前只活了十六岁,便一病去了。奴死前,父亲曾为奴卜了一挂,说奴是有后福的人,现在死去只是一时的不幸,等到三十年后,奴就会在此处见到命定的郎君,因此便把奴埋葬在了此地,却并没有立碑,坟墓也和地一样平,只是在奴的棺中陪葬了一块石碑,写着“女秋月,葬无冢,三十年,嫁王鼎”。如今正好是三十年,你果然来了。奴心中十分快活,但又害怕你嫌弃我不是常人,因此只敢梦中与你相会。” 王鼎并非寻常胆怯之人,他并不看轻伍秋月,故而之后两人相处得如胶似漆,还定下了白首之约,谁知他因为一时激愤竟铸成了大错,失了这样一位贴心贴意,百般合心,万般满意的知己和贤妻,一层层的悔恨就像是潮水一般绵绵不绝地涌上来,他只觉眼角发热,口中苦涩难言。 此时,王鼎之兄已经梳洗完毕,吃了饭食,他从死里逃生的庆幸中冷静下来之后,立刻便发现弟弟不在身边,于是便踱步走出门,正看见王鼎如木桩一般对着夕阳流泪,心中不由生出许多愧疚。 “鼎儿,都是为兄不是啊,害你失了贤妻。”王鼎之兄惭愧道。 王鼎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装作无事的样子道:“与兄长有什么干系呢?是我犯错拖累了秋月。” 王鼎之兄越是见他如此,心中愧悔便越重,于是道:“唉,都是因为我轻慢鬼神,才会招惹出这样的祸事。” 原来这王鼎之兄素来信奉道家的养身之法,寒来暑往都练习不辍,某一日正在打坐时,他听到耳朵里有嗡嗡的声音,他仔细聆听,发现是个细声细气的人声,说:“这个人真可怜啊。” 王鼎之兄心中一动,便闭上眼睛,假装是沉迷打坐,已经入定了,但实际上则是更加凝聚精神听着这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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