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本幸柳这一路过来,完全没有见到过自己手下的身影。 想也知道,恐怕是被那个如乌鸦一般的组织里的其他人给解决了。 “呼——” 眼前有几粒碎石滚动,堂本幸柳猛地刹住了脚步。 并不是他不想继续跑了,而是他已经无路可走。 一米之外是难以见底的万仞悬崖,身后则是154号一步一步的紧逼。 “找——到——你——了——” 154号还是保持着那副不变的笑容,咬字清晰地特地拖长了声音念道。 “你现在就要杀了我?” 走到了绝路上,堂本幸柳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预感自己再也无法回到那家旅馆了。 154号却没有立即给出肯定的回答,而是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下巴,转动了两下眼珠作思考状。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但是……”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他这个人一向想一出是一出。 “既然我陪你玩了这么久的捉迷藏游戏,作为回报,你也该陪我玩一局吧。” “你听说过俄罗斯轮/盘赌吗?” 属于黑暗中一员的堂本幸柳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俄罗斯轮/盘赌。 正是因为知道这个词的含义,才格外地难以置信。 “你要在这个时候和我赌命?” 但联想到面前这个人是地下世界闻名遐迩的疯子,做出这种事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如果对方没开玩笑的话,这将成为他的生机也说不定。 堂本幸柳想道。 “NoNoNo.”154号摇了摇手指,“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俄罗斯轮/盘赌确实不错,但我还是觉得在现在的情况下太麻烦了。” “我们干脆将它简化一下,变成更加直接粗暴的方案如何?” “什么方案?” “我们一起从前面的悬崖上跳下去。” “谁活着爬上来谁就是最终的赢家,怎么样?” “F**k.”这个方案的离谱程度是连平时装得斯斯文文的教授听了都不禁爆粗口的。 简直无异于两个人手拉着手跳崖自杀殉情了。 看懂了堂本幸柳脸上复杂表情的154号强调道:“事先声明,我对糟老头子没有兴趣,也绝不会和糟老头子一起殉情。” “这只是游戏罢了!” 堂本幸柳:…… 果然是疯子! 他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让他遭受这些精神污染? “来来来,别客气。”154号却不容他抗拒,强硬地挟住开始怀疑人生的堂本幸柳,推着他走向悬崖边缘。 “放轻松,别紧张。反正你的人生也马上就要结束了。” 他自认为对NPC的临终关怀还是做得很到位的。 “e on——” 下一秒,154号毫不犹豫地带着人一跃而下。 . 在对橘亚纪失踪的现场进行了简单勘察后,长野县的几位警官们准备马不停蹄地前往佐野吉染遇害现场,看看能不能搜集到什么线索。 在走出旅馆大门之时,那位诸伏高明警官却故意慢了两步、落在了最后面。 “请问两位——”他挑了挑眉,“是在哪里见过我吗?” 敏锐的警官不会忽略先前在大厅内部时,两道自人群中看向他的目光。 一道来自那位年轻的大学生迟川一日;另一道则是来自活动成员中那名沉默寡言的长发男子。根据方才的笔录信息,对方叫做诸星大。 这两人第一眼投来的视线里都带着些许微不可察的惊讶,而且也绝不像是在看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虽然他们掩饰得极好,之后看向他的目光也与常人无异,但那一瞬间的动摇还是让诸伏警官给捕捉到了。 迟川一日倒是没想到这位警官先生如此敏锐。 他最开始会觉得讶异,是因为他觉得对方和七月一日之前的任务搭档苏格兰长得很像。 而且“诸伏高明”这个名字和“诸伏景光”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 这绝对是明示了什么吧?! 一名犯罪组织的成员和一名警官大概率是兄弟? 玩家嗅到了隐藏剧情的味道。 而且,他同样注意到了诸星大的目光。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组织成员应该也察觉到了两者外貌上的相似。 不过诸星大他应该不知道苏格兰的真名。 那么他回到组织后会告知对方吗? 还是会直接当作没有这回事? 又或者,会索性把这当成苏格兰和日本警方有瓜葛的证据,直接反应给组织更上层的人? 迟川一日也很好奇这一点。 毕竟明面上这里只有一名见过苏格兰的组织成员,无论怎么做都是对方的自由。 说不定还能从对方的后续反应上,测出莱伊对组织的忠诚度。 这一系列思绪片刻间便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而在他人看来,面对警官先生的问话,迟川一日只是停顿了短短的一瞬。 随后他摆出了略带羞赧的表情,回答道:“很抱歉,警官。” “我刚刚……只是觉得,你长得挺白的,所以才不小心多看了几眼。” “请问您……介意分享一下保养秘诀吗?”
第38章 在克希瓦瑟贴在风衣内侧的暖宝宝逐渐失去热度之时,154号终于一瘸一拐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这人身上的大衣被划破了好几道,像是在尘土里滚了几圈,脸上还沾着灰。外露的皮肤上一片片青紫,全身上下都挂着草屑叶片。 可他依然在笑着。 从茂密丛林的深处拨开碍事拦路的草木,跌跌撞撞地朝克希瓦瑟所在的地方奔来 克希瓦瑟拧着眉头把眼前变得无比狼狈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和那老头去玩相扑了?” 目光落在对方那条瘸了的腿上后,他默然一阵,随后才开口:“还是说你和那老头玩了一把高空蹦极?You jump I jump那种?” 听到这句话,154号不由得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否认道:“别这么说,我的口味可没有那么猎奇。” “不过我确实是试着跳了一把东侧的那个断崖。” “还挺刺激的。” 同为玩家,克希瓦瑟很容易理解对方的脑回路:“那你在悬崖底下找到了什么好东西吗?或者说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完——全——没有。”154号明显是意兴阑珊的样子,“我中途想试试能不能被伸出的树枝挂着,结果刚撞到它,它就断了。” 说到这里,他不禁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在下落时,那里也被撞了一下。 “而且崖壁上也没有什么洞穴。” “最关键的是,我跳下去是为了找bug,看看自己能不能被卡在崖壁里。” “卡了以后是直接血条归零?还是可以使用一键‘脱出’回到先前起跳的位置?” “但这些问题一个也没解决。”154号一副很遗憾的样子,“我在悬崖底下拖着摔断的腿往崖壁上撞了好几下都没能成功卡进去。” “可恶,这些诡计多端的程序猿们,在这种细节处设计得这么严密干什么?” 克希瓦瑟沉默着抬头望向了对方额头上那片正在渗出血的红印。 他终于知道这些仿佛经过了数十里路三拜九叩的伤口是从何处而来了。 他猜对方现在的玩家面板上一定挂着一个[脑震荡debuff]。 “不过要说好处的话,确实有一个。”154号也不卖关子,直言道,“从崖底到这边的距离比从悬崖上到这边的距离要更近一些。” “所以下次想抄近路的话,可以从悬崖上跳下来,从崖底走。” 他甚至在热情地邀请克希瓦瑟一同参与跳崖活动。 而某位出任务还贴着暖宝宝的酒厂前辈冷静地从自己系统包裹中掏出几个大红枣,一口气塞进对方口中。 “你看见你的血条了吗?” 就算玩家血条再怎么长,这么一跳估计也要见底了。 他不信154号的血条没有处在红色的警告区域。 被塞了一嘴补血道具的154号倒也没有拒绝,而是把红枣努力吞了进去。 “唔……但是没有归零啊。” 因为吃着东西,声音不免有些含混。 “咳咳……”克希瓦瑟面色苍白地咳了几下,随后指了指自己,“没有归零的是你。” “我要是跳下去恐怕就原地销号了。” 他又不是六月一日。 154号努力把红枣都咽下去后,好奇地看向克希瓦瑟:“我早就想问了,你这样子是中了什么debuff吗?” “没试试去找医用道具或是能清debuff的卡牌吗?” “不是……”克希瓦瑟组织了一下语言,“应该算是这个身份自带的固有属性。想要去掉这个属性,除非彻底抛弃克希瓦瑟的身份。” “嗯……这样啊。”154号没再多问下去,毕竟每个玩家都有各自的秘密和底牌,旁人也不好太追根究底,“本来还想着我有一张能清debuff的卡牌可以交易给你的,看来是没用了。” “谢谢你的好意。”克希瓦瑟真诚建议道,“但我觉得现在的你更需要这张卡牌。” . “联络完成了?” 距迟川一日等人入住旅馆的几里外,苏格兰关上了手机盖,转头看向刚从车后方绕过来的金发青年。 即使这次任务被强行按在了辅助的位置上,两瓶威士忌内心里也没有太多不满。 倒不如说,当下只剩他们两名卧底在的场合,反而方便了两人暗中与公安的联络。 刚联络完成的波本比了个表示肯定的手势:“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在先前任务划分时,克希瓦瑟和154号意外地积极,直接抢了与堂本幸柳面对面交锋的那部分,把耀间会的那些下层成员扔给波本和苏格兰去处理。 那两人之前明明还是处于相互看不顺眼的状态,天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在配合做任务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 不过按照知情人士苏格兰的说法,那两人就像两匹撒了欢的野马,正常人没有必要去理解他们的思路。 顺着他们的逻辑去想的话,反而容易让自己的脑子陷入糊涂之中。 而与他们算是初次见面的波本,本来还对“两匹撒了欢的野马”这种描述抱有一定疑虑。 但在见到那两人结束任务回到集合地点的样子时,终于彻底地理解了这句话。 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的大型跨国犯罪组织中的高级成员完成任务后应该是怎样的? 任谁来想象,想必都是从容不迫、走路带风、衣角染血、从不回头看爆炸…… 就算是战损,也该在遍地血腥之间,姿态优雅地悠悠点上一根事后烟。 但现在摆在波本和苏格兰面前的事实,却是一个咳得惊天动地,活像命不久矣的病秧子,还不忘紧紧抱着他的保温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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