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迪都记得,他的执着和冒险就值得。 海滩上涨潮了,海浪卷着泡沫淹没了他们曾经走过的沙滩和游人的脚印。 四年前的黄昏,星河是真的打算投海自杀的,可岸上的人追过来,在及腰深的海水里紧紧地拽住了他。 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吻,也是他终于决定活下去的转机。 “小迪,” “什么?” “我只是觉得我该现在来赴约。” 他能等待五十年,可小迪不能。 这样就够了,星河笑了笑,勾住了指尖的衣角。真正属于两个人的故事,现在才正式开始。 · 小迪回到了沙滩上,海浪的尾巴舔到了他的鞋尖。 他还在失神的时候,怀里僵硬的躯壳忽然就消失了,什么都没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星河!” 回答他的只有海浪的声音,还有一只海鸟的长鸣。 …… “我得转院,我会回来的,说不定就是明年夏天,就这个时候。” …… “小迪?” “!” 略显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小迪猝然僵住了。有人抱住了他,他不知该不该回头,只看见探到眼前的手,穿的还是医院里的白衣服。 “我来赴约了,说到做到。”
第23章 我以为我心没有花 没有与生活交织的感情苍白而脆弱,它也许会有一时甜味,但终究会归于沉寂,再难起波澜。就像哄骗小孩的药片,舔舐过糖衣后便是索然无味,亦或苦涩难耐。 · 一. 小迪曾经因为很多事情和清唱大争小吵过,比如角色认知,比如版本之子是谁,再比如博弈思路差异。可那些都是关于游戏,关于比赛。 所以当那天小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是第一次因为生活里的事情争吵起来的时候,有片刻的失神。 争吵的焦点是什么?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扒拉手机,他习惯性地回想白日里那场短暂的、也不算怎么激烈的对话,就像回想每一天排位或比赛的问题一样。 清唱身体抱恙,是应该休息的,他也希望他停下手里的事情去休养一下。不过,就算日常玩笑调侃如清唱,也有自己的脾气,不甘于妥协也好,离场的不舍也好。 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吵的事情,可就是莫名其妙地来了脾气,多说了两句。 也许他早已想到过,既然决定要在一起就迟早会有此刻。只是这些年他们仗着青春和一腔热血,把太多的精力都放在了一方小小的屏幕里。他有些不适应,无论是年岁渐长还是说需要考虑这份职业以外的事情。 也是,吃穿用住都在一起,模糊了队友和伴侣的界限。如果不是这些不适应,他几乎都要忽视他们在一起的事实。 他在不该心大的地方过于心大了。 又是一阵烦躁,小迪缩回枕在脑袋下面的胳膊,压麻了不太舒服,和心绪一样,沉闷而压抑。 他觉得挺无力的,连连失利的比赛,还有…… “还生气呢?”拎了宵夜上来,清唱撑在门框边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似笑非笑看上去有点贱贱的。“要我哄你不?” “滚。” “别老是滚滚滚的,有损你的公主形象。” 小迪歪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他骂人都骂得,骂的还少吗?相比之下一句滚的程度十分之一都不够。 在床边坐了,清唱扒拉开包装把一个汉堡递给小迪。“停!先别说减肥的事,我没点多,随便吃点吧。” “好像说了有用似的……” “我的问题,小迪。”清唱晃了晃盒子里的炸鸡,并没有吃。“这破气候真难适应,这身子骨也不争气啊,你说是吧?” “……” “我有点跟不上你了……你说得对,是该休息。反正也不需要上场了,等看你们这个赛季打完,我就走。” 手上一抖,汉堡险些脱手而出,小迪猛地往下一兜才勉强抓住,一下子抓得太紧沙拉酱都挤在手上。他盯着漏出面包皮的一丝生菜,不知道这句话里究竟哪几个字刺痛了自己。 “纸…” “什么?” “我说纸巾啊!大哥!” “哟,大哥都叫上了?”清唱听见了刚才包装纸一声嘈杂的响,就知道说得平淡,但他要走的决定还是扰了小迪的心。 他总以为,他们都是无所谓的。 “小迪,” “嗯?”舔了口手指上的沙拉酱,小迪抬头看着眼前的侧影,虽然有些失落,但并没有放弃的意思。 嗯……这样他多少也能放心一些。 “怎么?郁郁了?”扯了一把小迪的脸,清唱扯了餐纸包裹起他沾了酱汁的手。“所以说,就和之前商量好的那样,我只是回家一阵,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知道。”拍掉脸上的手,小迪闷闷咬了一口汉堡。虽然他知道清唱不是那个意思,但那一瞬间他真的… “刚才你不会是…以为我要退役吧?” “你还好意思说?!” · “小程?你怎么…”怎么蹲在楼梯拐角里。青柏看着手机上楼,差点没撞上去。 “嘘!”手指比在唇尖,小程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房门。“叉西今晚是限时乖小孩。” “噫…恶心不死人啊你。”锤了锤小程的肩膀,青柏笑说。“多大人了还乖小孩。别耽误睡觉啊,实在不行来我这边……对了,我睡床,你睡地板。” “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 · 二. 事情是什么时候变得不可收拾的? 他们都知道,毕竟…… ·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有多少人,倒在了这份负担之下呢? “小迪?” 小迪猛地推门进来,清唱正在把队服收进箱子里,砰的一声吓了他一跳。 “怎么了?还好他们都不在啊,不然你可得把他们吓死……” “你就这么在意那些东西!?” “什么东西?”清唱哭笑不得,这家伙过来兴师问罪,怎么还让人摸不着头脑? “总不能是你自己要走的。” “啊…你说那个。”清唱明白过来,小迪说的是那些明里暗里的舆论和谗言。箱子随手一扣,他伸手捏了捏后者的肩膀。“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 说实话,他不用看都知道七八分,但那些远不至于让他记挂在心。反而是小迪,肯定是看了才会过来闹脾气的。这家伙,对自己倒不见得这么上心。 “可你说后悔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偷着跟你那些崽子们说,以为我不知道是吧?” “敢成你又偷听了。”清唱坐得远,声音很少会传进别人麦里,既然知道他在直播间说的话,小迪肯定是听了的。“行了,别气势汹汹的。谈谈吧,小迪。”关于现在,关于以后。清唱随便在床边坐了,对上小迪皱起的眉头。“近来我也看明白了,有时候正经谈谈比自己脑补和暗中试探有用。” 小迪不肯坐,站在原地没动,面上也依旧不好看,有些事他想得太简单。 “听都让你听见了,也没必要瞒什么。有些是气话,也有些是认真的。”清唱笑起来时常会有调侃之意,可如今看来,更像是讥讽的苦笑。“那是什么意思你很清楚,小迪。” “我在想我回来的意义。”他路途跋涉周转过来,不是为了在这赛场上踩一脚就走的。 “没人说让你走!” “……”笑了笑,清唱往后一倒仰躺下去。误会不是无缘无故产生的,没有人说让他走,可不代表没人想让他走。他可能没有错得太离谱,但身体原因发挥不到最好的水平,他多少有点郁郁。他一直以为自己挺看得开的,可事情真的落到头上,他才意识到自己也是这么的“小肚鸡肠”。 他可是一生好强,哪能容忍自己成为队伍的缺口。 “怎么,你不希望我走?” “废话!” 当事人自己看上去更“无动于衷”,小迪逐渐有点克制不住脾气。 “可我不是你,小迪。” “跟我比干什么!” “队伍离不开你。”而自己不是,像他这样的人,比比皆是。“目前队伍并不需要我,我在不在,不重要。” “你…”许是觉得说出口不好听,小迪抿了抿唇,甩手走了。 可他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说。 · “这次是真的要退了,小迪。” 小迪气的下楼了,自然没听见清唱叹息一般的言语,可清唱也没机会知道小迪语塞之后想要说的事情。 “我不管别的,我需要你。” · · 三. 总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也只有一个人走过了,才会明白。 · 小迪还是一如既往地过日子,训练比赛,吃饭睡觉。队伍并不会因为有谁离开而停摆,一切按部就班地前进。 救人位不是谁都会去玩的,新的四排,新的双排,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连麦的那头是年轻的声音、敬仰的语调,也习惯了没有一个“固定”救人位的日常。 听说那个家伙没和他双排的时候也不常拿救人位。盯着屏幕上提着油灯空等的侦探,小迪靠在椅背上发了好一会的呆。他没想着发那么大脾气的,毕竟也不是小孩子了。本来只是想告诉清唱别去搭理那些误会的源头,再问问他以后的打算,直到他听他说… “有点后悔了。” 每每想起那种佯装不在意却还是难掩叹息的语气,小迪都有捶桌子一拳的冲动。 他大概是有错的吧,作为伴侣,作为队友,却让人说出这种话,比自己操作变形被人指责还让他心酸,这种话,这种情绪,是过去在队两年都没有过的。 说到底,是他的问题。没有结果甚至像是单方面闹别扭的争吵,生拉硬扯撕裂了他们之间最后的平静,清唱走的那天小迪没去送,那之后也有好久没联系过,久到…… 他以为他们就这么默认放弃了那段关系。 无疾而终。 可能不恰当,但那是他脑子里难得能搜刮出的形容。他不知道怎么开口问清唱手术后恢复得怎么样,毕竟有些事还是从别人那里知道的。 “你们可别折磨人啦!摆明了问不行吗!”时不时出于好心传话的共同好友抓着头发破防,“这就是曾经的模范伴侣吗?相敬如宾也敬过头了吧!我不干了!撂摊子了!” “谁要你干了?” “好啊,我自作多情了是吧?” 这自然都是玩笑话,好友发了个捶脑壳的表情,还是说了说清唱的近况。 “我说你们俩,老夫老妻闹什么别扭,没一张床就不能床头吵架床尾和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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