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把武器中其中有两把的说明就连我看了都觉得没什么意思,再加上那把枪确实威力比较一般,就被我们不约而同略过了,其实剩下的那一把的说明也没什么精彩之处,但看到外星武器说明中的『人类帝国已经与外星人大战三场,未尝败绩』的说明后,太宰饶有兴致般地笑了一下,像是感到惊讶般对我询问道: 「这个世界原来真的有外星人?织田作你见过吗?」 我虽然大概猜到太宰此时的兴趣有大半是装出来的,大概是为了让刚才那场谈话后两人都低落下来的谈话兴致导致微妙地变得有些冷淡的气氛稍稍活跃,才想了由头来制造一个触雷机率很低的谈话话题──但不仅太宰想活跃一下气氛,我也想和太宰恢复融洽的谈话氛围,于是我便配合地回答道: 「我来到这里后虽然没有离开过枪牢所在的包含裂缝在内的建筑范围,但是光是地牢中的居民有不少就明显是有不是人类的特徵的外星人存在,太宰要是想见识一下的话回去可以去接触一下他们,待在裂缝的居民都是对枪牢探索者态度比较友善的存在。」 原先太宰像是只是随便找个安全话题闲聊,但听我这么回答后,他脸上浮现些许若有所思的神情,但却没问我有哪些一看就明显不是正常人类的种族,而是问了我另一件事情: 「织田作你来到这个世界后大概有多久了?」 对于太宰突然的疑问,我有些纳闷地侧头看了一下他的脸孔,看他的态度不像是随口一问,我也没随意敷衍,仔细想了下后答道: 「我其实不太有概念,裂缝那边或枪牢内都看不见天色的变化,也没有可以确认时间的计时机械,因此我都是累了就找地方躺着休息一下,不累就看是要待在裂缝消磨时间还是下枪牢探索,你突然问我我已经来到这里多久了,我其实也答不上来─或许来这里也才一段时间而已,也或许我没留意时早就在停留很久了。而且这边不仅星球不同世界也和我们来的地方不同,或许计算时间的标准也不一样。」 太宰不说我还没有留意到,来到这里后我最开始可能也会在意时间流逝的问题,但不知何时开始随着对时间感的模糊,我对于在这里待了多久也渐渐没了概念──或许我来到这里后到与太宰相见只有过了不到一天,但也可能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见到太宰的。而我本来就对于这些不影响生活的琐事不那么介意,太宰此时点出我才察觉到我对这方面的疏忽。 「是吗……这段期间以来,织田作你都没有尝试离开这里过吗?」 太宰也没有在意我含糊不清的回答,而他接下来的提问才让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真正有些在意的点是什么──确实,相比我们原先待的世界来说,就算横滨再不太平,但在有本事维持相对稳定的日常生活的前提下,比起要什么缺什么、什么日常所需品都得下地牢后回来和守卫兑换,要不就得试图和其他地牢居民交涉而透过他们的管道弄到一些东西的情况的枪牢来说都算是生活质量颇佳了,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试图离开去找寻可能更安稳也能够获取更多情报的城市或类似的地方居住,而是依旧留在这个说坏也没坏到那个程度、但说好也没有好到让人流连忘返的枪牢之中,在不明就里的人看来怎么看都只能说是『异常』的态度了,特别是我在此之前对于找到地牢深处的神枪态度并不算积极的情况下更是令人费解。 「事实上,有尝试过──但我无法离开这个地方。据这理似乎知道一点内情的人的说法是,不管是有意来这里找传奇神枪的人、或是在那奇怪的子弹降临之前就留在这里的人,都被那个子弹带来的某种力量所困在这里了,有选择的话,似乎也不是所有人都想一直停留在这个地方,但这里的人来来去去,来的人走不了都留下了、而消失的人也不见得是因为离开了。」 我也坦承了我的状态──我并非是不想离开,而是无法离开这里。 说实话,我对于跌宕起伏的精采人生与冒险并没有那么大的追求,当初之所以成为杀手也只是对混乱的横滨来说,杀手来钱快而又总是不缺乏有这方面需求的人存在,也并非是寻求刺激或是类似的理由才去杀人的,纯粹是为了一口吃的拿钱办事。之后会去应聘这个其实在正常人眼中也有点危险的邮递员工作,一是照顾我的熟人的引荐让我不好拒绝,二是我没有其他可以维持生计的技能,我身上唯一拿的出手的也就只有这一身长年以来锻鍊出来的好身手,对于干这些活来说也算是适才适用,至少当初面试的上司很满意我的表现而拍板录取了我,我也就顺势干起了邮递员的活儿──而我对于这份工作倒也没有什么不满,就是因为意外有点多而上司那边收到的酬金扣掉拿来维持营运的资金后总是不太够,有的时候会长时间拖欠工资这点有点令人困扰,但等资金充裕时上司也会补偿般发放超额的薪资,也因此算下来也勉强能维持我普通而又和平的每一天日常生活的消费。 但即使如此我也想过要辞掉这份工作的时候,要不是公司实在人手不足、每次试图提起这件事情时总会被驳回或是被请求至少再帮忙撑一段时间直到找到能顶替的新人,我也不至于一拖再拖地一连做了四年。而枪牢也是如此,如果不是没有选择,我也想要去枪牢以外更宽广的天地去领略风景应该会与我熟悉的景色截然不同的异世界风光、也想去探索全然未知的星际世界,而不是被困在这个已经反覆探索到失去新鲜感、不算小但也不算大的枪牢内总是重复同样的生活与看着几乎一成不变的景物。 「消失的人也不见得是离开……对了,在地牢里有像是幽灵一样的敌人,该不会来这里的生物死掉之后都有机会变成类似的东西吧?」 太宰先是不太能理解般地微微皱眉,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我所说的意思除了死在地牢中以外还可能意味着什么,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显然不太愿意接受他脑中出现的这个可能性,用略带抗拒的语气这么向我确认道──而我这才想起我之前似乎忘了和太宰说老曼是个以幽灵状态存在的地牢居民,而在生前他曾是死在枪牢中的枪牢探索者,只是死后他选择了不再继续探索枪牢的秘密而是留在裂缝那边经营着帮助所有枪牢新人的知识殿堂的主人,于是我将这个可能让太宰知道了后对自己的猜测用笃定的语气说出来的情报告诉他后,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曾和老曼搭档但在来这里之后曾一度背叛过他的另一位幽灵先生的说词: 「──这里另一个也是幽灵的先生说过,死亡在这里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我想或许因为盘据在这里、让想离开的人遭遇鬼打墙一样的遭遇的力量,也让这里的生与死模糊了界线的缘故。」 那位老曼的老搭档的名字我不太记得了,而那时他的原话似乎也不是与我转述的完全一致,但我想意思应该都是差不多的──在这里死亡不再代表永恒的安眠,无法安息的生灵们变成幽灵一样的方式继续存活在地牢之中,而我之所以尽可能不让自己有机会受到重伤,除了我身手应付这里的敌人算游刃有余而没理由受伤以外,也是我并不想在这个地方真的死亡,活着或许有朝一日这里对于闯入者诅咒般的禁锢解开的话还有机会被外界的阳光所照射并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但死了的话,怎么想就算让这里变成只进不出的区域的力量消失后也只能跟着一起烟消云散。 「真是令人高兴不起来的消息……虽然我多少有点预料到了就是了,但成为这里的地缚灵可不是我理想的死亡状态。」 我肯定了太宰的猜测后,太宰的情绪反而更加低迷了,他似乎真的非常反感这种情况,甚至是略有些阴沉地这么喃喃自语。而我想了想,安慰了他一句: 「太宰之前也不是说了如果拿到神枪可以试着透过抹去让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事情而回去吗?等我取回记忆后就试试看吧,虽然不清楚一个人可不可以反覆使用好几次神枪,但至少我们还有机会回到死亡会回归尘土的正常世界,你只要尽量不要再回去之前不小心在这里死掉就行了。」 我会这么鼓舞太宰,也是察觉到了他即使对于我想用神枪取回记忆的事情让步了,但他本身来说对于抵达地牢最深处取得神枪的态度还是不算积极(或者直白点讲就是有点消极怠工的感觉),但在这里如果太轻忽大意也是有落入险境的可能性的,特别是越到后面的膛室需要集中精神应付的敌人越多,就连我也不见得有余裕在面临大量敌人时分神注意太宰的情况并及时给予支援,我还是希望太宰能更有干劲也更用心一些,我不太希望他因为一时的不注意而在这里真的出意外而变成幽灵之类的存在。 但对我的鼓舞,太宰一瞬间似乎张口想说什么,但不知为何他还是忍住了,但他的神态完全不像是被我勾勒出来的前景所打动并有了干劲的模样,而是露出比起欣然接受我这种说法的微笑、更接近因为某些让他不太愉快但他却无法说出口的事情而苦笑般的模样,用温和但我一听就知道他没有打从心底接受我的说法、只是礼节性附和的语气说道: 「或许是这样子没错吧……但那是不知道多久之后的事情了,先集中在想办法取回记忆这件事上吧。事实上就连用神枪是否可以找寻回织田作的记忆这点其实都还不能完全肯定呢。」 太宰说的问题确实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事实上就连我也没把握使用神枪后我真的能顺利取回记忆,只不过这是唯一目前听起来最有希望的做法──但不知为何,我有些在意起太宰原先打算要说的话到底是什么,只是太宰明显不愿多提、甚至宁可拿他不太爱谈论的取回记忆的方法这件事情来取代他原先想说的事情,让我对于自己该不该追问这点多少感到有些犹豫。 况且,考虑片刻后我也觉得今天谈话中似乎一直是我这边强逼着他说出他原先想要隐瞒的真心话,真的逼得太紧、太宰退让忍耐到一个限度应该也会开始觉得和我交流很痛苦,这并非我的本意──我想知道这些只是想更了解太宰并与他建立起真诚坦率的关系,而非逼他暴露自己的一切然后藉此伤害他,或许是我该注意一下限度的时候了。 况且本来在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上一向不去过度深入地探究这点也算是我正常来说为人处世的信条,对太宰我破例这么多次,我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面对太宰时的态度有些反常了、让我也有些警惕起自己莫名原因的异常状态──而最好我现在暂时得按捺下一些对太宰过于旺盛的探究欲会更好一些,至少我想给太宰一个可以稍稍喘息的空间,会更加有利于我们之间的往来,于是我便没开口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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