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玛姬修女当初抛弃他,便是冥冥之中上帝让她窥见了这种命运,所以她才离开这个给身边人带来不幸的孩子。 假使他不存在,神父不会躺在教堂的血泊之中被送进医院,玛姬修女不必为一个穿着奇怪的罪犯奔波——他身边的朋友更是如此!弗吉早就该拥有明亮宽敞的办公室和优质的客户,尼尔森律师的大名应当响彻法律界!凯伦也不会把被人追杀当成家常便饭,还有尼诺—— 天啊,尼诺。 马特想,他究竟做了什么?他傲慢自大地以为拯救了尼诺的灵魂,可瞧瞧他现在,他只能给尼诺带来毁灭性的悲痛和打击。 这些爱他的人要怎么面对他的离去? “嘿,出示身份证明。” 马特把顺来的工牌丢给对方,他脚步不停,菲斯克以为他掀翻了牌桌,沾在狩猎者的一方看着马特挣扎。这个男人实在低估了马特的能力,现在马特还没靠近那条暗道,他就闻见了金属的味道——前面有人配枪。 他的父亲注定要对马特失望。这么多年了,哥伦比亚大学的双学位没有改变他,圣经没有改变他,暴力终究变成了他最后的孤注一掷。 只一个照面,那些人就被马特放倒。他跨过地上的躯体,感知放到最大,二楼的保安打了个哈欠,菲斯克房门站岗的人正低语关于晚餐的事项,一辆汽车飞驰而来,菲斯克语气不满地询问他的手下:“神父没死?” “默多克在哪儿?” 默多克在这儿呢。 男人的心跳变成了马特唯一能听见的东西,他压低帽檐,避开所有发出细微响动的摄像头。 “噗通,噗通。” 心跳声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恶魔,恶魔渴望菲斯克的鲜血溅满双手。 这是件错事,毫无疑问,他杀死菲斯克无疑证明了这世上唯有暴力方可得到正义。他是暴力的拥有者,所以他赢了,可那些受害者呢?教堂里哭泣的女人,街边的抗议者,那些失去爱人的,失去亲人的,没有超能力的普通人,难道就不配拥有正义吗? “你叫什么名字?”有人问道。 “哦,”马特回答,“麦克。” “嗯……”那人草草在纸上写了什么,“你是来维修什么的?” “我是……”马特咬牙。 有个熟悉的声音穿过楼板在马特耳边嚷嚷,本来他不该听见那个声音,他的注意力全在菲斯克的心跳上呢。但这几乎成了马特的本能反应,因为尼诺·佩蒂特实在太爱招惹事了,他不得不时刻关注哥谭骗子的声音和心跳。 “马特!马特!”尼诺喘着气,声音听起来愤怒极了,“该死!下来见见我!即使要杀人那也是我的事——我才是我们中更坏的那个!” 马特沉默不答,负责登记的人见状疑惑道:“哥们,你怎么了?” “我的鬼魂就在菲斯克旁边!马修·默多克!”尼诺的声音平静下来,他冷静道,“我绝对是先下手的那个,你再往前一步,就等着做我的辩护律师吧。” 这一定是马特人生中最不想接的案子。 他僵持了很久,久到工作人员又问了一遍,“哥们,你是不是有点问题?” 马特叹气,后退一步,回答负责登记的人,“没事,我只是想起有件工具忘记拿了。” 菲斯克的心跳逐渐离马特远去,他内心的一部分,如同童年跪在父亲身边的自己,正不间断地,哀哀哭泣着。 但另一部分,他为自己感到庆幸——他还是成为了他父亲能为之自豪的人。 作者有话说: 完结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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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脚步。 尼诺·佩蒂特的步伐急促,那双手工皮鞋踏地的动作又重又快,他几乎是跳下车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奔跑。他推搡过人群,目的极为精准,动作毫不迟疑,只在经过被马特打晕的那几人时略略犹豫了些——紧接着哥谭人发现他们仍有呼吸,便继续向马特奔来。 气味。 尼诺穿着羊毛西装,酒店用的干洗剂气温柔和,或许在尼诺本人都不清楚的时候,马特发现他已经会下意识地避免任何具有刺激性气味的东西。尼诺微微出了点汗,在冬日呼出的热气里还带着蛋糕的甜蜜气息,和他身上的其他气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种能让马特重新提起力气缓缓迈步的魔法。 声音。 脚步离马特越来越近,尼诺大踏步迈入楼道时接通了电话。 “菲斯克?”他笑着问道,马特清楚,在尼诺最生气的时候,他总是会摆出笑脸。 “你把凡妮莎怎么样了?”电话那头是男人饱含怒气的嗓音。 “她?她怎么了?”尼诺反问道,“凡妮莎小姐脸上被人打开了花?还是无缘无故就在教堂里中弹了?菲斯克,你总得说明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你需要我做什么?”男人问道。 “恰恰相反,我要你什么也不做,菲斯克。”尼诺说,他已经走到了马特附近,他特意挂断了电话,放轻脚步,像是避免惊扰一只流浪动物那样小心。尼诺甚至没有走到马特身边,他隔了很长一段距离,在楼梯拐角处就停下动作。 马特说不出话来,他只是闭着眼,把脑袋靠在布满灰尘的墙壁上。“咚咚,咚咚。”他旁边是尼诺的缓缓平静下来的心跳和呼吸,生命力也仿佛重新靠着这些声音重新回到马特本已经干枯的躯体中。夜魔侠重新支撑起身体,衣物摩擦的声音在静悄悄的楼道里,连尼诺普通的听力也能辨认出来。 “我是做足了给你收尸的打算来这儿的,或者是替你报警,介于你是个死脑筋的家伙——这一路上,我连辩护词怎么写都想好了,甚至找什么记者来解决舆论,怎么帮你掩盖你的夜生活都正计划着,亲爱的。” 马特僵在楼道里,他的声音干涩嘶哑:“你失望吗?” “对于菲斯克没死?有点,”尼诺说的全是实话,“我的后备箱里连他的裹尸布都准备好了,嗯,我今天专程开的红头罩的车。” “抱歉。” 马特不知道自己除了抱歉还能说点什么,让人失望是他生命中一件习以为常的事,这就像人们离开他一样,都是同呼吸般自然的事。他现在只是觉得有点孤单,还有点冷,楼道里灰尘的味道让他又想咳嗽,又想流泪,还想静静地躺在地上。 可尼诺没有离开,他的爱人对他的审判还没完成,他现在只能留在原地。 “但我更多是庆幸——这么说实在有点无耻,菲斯克杀了雷,他让神父中枪了,是的,玛姬修女刚刚同我打了电话,”尼诺舔了舔自己干燥起皮的嘴唇,“但我……马特,我希望他还活着,是因为你。比起复仇比起他死了后我的快乐,我更希望你能……完好无损,你就是那种杀了人一辈子都会自责的蠢蛋。” 谁能想到这是尼诺·佩蒂特会说出来的话?倘若在场有第二个同尼诺共事过的人,这会恐怕都得惊掉下巴。尼诺不从怜悯别人,他不屑于和旁人共情——共情有什么用?掉几滴眼泪就能胜诉了?但他往往善于利用别人的共情,这样一个精于算计的人,要不是马特能剖开尼诺的内心,怕是他这时不会下意识地提起嘴角,而是也会忙于质问自己的耳朵。 尼诺等待了片刻,他不多的耐心已经被马特的沉默全然耗尽,径直走过楼梯拐角处,“天啊,马特,你就算站在原地变成盐柱——” 马特不知道自己此刻露出了什么表情,这才能让尼诺的后半段话全部吞进肚子里,手指颤抖几下,隔着衣袋捏了捏烟盒——他压力大的时候总爱这么干。 随后他的爱人冲过来,熟悉的气温包裹住他,马特被拉进一个羊毛西装味的拥抱,又被拉进一个尝起来像是橙子蛋糕和气泡水的吻。 这不能算是一个优秀的亲吻,尼诺的舌头精通辩论的同时也精通亲吻,往常马特内心会有一丝隐约的嫉妒,过去这张灵巧的嘴像这样吻过多少人?但尼诺这次的吻贴着唇都能让马特感受到他的害怕,牙齿重重地磕过来,磕破了他们俩人的嘴角,舌头颤抖着带满了血腥味。 尼诺死死地搂着马特,力度大到马特前两天受伤的肋骨又开始发疼,这根本不像是情人间的拥吻,更像是——更像是在雪夜里濒临冻死的动物挤在一起取暖,像是末日的旅人见到了天边的神迹。 马特崩溃了。 夜魔侠应当强大,但马修·默多克可以在爱人怀里稍微休憩一刻。 “我手上还沾着血,”他闷声说道,“那味道一直在。” 尼诺拉起他的手,用力搓掉他指缝里干涸的血迹,铁锈味也沾在了尼诺手上,他轻哼两声,“我就知道今天得来见见你,得了,马特,我怎么会因为这个指责你?” “这不只是……菲斯克派来杀手的血。”马特把下巴搁在尼诺肩膀处,他靠着的人估摸觉得这个姿势太累,索性拽着马特一道坐在了地板上,一点不顾及他那身好西装。 尼诺贴着马特的侧脸,他柔软的皮肤蹭着马特的胡茬,安静又温顺地听着马特的发泄。 “还有神父的。”马特艰难地吐出来。 “我总是……连累了你们,”他茫然地睁着眼,眼中还是只有一片虚无,“我让弗吉离开了他的好前程,你知道,弗吉真是个很优秀的律师,人人都爱他,他大学时常同我幻想未来的模样,宽敞的办公室,昂贵的红酒,曼哈顿顶层的公寓。他完全可以做到,假如不是为了照顾我,他就是照片值得被摆上顶级律所官网的那种人。” “他一点也不想当地检官,”马特重复道,“他一直想当个大律师来着。” 尼诺的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我知道,我知道,他很棒。” “凯伦。”马特说。 “你知道吗?凯伦刚刚来我们律所的时候,我们甚至连把像样的椅子也没有,我们那时候的存款只够负担起两间办公室的办公用品……” 尼诺低声咕哝:“这就是为什么我从不推荐别人裸辞。” “我们从菲斯克手里救了她,而她想报恩,所以她就这么来了。她真的很优秀,尼诺,我都没法想象我和弗吉要是那时候没她可怎么办——她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而不是和我们缩在地狱厨房里干着助理的活,但我想,我还是给她造成了点坏影响。” “假如我当初没有接收她的简历,她肯定过的能比现在更好。” “你是指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还是一意孤行的固执?”尼诺问,“要我说,你可别小看她,她这种干蠢事的勇气估计和你一样都是天生的——但马特,人有时候总是得干点蠢事,才能避免自己在往后的几十年每天晚上都为过去的审时度势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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