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还是沙哑到听不出原来的音色,带着些许颤音。 肩上的重量消失,听到浴室门关的声音,降谷零狐疑,古矢玲该不会哭了吧? 应该不会吧。 “零。”浴室里古矢玲带着点窘迫的声音传来,降谷零没再多想,回应了一声。 “能帮我拿下睡衣吗?” 终于降谷零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居然在古矢玲几乎全裸的情况下表白。 降谷零望向天花板,很想时间倒流,起码得在古矢玲穿上衣服后再表白。 很可惜时间无法倒流,降谷零也只能接受现实,打开一旁的衣柜。 里面各类黑西装整齐地摆放着,一眼望去只有黑白两色,单调地有些沉闷。 这也让衣柜最右侧架子上的展示盒格外醒目。 这应该原本是用来叠放衣服的架子,但此时却被铺上黑色丝绒布,衬托得展示盒越发精致。 显然展示盒里的物品对衣柜的主人而言非常重要。 降谷零探头瞥了一眼,却看到异常眼熟的徽章。 和古矢玲给他的那枚徽章一模一样。 只是刻印着“cointreau”这串字符。 君度。 这是属于君度的徽章。 和他相配对的徽章。 降谷零假装没有看到,取出叠放在角落的黑色睡衣,只是关闭衣柜门前他又瞟了眼泛着微光的徽章。 感觉比他那枚好看。 把睡衣递给古矢玲,降谷零走到书桌边,看到他送给古矢玲的那只钢笔正被主人用心地摆放在精美的收纳盒里。 看起来盒子可比这支钢笔昂贵。 等古矢玲出来,就看到降谷零红着耳朵站在书桌前翻阅那本医学书。 他勾起嘴角走到降谷零身后,“零也喜欢这些吗?” 早就发现古矢玲出来,但炙热的身体贴到他身后时,降谷零还是不自觉浑身一颤。 怎么感觉表白完以后更加不自在。 降谷零摇头,“不能说喜欢,只是觉得作为一名警察应该了解更多的知识。” 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是神明的领域,但他的小神明以人类之躯妄图踏入这个领域。 想起原著中孤独前行,强大几乎无所不能的降谷零,古矢玲眼中透出丝丝期望。 他在见证那样耀眼神明的诞生。 “如果零有什么想知道的话可以问我。” 古矢玲踌躇着小声说道,“不是老师,我想作为男朋友给零开小灶。” 听到那句男朋友降谷零只觉耳朵烫得离谱,他一本正经点头。 “嗯。” 本来不算晚的时间,被这么一折腾已经临近半夜,确认古矢玲的情绪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还有些兴奋过头,降谷零开始询问有关应激障碍的问题。 而古矢玲也比他想得更清楚自己的心理问题。 “回国前我做过心理治疗,也是心理医生提议让我脱离救济医这个身份,回到国内回归平静的生活。” 古矢玲坐在床边向坐在书桌前的降谷零无奈苦笑,“只是没想到即便回国还会碰上这些事。” “君度,为什么选择成为警校的校医?”明明对于古矢玲的心理问题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选择。 降谷零询问着,但内心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我只是喜欢警察这份职业,我曾无数次受到他们的保护。” “我想近距离守护着他们成长。” 似乎和自己猜想的答案不太一样,降谷零本以为会是理想正义一类的回答,不过他更在意的是这句话中“保护”这两个字。 虽然知道救济医的生活必定充满危险,但他还是皱起眉头,“君度,能告诉我你曾经都经历过什么吗?” 不仅仅是想更了解古矢玲,还是为了确认一个猜测。 那个犯人曾在君度经历的惨案中出现过。 没有听到回答,降谷零暗道糟糕,他这个问题简直就像是在刺激古矢玲回想过去的创伤。 他连忙看向古矢玲,果不其然那个看似已经平静的男人低垂着头,挺拔的脊背弯下,手臂搭在大腿上,双手交叉握拳微微颤动着。 他在压抑某种会让他失控的情绪。 “抱歉,是我鲁莽了。”降谷零蹲在古矢玲身前仰头,看到他泛红的眼眶,降谷零更加后悔。 他不该轻易判断古矢玲已经平静下来,就这么贸然询问这些事。 他直起身抬手搂过古矢玲,就这么紧紧拥着他等待他冷静下来。 怀中的男人不再颤抖,降谷零松开手想起身,却忽然被古矢玲搂住腰按在怀里。 “零,不要离开,我想告诉你曾经发生过什么。” 降谷零回抱住他,“嗯。” 古矢玲说了很多,从他小时候出国旅游碰到黑帮枪战父母死去到他被救济院救起送回国内。 从他一路考进最优秀的医学到义无反顾赶到最混乱的地方成为救济医。 听到他曾在枪下为杀人犯做手术,降谷零攥紧古矢玲的衣服,有些事未曾听说就不会明白有多惊险。 但即便这样古矢玲也只是温柔地在他耳边将这些往事娓娓道来。 在听到那次引起创伤的袭击案时,降谷零搂紧古矢玲,听着他慢慢述说这场令人绝望的惨案。 直到讲到警方达到,古矢玲不知为何停顿几秒才继续说道,“零,我想我可能知道犯人的身份。” 降谷零手臂倏地收紧,他哑声问道,“谁?” “虽然一直没敢回忆,但其实我清晰地记得,因为救援条件困难,当时警方的判断是先救普通群众。” “而那所救济站其实很多人都是被黑帮胁迫做过坏事的人。” 古矢玲在降谷零看不见的地方翘了下嘴角,“而被警方遗弃的死者之中就有一名年迈的金发女人。” 不知道普拉米亚知道自己平白多出一位母亲是什么感受。
第三十章 说谎 年迈的金发女人? 这个特定的描述令降谷零产生一些联想,但他无法确定,并没有证据证明这名女子和犯人之间有什么联系。 随后他便听到古矢玲声音颤抖着开口,似哭又似乎在笑,却能听出其中浓重的悲伤。 “处理那个女人的尸体时,我看到了她手中紧握的项链,里面是一张年轻女人的照片,那是她的女儿。” 降谷零等待着他给出定论,即便他已经能猜想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古矢玲感受着怀中的暖意,好不惬意,但开口依旧带着些许哭腔,“因为愧疚我刻意地遗忘那张带着笑颜的脸,可是原来我至今都没能忘却。” “是在超市见过的那个女人吗?” 所以古矢玲会下意识多看两眼那个女人,并非因为发色,而是因为那份带着愧疚的熟悉感,降谷零这么猜测着。 “嗯。” 果然犯人恨着没能救下母亲的君度,恨着抛弃她母亲选择救下其他所谓好人的警察。 这个拥抱持续许久,久到古矢玲的头发已经干透,久到降谷零身上都沾染上波本酒独有的甜香。 时间早已跨越十二点,来到第二天,但古矢玲宿舍内依旧灯火通明。 像是终于收拾好心情,古矢玲缓缓放开降谷零,“抱歉零,是我失态了。” 降谷零看着他,忽然伸手揉乱那一头变得格外蓬松的黑发,“君度,我可是你男朋友。” “在我面前想哭想笑都可以,我喜欢的就是这样不完美的你。” 说这句话时降谷零没什么太大感觉,不过是一心想要安抚古矢玲,可是见他灼灼地望着自己,眼神中沉重的情感让他不敢再看第二眼。 房内的温度似乎又开始升高。 古矢玲就这么乖乖弯着腰,仿佛无论降谷零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那如果我说谎了,零还会喜欢我吗?” 降谷零想也没想,“那要看那是什么谎言。” 古矢玲拉下降谷零在头上作乱的双手,放在自己颈边,仿佛在等待审判般向他的神明确认,“如果是很坏很坏的谎言呢?” “很坏?”降谷零想撤开手,但却被古矢玲死死按住,就像是他迫切地想将自己的生命交由他掌控。 这个奇怪的想法一出,就被降谷零抛到一边,他狐疑地问道,“君度,你做了什么吗?” “嗯,我对零说谎了。” 降谷零不解,“你骗了我什么?” 他想了下,没想出古矢玲会骗他什么,难道说其实刚刚他根本没醉,全程都是清醒状态? “明明说好会等下去,等你愿意给出答复,但我其实根本没有足够的耐性去等待,”古矢玲握住降谷零的手上移贴在脸侧,“我迫不及待地想让你成为我的所有物。” 第一次听到古矢玲如此强势,富有攻击性的话语,但降谷零意外没有不适,只是那句所有物让他心下一颤。 像是被手心肌肤的温度烫到,降谷零飞快抽回手,起身走回书桌旁,“嗯。” 也不知道这声“嗯”是在回应什么,总之降谷零只是不自然地点头,生硬地转移话题。 “现在太晚,那位嫌疑人的事早上再通知警方和鬼冢教官。” 古矢玲就这么笑着看着他,“嗯,那么零今天要留下来吗?” 降谷零差点没撞上桌角,之前明明都同床过,但现在这句话不知怎么听起来格外暧昧。 非分之想。 再次浮现这句话,降谷零一时间感觉脸都快要烧起来。 虽说已经是成年人,但感情经历基本为零的降谷零同学绷着脸,无视古矢玲这句询问,“时间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先回宿舍了。” 说着他假装镇定地和古矢玲道别,面无表情地离开古矢玲宿舍,只是在走出宿舍楼的一瞬间,他扯动领口想散去体内不必要的热量。 所以那个非分之想到底是什么鬼! 另一边在降谷零走后,古矢玲仰躺在床上,根本无法克制住嘴角上扬。 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身上还残留着属于降谷零的体温,古矢玲遗憾房内波本酒的香气过于浓烈,降谷零身上清爽的味道都被覆盖,只留下丝丝甜意。 那么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品尝那杯真正的“波本酒”? 如果再忍耐下去,恐怕他会因为贪杯,伤害到脆弱的玻璃酒杯。 古矢玲没有再想下去,他没有兴趣再去一趟浴室。 他抚摸空荡荡的耳垂,这才想起为不让任何人打扰这场戏,他不仅摘去耳坠,房内还设置着信号屏蔽器。 但即便想到,他也不愿浪费时间投放在这些小事上。 他闭目缓缓陷入沉眠。 不知道这次他的神明会以怎样的姿态出现在他梦里。 可惜不知是不是现实过于美好的缘故,梦中的神明冷眼看着他,带着灼热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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