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人们口中说谁是好人,总觉得更像是一种便利而且泛用的称赞,做出有利于自己的事情的人、我们总不吝惜给一句廉价的好人评价,而做善事的是否真的是好人还是一时起善心的恶人这点也很难以单从片面的认知去判断,因此对我来说『好人』这个评价向来都有些微妙,我会使用的时候是我想表达微不足道的感激、但又挑拣不到其他适合的赞美话语时才会粗略使用了这样定义向来暧昧不明的词汇──也因此我其实不介意太宰到底在世人眼中是善人还是恶人,我只知道只要他不是我的敌人、只要他是我所认同的夥伴,我就不会介意他的过去是否满是污秽与黑暗,因为我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即使我那条红色的围巾,也和那条被织田作你嫌弃的红围巾一样,是我透过背叛某个人而拿到的东西,织田作你也认为我这样子的坏人也没关系吗?」 太宰听了我的话,比起喜悦、他更像是有些寂寞般地用比刚才更轻也更低微的声音轻轻地说着,他的声音给我一种他是从深渊中努力往地面上传来般,虽然因为高度差与回音而失真、听上去让不知内情的人觉得幽深恐怖,但是我却觉得在深渊底部最开始发出的原始声音反而是脆弱而忍耐着绝望的某种呼救,也因此我又思忖了一下,才有些困扰地开口问出了我感到有些在意的问题: 「我记得太宰说你的红围巾打扮是学你的长辈的──既然你说你的围巾是背叛而得到的,难不成你那一柜子的围巾都是从那个长辈那里抢过来的吗?」 对于疑似被太宰抢了围巾的长辈,说真的他和她对我而言是完全不认识也没感情基础的对象,就算太宰说了自己是背叛了对方才得到红围巾的,说真的我也不好擅自评价到底这算是正义还是邪恶的行为、也很难因此产生任何情绪波动──因为我认识的太宰不像是为了权利或是财富而背叛人的性格,相反的他其实物欲比较淡薄,就连我喝了都觉得寡淡的营养剂太宰喝了也没什么怨言、甚至给了个『这么一小管就可以补充足够的营养和水分、也很省时挺方便的』的好评,而他谈起那个长辈时的口吻也没有给我不好的感觉,相反的那种复杂但总体还是偏怀念的语气让我觉得他们之间甚至像是感情并不差的情况,而我也知道太宰说话偶尔会有习惯性省略或夸大一些细节的习惯,或许他省略的细节中有什么关键、这件『背叛』事件过去也有什么隐情,我也并不想在知道真相前就先盖棺论定。 就算我确实不喜欢背叛,但太宰却也不像会将背叛这种事情当作家常便饭的恶劣性格,至少相处到现在,以我对太宰的了解,让我愿意相信这背后有什么故事才让太宰做这件事情──而比起这件或许与我无关、并非我需要探究真相的事情,我反而莫名更在意起原先太宰掉落的那条红围巾到底是真的有一柜子继承自那位长辈的替代品的、还是就仅此一条需要时常维持清洁与清洗的,因为是一柜子的话,感觉为了那不是非唯一非卖品的东西而背叛人来得到说起来有点怪怪的。 当然可能在太宰之前所在的地方那边的红围巾是特殊材质做成、有什么特殊能力或用途的稀罕用品也说不定,也才让太宰不惜背叛也要得到手──毕竟我们的世界虽然没有魔法和黑科技,但是却还有着异能力这种奇异的能力,我也是知道有异能道具的存在的,搞不好那一条和一柜子的红围巾正是那种神奇物品也说不定。 而就在我思绪越跑越远、浮想联翩的时候,太宰听了我的问话后很显然愣了一下,然后接着闷笑了起来──我没第一时间察觉这点,他没发出声音但没忍住抖着肩膀地偷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他身体突然不舒服、而停下手上无意识来回抚摸太宰的头发的动作去查看,才发现他是忍笑忍得全身都在发抖,而发现我又莫名其妙戳他笑点的时候我甚至有些茫然、摸不着头脑。 我现在看太宰身上仍有很多我仍未完全探究的谜团,但我想最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大概就是他永远都能在和我普通的对话途中突然就像这样突兀地发笑的情况了──但每次太宰这样子笑过之后心情就会显而易见地好转、并从原先的忧郁中摆脱,我就算一头雾水但也不介意继续迷糊下去,只要太宰能开心就好。 而这次太宰也一样,突然又笑得全身发抖过后他的情绪又恢复了平稳,不再说那些容易诱发他人坏的想像但他自己也会因而受伤的话语,而我乾脆就不去深究理由了,只是直到太宰休息够之前把大腿借给他并像是抚摸小黑猫那样随意摸着他的头发。
第2章 等太宰休息过后换我时,他又以『膝枕的谢礼』为由又让我去躺他的腿上休息──我此时忽然意识到如果互相答谢下去的话,这样互相膝枕的行为会将永无止境的无限持续下去,只是这个发现却一点也没让我感到困扰、甚至稍微有些期待之后,我就假装什么也没察觉地接受了太宰的回礼并再次躺到他的双腿上。 该说是一回生二回熟还是如何,和第一次躺在太宰腿上时生怕自己胡思乱想又因为近距离贴近对方而难免有些心猿意马而略有些紧张的状态不同,这次我心态平稳到我自己都感到有些惊讶,当然抬眼就能看到太宰的脸庞而有的奇妙搔痒感仍是不时搔动着我的心,但更多却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安心与平稳的柔和情绪充斥在心间,让我放松肩膀躺着的同时也更能好好享受这样子几乎可以说是带着温情的接触中度过的时光。 而和上次带着安抚意味而显得温柔的抚摸不同,太宰这次真的是玩耍一般用调皮且轻巧的动作不规律地随意乱拨着我的头发,但我想到了我刚才回过神后也把太宰的一头黑发弄得乱七八糟的、成了简直可以直接拿去当鸟窝用的程度,这种显然也会把我的头发弄得十分狂野的举动我决定同样假装没发现,任由太宰随着他的心意摆布我的发丝。 而和刚才太宰躺我大腿时也和之前我躺他的那次不同,这次我们聊的话题不再那么沉重,而是琐碎而日常的,我们从平时喝咖啡的习惯是什么奇怪地一路聊到了如果日后要给对方寄东西或寄信会寄什么与写什么这些离题很远的话题──这些话题虽然没有什么值得纪录或是宣扬的重大意义,但正是有这些填充着每一天生活的琐事,我们的心才能因为这些无聊却有某种必要的日常而维持安稳,而且我也不认为这些是真的完全没有意义,至少我感觉能够过这些更加了解太宰的生活一些。 而休息过后,我们就接着继续枪牢的探索──龙焰熔炉的地图比之前几个膛室都还要大一些,路径也相比之下更加复杂,而铁匠女士所在的打铁室兼起居室的房间也同样是随机被连接在房间与房间之间的,即使我许多疑问即将获得解答而多少有些急迫想弄清楚一切的急切,但显然我这次运气没好到才刚过几个房间就遇见了铁匠女士,而是在遇到她之前先遇到了其他枪牢居民。 说实话和这个枪牢居民的相遇可以说是猝不及防,我和太宰刚来到一个新房间,还没来得及打量或警戒,就听到一个高亢且语气感觉很像是节目主持人般的女音大声地向我们嚷道: 「让我们看看──我想我们给你找到了最佳伴侣!」 这个开场白震得我脑中一片空白,差点手一抖把手上的枪械掉落到了地上,我张了张口,但还来不及试图问清楚或是向谁辩解一下,那个一头海蓝长发、淡蓝肌肤并有着黄色眼白,穿着则是抢眼的橘色套装的女性又指向我──是说为什么是我?──,继续用那种节目女主持人那种调动气氛用的激昂语气继续说道: 「你说什么?你感觉到了吗?」 ……不,我还什么都没说啊。 我对这位相亲节目的女主持人般的多彩女士自导自演在几句话推进的情节完全惊呆了,而我下意识地往我身侧的太宰那边看去,只见太宰眯着眼、用审视般的眼神斜睨着我,就好像我真的说了些什么应和那个女士的发言似的,脸上浮现了些许责难般的神色,让我莫名一阵心虚又有些委屈──所以说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啊。 不,不如说我连这个房间到底是什么情况都搞不懂。 而可能看进房间的两个人的反应都很冷场,像是在主持相亲节目般的红娘女士(暂定)终于停下了她自顾自演出的剧本,她挑起眉来,指导般地说道: 「这个时候你们该给个回答──『是的,感觉到了』。或是其他的反应,总不能作为匹配的主角却一点表示也没有。」 而听到她的话,我顿时恍然,开口问道: 「你是传说中的匹配房?」 我之前也说过了之前有段时间我净是在救助一些莫名被关在枪牢的牢房之中的居民,但有些居民解开他们地牢的特殊门锁后却没能在裂缝看到他们──身为亲自救出他们的人我自然会在意他们的去向,而和总是很热心向人讲解些地牢常识的老曼询问过后,才知道了有些地牢居民不太爱在裂缝待着,可能是因为孤僻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原本在地牢就有属于自己的房间、要不是被捉走关起来他们在自家的房子里住得挺好的,总之他们不会像一些居无定所或是所属房间在裂缝的枪牢居民那样出现在裂缝。 而那时候老曼拿来举例子的就是那个『爱给人的枪械或装备做匹配的女巫』所在的匹配房间,这个房间里总有两台很像是老虎机的特殊机械,而只要给房间的主人足够的金钱就可以得到一个有机率与身上的装备或枪械凑在一起时有有组合效果的道具或枪械,但运气不好也只会得到一个没有联动效果的普通道具或枪械,可以说钱是花了但能不能匹配出红娘女士口中的『伴侣』还真的得看运气。 「是的是的~许久没有见到客人了,稍微激动了点。有兴趣给你们身上与你们共同奋战的夥计们找个可以互相搭配的好伴侣吗?」 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笑容满面地回答的红娘女士轻咳一声,稍稍为她刚才有些过于亢奋的招呼语做了解释后,脸上洋溢着热情的微笑询问了一句。 「太宰,你觉得呢?」 我先用眼角余光瞥了眼太宰,确认了太宰在红娘女士把她所谓找到了伴侣的这句话的主词说清楚之后脸色确实缓和了下来,不再用像是在说『都是来这里前都是单身的人你居然先背着我在这里找到伴侣了』般的不满神色盯着看我看了后,我才转头望向他询问了一句。 如果我在这里而我的钱又够的情况下,虽然一进门后就被红娘女士的行为弄得有些无语,但我本来就是不太会计较这种小事的人,自然会立即就答应了──组合不管是什么组合总会让原有的道具更加强力或是有额外效果,就算运气不好拿到了没有匹配的其他道具,说真的也不算吃亏。因为匹配的价钱并不比在商店直接花钱购买道具或枪械贵到哪里去,而且我并不讨厌随机宝物的机制,不如说正因为在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的情况下,这种随机性带来的惊喜会更令人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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