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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宁王走后，朱厚照以大将军朱寿名义再次下达军令，辽东参将萧滓，宣府游击将军时春，离开驻地，火速支援王勋。副总兵朱峦、游击将军周政即日出发，尾随鞑靼军，不得擅自作战。宣府总兵朱振，参将左钦即刻出兵，驻守阳和，不得出战。违令者重罚。 又秘密告知各将领，军师行密令，见之需速支援。 宁王听完没说什么，拿出亲王令牌，将士们虽不知他具体是哪位亲王，但见令牌还是因与一位亲王同上战场而倍受鼓舞。 宁王顺利要过指挥权，穿上甲胄背上弓箭，上马还有兴致挽了个枪花，继续行军。 深夜朱厚照独自站在帐外，回想着这几日在军中与宁王的相处。岁月静好这四个字虽在沙场不合时宜，他却找不出更贴切的形容。 按照记忆里的笛声，他尝试着轻轻吹响从宁王那强行扣下的玉笛。 随着笛声，叶子从暗处现身，见召唤的人竟然是皇帝，便摆出防卫的架势欲逃。 “你果然没死。”皇帝的面孔隐在阴影里，黑夜中更加辨不清他的表情。“去蜀中走一趟，数十万饥民一直对皇叔三年前的救济感恩戴德。” 叶子本以为是她给宁王送扇兼引路的事败露，恐坏了主人大事，却听得皇帝让她去蜀中，似是要为宁王安排前路。又犹豫起来，不知该不该听从。盯住细看了那笛子，才决定要走。 动身时，叶子忍不住对皇帝说：“在梅龙镇时，属下们曾多次进言宁王殿下，杀太子以绝后患。殿下严词拒绝，从未同意。若来日，还望您手下留情。” 这话不该是她说，甚至说了还不如不说，犯了大忌讳。但此时此刻，她有一种莫名强烈的冲动要让皇帝知道。 朱厚照乍听此话不做任何反应，心中种种纷杂情绪过去后，却只余一丝甜意。这一瞬间，他生出一种脆弱的柔情，只想知道朱宸濠一个人的安危，但下一刻叹了口气，继续回帐中专注于此战部署。 黄昏时分瓦剌王才发现错误估计了王勋几人带来的兵力人数，转势包围明军意欲剿灭。 早先烧粮仓涌起的烟尘，如宁王所料在深夜战场上加重了浓雾，甚至连身边人是敌是友都辨别不清。瓦剌军队被迫要等到天亮才下手，而王勋带队好运的逃出包围进入应州城，与同样莫名进入的朱峦队伍汇合。 反方向率军尾随而来的宁王与另外两支增援队伍相继来到附近，宁王举目观天象，大雾依旧弥漫，简直是天助我也！雄心万丈地握拳对兵将们大笑：“天佑我大明！全军出击！杀瓦剌个片甲不留！” 喊罢宁王便身先士卒冲在阵前，朱氏好战的热血已被点燃，一杆红缨枪被他舞的烈烈生风，所到之处血红一片，收割敌军无数条性命易如割草。这番豪情勇气，是身入险境反而如鱼得水的自信，昔年孤身上太行山杀三百匪徒易如反掌，如今直刺入瓦剌军中势如破竹！ 因宁王领兵强势杀入的这一边压力骤增，瓦剌军队被迫划成两部分头作战，防止宁王继续前进，与王勋那边的军队达成两股合流。 明军的各个增援队伍不断汇入，越打士气越盛。瓦剌王心力交瘁伤势不断恶化，贴身的护卫已经能闻到脓血的味道，反倒激起瓦剌的战意，两边越战越激烈，不管是天时地利人和，虽然其中与计划有小小的偏差，终于还是成功拖延了瓦剌攻速。 朱厚照等来了张永、魏彬、张忠三支的最大增援，于公于私他都心急如焚，亲率大军前往战场，战局瞬间大变，以摧枯拉朽之势打乱了瓦剌阵型。 新后满都亥见势不妙带亲信护住瓦剌王试图突围，被宁王发现三箭连发，满都亥挥刀抵挡不住全部攻势，其中一箭正中瓦剌王的后心。亲信们睚眦欲裂，更奋力搏杀带着瓦剌王突出重围。王与后已逃，所剩部队更是节节败退。 朱厚照本谨慎指挥，眼见战局已定，忍不住四处寻找宁王，搜寻到那个银色身影，就急急召了身边精锐策马奔向。 宁王敏锐的转头，眯眼搭弓引箭瞄准朱厚照来的方位，接连射杀周围冲朱厚照而去的危险，才反手转刺向已接近身边的瓦剌骑兵。 此战已明军大胜而告终，不止歼灭瓦剌万人以上，还重伤瓦剌王，瓦剌必将陷入内乱，数年内无法再犯边境。 朱厚照一身战甲浴血，笑对宁王，漆黑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权力是最好的魅力，大胜的情绪也感染了宁王，想到大明边境可保几十年安稳无忧，他爽朗大笑着将朱厚照抱住。 而蛮族各部落都会知晓中原人之狡猾，后世也不再轻易掺和夺嫡共谋之事，倒让大明宗室子们更加安分。 皇上亲征的战果，以及宁王不惜牺牲名声、假造反来孤身诱敌等贡献，也传入京中如实记入史册。在不懂的操控之下，消息以惊人的速度传遍全国，百姓都纷纷议论皇上是天降明君，也感叹宁王一心为国不顾个人得失，实在是不愧侠王之名号。连带当年受惠于宁王的蜀中灾民，也制作万民伞讴歌宁王为贤王。一时之间宁王名声再次大盛。 【📢作者有话说】 在战场上来不及思考，下意识行为是怎样就怎样咯。 *电视剧剧情，三年前蜀中大旱，宁王强开江西粮仓，安排民间力量将大米从长江运到巴蜀，救活数十万灾民。 *朱厚照，有观点认为他早亡无后，许多他的事迹被记录时被刻意扭曲，包括应州大捷的实际战果和意义。以及诸他多与文官集团的博弈，都被记载为喜怒无常行为乖张。 本文带段落为历史上朱厚照的真实部署。 应州大捷参考资料为百度百科。 采用历史观点为朱厚照首先派少量部队引蛇出洞，牵制住敌军主力部队，再不断增加几支兵力来消耗敌军的锐气，最后亲率大军冲锋将敌军击退，且鞑靼（文中结合电视剧剧情为瓦剌）首领小王子达延汗死于同年。现在学者推论实际战况对方死伤近万。 9 ☪ 醉酒 ◎月光下朱宸濠笑得更加柔和，是朱厚照梦中无数次回溯想念的样子。◎ 瓦剌大军兵败如山倒，被打到退回草原深处，边境各个将领在天子和宁王亲征带来大胜的鼓舞下，放足了心思继续追击，一气把大明的国界线向外推进了不少。数年来拉扯不断的失地，也尽数回归。 瓦剌王终究是没挺过这年寒冬，宁王给他留下的那两道攻击实在够狠，不但愈合不了，脓血也已侵入五脏六腑，在呼吸间已经带着腐烂衰败的味道。瓦剌王临终前看着满帐族人，实在不想就这样把汗位送给叔伯兄弟，留下遗言传位于有第三子，新汗年纪尚幼，新后满都亥为“彻辰”摄政。 满都亥掌权后，亲征打退了附近伺机而动的小部落。转而向大明议和，提出每年进贡优良马匹与牦牛骆驼，若能化干戈为玉帛，还加贡中原没有的农作物并负责育种。这些条件确实很有诚意，不过她也以退为进，又言及中原汉话讲过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请求与大明再通官方互市，瓦剌会提供安全商路给大明商人交易，并要求将大明以北的蒙古各部落合法商人资格证明都由瓦剌颁发通过。 宁王看完使臣上书，感叹到此人能屈能伸，强过无数大丈夫。朱厚照在一旁赞同，不禁乐了起来，说本以为满都亥会以宁王为死敌，现在来看她该把宁王当恩人。若无宁王出手，哪有这位巾帼枭雄主事发挥的机遇。宁王扶额，深觉贤侄胡搅蛮缠的功力越发深厚，成日里满口歪理邪说，这皇位还是收到自己手里更为妥当。 不过叔侄俩一致认为，有此人在必会搅乱北方各部落政局，于大明是大善！ 北伐一次，收获颇丰，军中各级别将领也根据立功各有晋升迁调，这派皇帝亲身带领拼出来功劳的武将势力将边境牢牢掌握。此次有幸与皇帝并肩作战，简直足够吹嘘一生。宁王武艺高强的战姿更是令目睹者叹服，他在军中平易近人，与各将士打成一片，不吝啬于切磋武艺指点；谈吐更是不俗令人如沐春风，甚至能记得一面之缘的小将爱吃何物。 心细如发又记忆力超群，英俊高贵而且和煦，这段时间下来简直把这军营变成了另一个观自在书院，不少人都狂热崇拜着宁王。人中之杰就是如此，无论什么境遇都不会改变他的行止本色，一遇时机又恢复宁王夺目光芒。 在皇帝和宁王回程前，与军中众将士饮酒惜别。夜幕下的草原篝火，总能让人心中充满无限豪情。北方的军人总是用大碗喝酒，虽然朱厚照与众人和气，但到底没人敢灌皇上酒。宁王在年少游历江湖时也已练出了海量，倒是跟着一起开怀畅饮。 喝到兴起时，几个小将忐忑请求宁王再指点一下枪法。毕竟过了今日，普通行伍之人与大明亲王恐怕再无缘相见。 宁王微醺之下也起了几分袍泽之情，江湖已远，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日这样与他人纯粹的玩乐了，那些权谋算计此刻通通抛开，起身叫人牵马过来，当众又使了一次回马枪。此等绝技，军中之人也多只是听说，今日众人亲眼所见，都高声喝彩围向宁王讨教。 朱厚照看着只觉吃味，当初他也曾求小皇叔教他枪法，可小皇叔却说太子天生神力，更适宜用刀剑，并没亲身教过他。可太子仍然要求武师父教他枪法，想要有朝一日得到小皇叔的惊讶与夸奖，可惜一直到战场上都没有合适的机会当着宁王的面展示。 此刻他不喜别人在他前面挡住小皇叔，抓起一个水囊，直挤进人堆里拉着朱宸濠，关心道：“小皇叔，饮多了酒又演武，别伤身，喝些马奶暖暖胃吧。” 宁王只当皇上起了忌惮，疑他邀买人心便借口来打断，可今日他倒无此心还真是冤枉，顿时胃口大倒。酒劲也真跟着上来了，他接过水囊笑着谢过皇上关心，回身坐下打开便饮尽。入喉却觉得这马奶入口虽香，但醇厚到有些过辣了，没在意便把水囊扔到一边。朱厚照拿起想接着喝，一倒空了细闻却发现，这哪里是马奶分明拿错成马奶烈酒了！这酒口感近似马奶，但却比中原酒烈上数倍，两者掺着喝连熊都能闷倒。他又惊又怕的看向小皇叔，本以为小皇叔也会一头栽倒，却没想到宁王只是静静坐在那边，缓慢眨着眼睛，似是认真倾听周围人的笑闹。有人叫他，他也只是微笑着望过去，轻声回答几个字。然后又愣着神一般，四处看着众人嬉闹，彻底融入在气氛之内。 喝醉的宁王褪去了皇室的锋利气势，反倒又是那个游侠朱宸濠一般，与民间友人们尽情欢笑，不醉不归。这是朱厚照从未有机会看到过的朱宸濠。 感应到这股盯着他的目光，朱宸濠敏感的回头，看清是谁之后，轻轻叫：“阿照。” 月光下朱宸濠笑得更加柔和，是朱厚照梦中无数次回溯想念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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