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波达斯感叹他的敏锐:“…因为目前情势已经不如之前的乐观,而你是真正的病人,你需要了解整个过程。” “你的症状还很轻微,我们希望保守治疗方案能够起作用。” “如果不能呢…” “…如果不能,会采取不那么保守的治疗方案。” “如果结果还不如人意,最坏的打算是你需要去美国接受一场能彻底治好你疾病的手术,但那边有很成功的病例和手术胜率…” 对方离去后,幸村翻阅了医生留下来的所谓成功案例和手术胜率,而往往能作为成功案例和胜率摆放在台面上,像微末希望那样进行争先报道的,结果可想而知… …… 他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稀碎的阳光从缝隙里泄露出来,玻璃窗映着他精致苍白的容颜,他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发现那股隐埋在灵魂深处的冰冷,带着一丝熟悉又陌生的颤栗,并没有借着阳光消失,反而借机爬上了他的五胀六腑… 他原本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最坏结果,和某些人与其在遇到挫折的时候抱怨命运不公平的人不同,他宁愿去向它宣战,因为人世间的一切不是由它主宰的… 但最坏的结果真正落到实处,又瞬间抽走他身上所有力气,让他如坠冰原之境,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即将身坠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他的灵魂好像又在日光下不受自我控制地撕裂成两半,一半在隐秘地期待挑战所谓的奇迹,一半又在拼死抵抗这场未知的生死殊搏… 透过冰冷的玻璃窗,幸村似乎又想起当初人声喧嚣中灵魂窒息的那场疼痛,他心想… ……如果你是看不见的我……你到底希望我能成为什么样的我… …我是懦弱的对不对… …因为我偶尔也会畏惧死亡,做不起那根点名神明殿前黑暗的火把… ——但没有回响。 “……”,这个病房的空气,忽然哪里都让他喘不过气来… 相差无几的时间,一衣带水的国度,海港公园按照每年的惯例正在上演着每年关东网球部赛事的重头戏。 单打三的比赛已经过去了。 切原作为单打三,一上场就气势冲冲,但好景不长,十五分钟内他就领了立海大附属,同为单打三仁王大比分倾斜的颓势,这终于激化了潜藏的恶魔化,但恶魔化打法对方应付得得心应手,败局的哨声很快落下,一下子让他所有的激情都化为一场冰冷的冷水。 丸井:“仁王这次下手这么狠的,我说赤也…” “我不听!” “……” “真的让他退出正选位?”,忍足看向观众席完全失去生机和活力的切原,有些于心不忍道。 这是一年级后辈翘首以盼的首秀,惨败的结束,大概会很影响他之后的斗志。 “…本大爷保证不了他的对手永远都是弱旅,输了就是输了,他总是要认清,困难不是克服了之后就会迎来好运的。” 忍足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想磨练他成为真正的一年级王牌,虽然出手残酷了点,但如果这场败局能让他迅速成长起来,也不算无用功。” 怪不得幸村部长叠了单打一的毛利收关,他眼中的王牌原来还是个进行时态… 双打二落下帷幕时,原本应该在远洋外的幸村,坐在某处转播大厅,身上是不常见的装束,白衣长裤的,发上是禁锢碎发的黑色鸭舌帽。 远处的车声近了又远,长短粗重的笛声起起伏伏,最终有一辆擦过落地的玻璃窗,又迟疑地退后了几步,最终停在了门口。 “我以为,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第108章 命运的叠合 长夜漫漫,他最终的选择还…… 塞波缓缓走到他身边来, 顺势用通讯工具给远在重洋外心系他的人报了声平安。 德国没有能转播国内国中赛事的频道,而距离霓虹机场最近的一家就在这里,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寿司店, 还好他知道路过。 教练一看他出现在这而不是在比赛会场,就明白对方是不想惊动部员和熟悉的人: “…为什么要让迹部把小白带回去, 小白在的话,你可以在病房里看现场转播…”,他的病情并不准许他跨越重重远洋到处跑,“或者, 我们之后可以看录播,这都是办法。” 那双冰魄色一动不动地盯着视频, 工笔般雕刻的眼尾听到小白时,终于有了些动静:“…因为医院很闷, 我想出来透透气。” 塞波胸口顿时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立刻包容了他难得的任性:“那我们看完了再回去。” 他扫了眼比分牌,一胜一负, 体贴地没有再说什么。 玻璃桌面放着一幅画,运笔笔法粗放, 缺乏修饰,但显得更加成熟老练。 …一片散开的光底下, 一只素白手置身于一片汪洋的海面,像是托着那轮日,又像是想把它扯下来… ——塞波微微皱眉,纸面扑面而来的浓厚气息太重,那是一种很隐匿的压迫感。 他知道这是谁留下的…也知道是谁特意带过来的。 …只是暂时不知道,为什么它会被幸村随身携带,来跨越这重重远洋… …他只能隐约地猜测到, 这或许会和那个刚下定的治疗方案有关,心里模糊地浮现出不太安心的念头… 因为逆光的关系,老旧的转播电视饱和度和清晰度不够,整个画宛如隔着一层淡淡模糊的雾气。 海港公园赛场上,单打二的比赛正在追逐上演。 “冰帝必胜!” “迹部必胜!” “迹部,迹部!” 伴随着一片声势浩大的应援声,迹部从容持拍上了场。 录影的监控高高地悬挂在栏杆高处,隔几秒钟转动一次。 正对着他那一刻,迹部慢条斯理地抬起头来,身影彻底挡住了背后高悬的日头,意得志满地落下一声响指,静止了整个会场的声音: “——本大爷待会就让你看看,闪耀着本大爷胜利的美学有多么的华丽!” 他高抛起的外套,弧度完美地从镜头下坠落,在半空中形成足够亮眼的弧度。 一时间引爆了整个现场的惊呼和尖叫! 经过了去年与幸村一战,手冢对此种场面的应援已经见怪不怪了,即使对方想华丽到全国去,他也完全适应良好:“可以了吗,迹部君?” “啊嗯,还不错。” 向日想了想,还是想说:“——我没看错吧,迹部刚才是对着摄像头抛外套了?” “嗯,还好衣服没有飘到栏杆上罩到摄像头,不然爬上去拿,冰帝的风度就岌岌可危了。” “整个会场这么多人,还不能满足迹部耍酷,他现在野心越来越大了。” 宍户认真地思索了迹部的困境:“他有直升机的话,如果不满意,下次可以去天上抛!” 为防止越描越黑,忍足斟酌着开口:“…可能是抛给某个人看的。” 比如传递胜利的誓言信念之类的。 … 这场必胜信念的交棒,隔着镜头,的确传到千里万里外一间名不见经传的寿司店里了。 但教练还是头次见冰帝他们比赛,一时间摩擦着自己下巴,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不耻下问道:“你们平时都这样?我比赛都没有这么大的场面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幸村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惊羡来:“平时也就他这样。” “真是热血的少年呢,他的外套是抛给你看,但要是你刚好没看到,他不就白抛了。” 幸村面上稍霁:“但他是迹部。” “嗯?”,塞波沉默了片刻,又好像很懂地“唔”了声,“你这么说也是。” 他是迹部,他想做什么就去做了。 不管心意有没有被人看到,他只做他认为值得并问心无愧的事。 不在乎评价。 不在乎反馈。 比赛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 随着一声落地的沉厚重响,裁判的哨声紧跟其后,一声“换场”的宣告声落下。 “Game-冰帝,3-3,ge sides!” 迹部破不了手冢精进的零式发球,手冢破不了他的唐怀瑟发球,双方靠着发球硬生生拖成平局。 ——手冢国光。 迹部眉头拧着,征征地盯着一网之外那个缄默的身影。 他们各自都还有底牌没亮出来,水面上毫无波澜的僵持迟早需要有人来打破。 硝烟弥漫,视线相交之际,气氛一时紧张,静谧,黏和,静到可以听到紊乱的呼吸… 但沉默地对峙过后,互相达成了共识,局势开始发生激烈的翻转了。 接下来,双方在网前僵持着追逐,你追我赶,不相上下了几十球,显然已经不想靠着保住发球局,让这场比赛囫囵吞枣地仓促过去。 一记高球落入迹部的场区! ——遭了! 有人惊疑。 ——机会球! 有人欢呼。 迹部不可能错过他主场的高光时刻,抬手扬拍扣杀那一记高球,立刻把比分拉了回来! 一阶段脚尖离地,华丽而张扬的球技,直接打向对方握拍处,打落了对方的球拍,球照列弹起,须臾之间又回到了自己手中,二阶段扣下更加强烈生硬的扣杀。 随着前网的硝烟弥漫得更加浓郁,更加模糊,裁判的宣告声也跟着落下,“Game-冰帝,15-0”。 一记「迈向破灭的圆舞曲」过后,手冢就没有给迹部打出高球的机会。 但在接下来几球,刻意将迹部逼近底线后,手冢上网了。 头顶上盖住一片阴影,king瞳孔微微紧缩,对方上网的身影彻底挡住背后的那一轮耀眼的圆日,起拍,是正手抽击的姿势,预测落拍点和接触区域,这一球的力道和速度绝对不低,前网球… ——零式削球! ——果然! 场外又是一片惊呼! 丝毫不逊色于去年的削球绝杀。 向日皱眉道:“现在是谁有利,迹部吗,可是用不出「迈向破灭的圆舞曲」,又靠不了「唐怀瑟」,迹部是不是有些落了下风?” 忍足:“不一定,迹部要等那个!” 向日:“又是那个?” 忍足:“他不常用那个,那个是幸村部长和他训练赛时意外的收获。” “啊哈?为什么,大绝招为什么要藏起来?” 忍足推了推眼镜,诚恳道:“会很累。” “???” ——迹部怕累? ——骗人的,部长都没办法让他累到,最多让他失去意识而已! “Game-立海大附属,4-4。” 迹部抹开侧脸的汗,瞬间被逼的前后无路。 真正交手才知道,对方实力比他想象中的还难缠。 二度僵局——他暂时没把握破解手冢的削球,手冢暂时防不住他的高球,于是又双双变成寻常的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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