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将仇恨、麻木、绝望……” 在中也震惊的目光中,魏尔伦变成了另一种模样,这时候的他与其说像人,不如说更像怪物。 “战斗才要开始啊……” 兰波低声说道。 * 与此同时,港口黑手党总部。 能俯瞰整个横滨的巨大落地窗前摆着两张沙发。 “看来已经进入最后的阶段了。”森鸥外晃动着手里的葡萄酒杯,亮如白昼的灯光下红色的葡萄酒如同绸缎一样诱人。“说起来,我还真是被兰波君摆了一道呢,太宰君此前有发觉什么痕迹吗?” “说出这种话的BOSS真是叫人伤心啊,”另一张沙发上的太宰懒洋洋地升了个懒腰,“虽然偶尔摸鱼,但我可是很真心想要帮助港口黑手党获取战力呢。” 森鸥外:“……” 太宰旁边凶狠的檀真昼缓缓探出头来。 森鸥外义正严词道:“并不是怀疑太宰君的意思,而是,明明提供衣食住行的是我们港口黑手党,但兰波君还是轻易地就被异能特务科收买了,真是太叫人伤心啊。” 檀真昼打了个哈欠又神色恹恹地缩回去。 森鸥外:“……” 警报解除,但已经没有心情摇酒杯了,森鸥外冷漠地把红酒搁回茶几上,“呐,太宰君,你说兰波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问出这种问题的时候,森先生你自己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吧。”太宰瞥了他一眼:“兰波先生是一个明面上已经死去的人,他现在的身份是雷钵街上随处可见的流浪汉,但是魏尔伦不一样,他在欧洲的暗杀事迹让世界瞩目,所以无论他能不能从横滨带走中也,等待他的只有无尽的正义追杀,而兰波的目的,很明显,他是要杀死‘魏尔伦’。” 准确的说,他是要让中也杀死‘魏尔伦’这个身份,然后再通过和异能特务科合作,赋予魏尔伦新生——就如同多年前,他在欧洲赋予魏尔伦新的人生那样。 森鸥外没有说话,他确实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了,只是不太能接受。 兰波的态度翻转对他来说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多疑的人总是相信人心多疑,兰波是被背叛的一方,森鸥外可以接受兰波因为憎恨扔垃圾一样将魏尔伦扔掉,并导致港口黑手党的行动失败,但他却很难接受他摒弃前嫌,一心帮助魏尔伦。 再强大的人是存在弱点的,森鸥外想,魏尔伦曾朝着兰波开枪,兰波也曾像丢垃圾一样把魏尔伦丢掉,那么,以彼此为根基的太宰和檀真昼呢? 这两人的终点又会落在世界的哪一条道路上? “这么说来,兰波君确实是个很温柔很浪漫的法国人,就和檀君一样。”森鸥外低声笑道。“啊,对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太宰君了。” 森鸥外起身离去。 遥远的城市霓虹透过落地窗照进眼眸里。 准备迎接谢幕的檀真昼站起身,却很久都没等到太宰。 “阿治?” “啊,”太宰恍然回神一般,跟着朝电梯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森先生的眼光变差了呢,真昼和兰波哪里像了,完全不会!” 檀真昼思索了两秒:“确实不像,他是欧洲人的长相。” 太宰:“不是说的长相!” 檀真昼:“性格也不一样。” 太宰:“……” “最重要的是,如果我是兰波的话,你不用拿枪,拿枪太累了,你只需要动一动念头,我就能从你的眼神里察觉到,然后率先一步把那什么基地轰成平地的——只有这一点完全不需要质疑。”檀真昼一边说一边试图用动作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比划着手,太宰的目光也落在他的手上,忽然,太宰伸出了手。 两只手交叠在半空中,就如同第一次沉入津轻的水塘一样。 熟悉的温度传出来。 平稳下降电梯变得十分安静。 “轰成平地什么的,等以后再说吧,现在先休息一下,这几天不是都没有好好休息吗……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安静?” 太宰的声音依旧平稳的,好像没什么变化。 檀真昼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低着头晃了晃自己的手,太宰的手也跟着晃了晃。 “忽然想起还在津轻的时候,那时候你就很讨厌牵手放学,所以每次下课,我都要卡着时间占据倒数第二的位置,然后把最后的位置留给你,在只用牵着我的情况下,你才不会变得不高兴。” 太宰侧目看向他,就好像也看到了那些冬夏流转的画面。 “欸,你就只记得这些事情了吗?在你脑海里记得最清楚的事情居然不是我考试考第一名吗……” 抱怨声远远的传来,最终随着少年们吵闹的身影一起,消失在港口黑手党的大厅外。 * 还是那片厚重的雾。 中也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以他为中心,周围三千米区域的建筑都变成废墟了——如果这里不是涩泽的异空间,这里或许会变成第二个擂钵街。 在中也前面的是同样狼狈的兰波,他的衣服和洁白的兔毛耳罩都沾满了灰尘,黑色的长发也无比凌乱,他走到躺在地上的魏尔伦面前。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保尔?” 魏尔伦怔怔地看着遥远的夜空,无数的情绪涌上来,又随着逐渐冷却的身体落下去,身上的伤口很多,都是‘彩画集’造成的,最致命的是擦着心脏的贯穿伤,那道伤口几乎让他去掉半条命。 疼痛传来,血液流逝,魏尔伦能感觉到自己就要死了,但此刻他逐渐迟钝的思绪想的却是,这道伤口或许能比得上他对兰波开出的那一枪的十分之一了吧。 “有。”魏尔伦的声音很沙哑,“你询问我今天晚上出现的目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我想问问你你的夜空里还有几颗星星,你能回答我吗?” 兰波停了很久,久到魏尔伦都不再期待了,说起来,他本就是不被祝福的降生,而唯一带给他温柔的是被他背叛的兰波,但兰波也不想理会他了。 算了,就这样吧…… 魏尔伦平静地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进无边的寒冷的黑暗里。 盘桓着的大雾终于散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小学鸡檀真昼(排队,然后起跳挥手):这里!阿治,回家了! 小学鸡太宰(施施然出来,看到位置,露出不太明显的高兴):那行吧。 老师和其他小学鸡:…… 今日更新,下一章必定是魏兰的爱情终点站和宰昼的起点站,我保证!
第84章 “就是你想的那样。” …… ………… 魏尔伦又做梦了。 梦里是他们在北欧的落脚点,一栋靠近山脚下的木房子,房子里有个壁炉,他们最常做的就是坐在炉边读书——在过去的八年时间里,这样的场景他梦见过无数次。 梦里的兰波大部分时间都维持着少年的模样,戴着保暖的兔毛耳罩,捧着书,读到开心的地方眼睛会发光,然后就光着脚在屋里跑,一边跑一边大喊保尔保尔。 阳光会透过窗檐洒进屋里,让尘埃都变得无比耀眼,少年的兰波会一间间推开木房子,然后找到躲在某个角落的他,然后陪着他一起蹲下,他们会开始谈话,会说早上出去遇到了什么事,什么人又对他露出畏惧又排斥的让人讨厌的目光,兰波就会一遍一遍地强调你就是人类,你的反应就是人类会有的样子。 怎么会呢。 他不是人类,他并非来自父母孕育,也是不被神祝福的存在,兰波并不能理解他,尽管他一直在努力。 但这些也无所谓了,反正他已经死了,他无法再在那栋木房子里愤怒地对兰波表示自己的观点,兰波也不会再一间间房子的寻找他……啊,是啊,因为那一枪,这个世界上唯一会腼腆地笑着为他庆生的人,这个人……他再也不会低头眷顾他。 只有梦里……等、等等!他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会做梦?! 这个念头就如同破晓之光,顷刻击碎所有的黑暗—— —— 魏尔伦猛地坐了起来,躺久了的晕眩感让他无法看清周围,但嘈杂的声音已经自顾自地在耳边响着了。 “……宫野先生?宫野先生?您还好吗?” 魏尔伦终于看清了周围,在他面前一脸担忧地是穿着护士装的女士,她脸上还有些惊讶的神色,显然是被猛地坐起来的他吓到了。 “宫野先生?您……没事吧?” 魏尔伦愣了一下,“宫野?你在叫我?” “对啊,”护士对照了一下病例表,“宫野先生,请放心,我们是专业的公立医院人员,绝对不会弄错病人的身份的……” 护士还在说着,但魏尔伦已经不在听了,许多念头闪过,但很快地又消失了,因为他看到了中也。 探病的中也抱着一束向日葵,看到醒着的魏尔伦还愣了一下,然后才遣退护士。 “你说名字吗?兰波那家伙替你办理的,由异能特务科提交,经厚生省盖章,真正的合法身份。以后你可以携带着这个身份出入世界的任何地方,啊,当然那什么英国女王的皇宫什么的,那种地方就算了。” 魏尔伦低头看着中也给的代表身份的证明,证明上的照片确确实实是他本人。 而后,中也将所有的事情一一说明,包括兰波的计划,也包括‘魏尔伦’身份的死去。 因为忙碌,中也并没有太多的探病时间,很快到了道别的时候。 临离开前,中也回头看着拿到证明后就再也没有动过的魏尔伦,叹了口气,“我说,你这个家伙也真的是太过分了,明明对比于同类来说,已经幸运太多。” 魏尔伦抬头看着他。 “难道不是吗?”中也指着自己,“我‘出生’的时候可没有同伴满怀期待,更没有人给我名字替我庆生……偏偏你这个幸运的家伙一点都不珍惜,以后可长点心吧。” 魏尔伦没有说话,这短短的几秒钟里,他露出了孩子般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门阖上了。 魏尔伦抓着那张代表兰波最后的眷顾的身份证明,耳边是中也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如果已经无法拥有过去了,那为什么不大步朝着前方走去呢? 只要走得够久,当现在成为过去,当有足够多的伙伴在等你,那你和人类又有什么区别呢? 魏尔伦没有说话。 他踉跄地爬起来,朝着门外跑去。 与此同时,清晨的朝阳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距离小别墅不远的地方有一栋很简单的木房子,它面积不太大,小小的客厅里还带着一个精巧的壁炉,大夏天的壁炉里居然还点着柴火。 蒸腾的热量扑散出来,太宰觉得自己的甜筒都要变成冰淇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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