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却是戳中了雄娘子的痛脚,让他的眼泪顿时流得更凶了:“报应,都是报应!我这十多年来,一直吃斋念佛,就是不想让孽债延续到她的身上,到头来还是……呵,我雄娘子的一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的女儿,这下子,到底还是轮到我自己的了……” 他又哭又笑,神态癫狂,那张原本美艳非凡的脸上,只剩下一片扭曲的痛苦。水母阴姬看着这样的他,表情也紧跟着变得痛苦起来——因为世上,原本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事情的前后经过。 为什么会有杀死父母的传言?——因为她和宫南燕的缘故,宫中人人自危,都害怕自己会是下一个被她看上的人,也有人说她故意挑选那些长得好看的小女孩,杀了她们的父母,再将无依无靠的她们纳入宫中。 偏偏司徒静越长大,就越像她的父亲……她也是察觉了自己和宫南燕样貌的相似,察觉了宫南燕看向她的越来越不友好的目光,才会对传言深信不疑,才会最终做出错事的吧?也是自己沉迷闭关练功,全然没有发现她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偏激,直到她用一把匕首划花了脸颊,割开了自己的喉咙,用这样惨烈的死亡彻底击碎了她的心。 其实,云出岫说得对,到头来,就连神水宫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她究竟有什么名声可言呢?连亲生女儿都憎恶她、怀疑她,不惜用死亡来逃离她,又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雄娘子说的也对……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是他们的报应!是他们生下了司徒静,也是他们扼杀了司徒静的一生!原来一个生命能给她带来多少的欢喜,就能给她带来多大的痛苦,时至今日,她才终于能够明了。 因为心神震荡,他们俩都没发现云出岫靠近了大殿中间的溪水,直到剧烈的寒气蔓延开来,水母阴姬抬头一看,就见他凌空踩在水面上,潺潺流水俱已被他化为了坚硬的寒冰! “好了。”他轻轻拍了拍手,神态间还带着几分天真的娇憨。“这下子,我应该不用在水里跟你打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示全文大修,最好重看一下以免看不懂接下来的剧情(捂脸) 感谢在2020-07-22 23:39:26~2020-07-27 00:4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想买个书架 6瓶;我超凶、无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云出岫此言一出, 雄娘子的眼中忽然放出湛湛精光。他足尖一挑,地上的长剑转眼便已重回手中,化作闪电朝着水母阴姬直刺而去, 后者长袖一扫, 正要挡开他的杀招,谁知道云出岫却从侧面杀出, 一掌拍向他的手臂!烈烈寒风旋即席卷而来,他不得不后跳一步,避开了对方的攻击。 “你这是做什么?!”雄娘子挑起眉,难以置信的问了一句。“水母阴姬才是我们共同的的敌人,你为什么要对我出手?!” “笑话, 谁说,我和你就是一国的了!”云出岫撇了撇嘴,朝他微微一笑。漫天飞雪在他身边逐渐成形, 吹动他散落的长发, 雪花衬着他玉雕似的容颜,愈发有种魔性的魅力,就连雄娘子见此情状, 也不禁微微有些愣神。 云出岫双眼紧盯着他,提防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同时微微侧过头,对身后的水母阴姬笑道:“我说,宫主啊, 他不能明白, 你又明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水母阴姬收回手,望着他大大方方暴露在自己面前的背部, 心情复杂的答道:“打从我第一天见到你,就觉得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我好像从没猜对你在想什么,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出岫好像很怕她,又好像一点也不怕她。他做的事,似乎全都没头没尾、毫无章法,但细细想来,此番博弈,倒是他步步紧逼,占据了上风! 看到他,她就不由自主的想到,如果,司徒静是个男孩就好了。如此,当年,她便不会把她留在神水宫,会为她寻一处普通人家收养,或许不会武功、不入江湖,或许没有锦衣玉食,只有粗茶淡饭,却可以过上寻常人平静的生活,不必为父母所累。逢年过节,她和雄娘子或许会改头换面,去看上他几眼,天明时,就各奔东西……那样的日子,想来,又有什么不好呢? 至少不必闹得今日这般,左右为难,何其难堪! “其实,我才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总是喜欢把事情想得很复杂呢。”云出岫察觉到她堪称嘈杂的思绪,不由嗤笑道。“合作还是敌对,其实无非只有一个理由——我当然不会和一个想杀我的人合作,而要和他一起,杀死一个不想杀我的人吧?我又不傻!” 说罢,他骤然出手,并指急点雄娘子胸前三处重穴!他那身寒冰内力,光是靠近,也是一阵凛然,雄娘子不禁怪笑两声,喝道:“来得好!好个不长眼的毛头小子,我到要看看,你今天能不能杀死爷爷我!” 他将手中长剑一扫,剑光闪光犹如霹雳,剑式的变化更是瞬息万变。此时此刻,他的全部心神,已经完全和手中长剑合而为一,森然剑气使得四周的温度再次下降,愈发封住了四周密闭的寒冰! 剑气越织越密,好似一张大网一般,将云出岫整个人包裹在其中,连同他四周的冰雪都变得暗淡了下去,无论往那个方向看去,入眼的俱是如水般密不可分的剑光,风雪嘶吼着想要突破重围,却一次又一次的被那锋利长剑压了回去。 终于,流动的剑气忽然凝聚成一道雪亮的长虹,直往云出岫的胸口刺去。这一剑势如闪电、避无可避,无论云出岫怎么闪躲,也势必要被此剑刺中心口,就此败亡。 雄娘子的眼中,杀意已然再无掩饰! 然而,就在此时,云出岫却突然暴喝一声:“你要看着他把我杀死在此吗,母亲?!” 霎时间,那道一往无前的剑光竟被打偏在了一边,在雪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狰狞的剑痕。一根冰柱刺穿了雄娘子的右肩,从他的背上急穿而去,深深的刺入了对面的墙壁! 水母阴姬胸口剧烈起伏,却不是因为骤然出手,而是因为云出岫脱口而出的话语。她似是无法面对雄娘子愤恨的眼神,下意识的侧过身去,但一只手却拉过云出岫,示意他站到自己的身后。 “你……你是不是疯了,阴姬?!”雄娘子喘着粗气,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他上次被阴姬打伤,还是对方发现他并非女子,愤怒之下突然出手,而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往事了,想不到有一天,她居然会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少年人对他动手! “你仔细看看,他是我们的女儿吗?他只是一个替代品,只是一个略有几分相似的假货罢了!你这样做,难道不怕静儿在天有灵,也会恨你吗?!” 水母阴姬没有回话,手却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云出岫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这话说的,好像司徒静活着的时候并不恨她一样,若是没有你,如何会有司徒静?。再说了,你明明知道她把我看做女儿的影子,却还要逼她对付我,你其实就是想看她再杀一次女儿,好来满足你的报复心吧?” “你——”雄娘子目眦欲裂,实在不想再看到这个人生龙活虎的站在自己面前。为什么他的静儿死了,眼前的人却还能活着?为什么阴姬不能救下静儿,却把静儿应得的怜爱分给了别人?!为什么女儿死了,他竟然还活着……他竟然还活着…… 他想和阴姬一起死去,想要云出岫给司徒静陪葬,想要——云出岫抽出雪凤冰王笛,吹奏笛音,果断给他加了一层冰壳。此时的大殿,已然被他四溢的内力铸就了一副冰天雪地的场景,他和水母阴姬身处其中,又都穿着一身雪白的纱衣,也好似两个会动的雪人一般,和漫天飞雪融为了一体。 半晌,云出岫噗嗤一笑,忽然问她:“阴姬宫主,你见过大海吗?见过涨潮吗?” 水母阴姬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转移了话题。她神色憔悴,表情凄楚,只苦笑着回答道:“我小的时候,是在海边长大的。因为,我原本就是个渔夫的女儿。” “哦?那看来,是我要班门弄斧了。”云出岫说着,将玉笛横在嘴边,缓缓吹出一首悠扬的曲调——海风吹拂着海水,激起层层白浪,海鸥张开翅膀,在水花间穿行,平静的海面上,一轮朝阳缓缓升起,照耀万物…… 伴随着他的笛音,水母阴姬仿佛回到了故乡,永远带着咸味的渔村,昼出夜伏的父母,勤劳朴实的邻居,一切是那样的平静,却又那样的沉闷,千篇一律的生活,让小小的她的心中,止不住的生出许许多多的不满来。 忽然,笛音一转,曲调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无情的暴风雨袭击了这处海岸,闪电撕裂天空,巨浪吞噬水面,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水母阴姬的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了起来,她回想起了自己还是位少女的时候,独自一人前去挑战大海,修炼武功,铺天盖地的海浪像是一张无情的大口,随时准备将她撕碎,然而那个时候,她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可怕的决心,竟然敢一次又一次的跳下海水,在嘶吼的海浪之中沉浮、挣扎,直到又一次回到岸上。 然后,那一天,当她挣扎着爬上海岸,像只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喘气时,一个女人停在了她的身前。年轻的阴姬喘着粗气,抬头朝她看去,恍惚之中,还以为是九天仙子降临人间。那是她见过的最引人注目的脸,它属于当时武林最尊贵的女人。 尔其动也,风雨如晦,雷电共作;尔其静也,体象皎镜,是开碧落。 一转眼,那些曾经威震江湖的名字,已然零落在岁月里,如今世人只知她和铁中棠,却再无人知晓昔日的夜帝和日后了。 她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随着她的思绪,云出岫的笛音已经又一次变得温柔平顺,萦绕在她的耳畔,就像是暴风雨之后宁静的海面,一轮圆月缓缓升上中天,正是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听着清越的笛音,她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不管再痛苦,已经过去的,不会再回来,人只能向前看,而苦难也像潮水一般,终有一日,会随着退潮而散去。 为什么这个她从小就明白的道理,竟还需要别人的提醒,才能想起呢? “……你其实,是个妖怪吗?”水母阴姬这样问道。“就好像我们在想什么,你全都能明白一样。” “这个叫天赋啦,我生来就是这样啦,听师父说,我这样的还不算最厉害的,世上多的是人能洞察人心,让我不要太得意。”云出岫放下笛子,耸了耸肩。水母阴姬的情绪既然稳定了下来,那他们总算可以寻常的说些话了。 “你要杀楚留香,是为了掩盖无花盗取天一神水这件事吗?”他首先问道。水母阴姬看了看他,终于回答道:“无花是我请来讲经的,也就是我给了他盗取天一神水的机会,若是被外人得知此事,岂不是有损我的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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