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次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门口换了新的盆栽,还刻意停住脚步目测了盆栽的高度。” 今泉昇给店内的盆栽换成了标准的一百七十公分绿植——和银行内部的如出一辙。 日本银行有着一条行业内的默认规定:银行内部的绿植需始终保持在高度一百七十公分左右;倘若有一天有劫匪进入银行抢劫,便可以依靠绿植的高度来推测犯人的身高。 降谷零还在那个组织之中潜伏,咖啡店内部也未必安全,于是今泉昇毫不犹豫地安置了这一标准高度的盆栽。 而那位戴着眼镜的小朋友…… 近期他来到店内的四次,都会反复确认盆栽的高度。 人的习惯很难在短时间内作出巨大改变,一个从来不在乎室内绿植高度的人突然关注起这个问题显然不合情理。那位小朋友是依靠这一点才会断定咖啡厅的老板换了人。 【你的男朋友一直都对这孩子抱有很大的好奇心呢。】 【虽然他一开始拜楼上的糊涂侦探为师是为了完成组织的任务,但直到现在还留在这里,却是因为对这个孩子产生了浓郁的兴趣。】 今泉昇一脸警觉地抬起头,颇像猫咪捕捉到了频率异样的声音,立即竖起皮毛、满身防备。 “是吗?” 他不禁挑挑眉,将手头的报纸摊到桌上。 这次他可没有闲情逸致继续研究这玩意了。 …… 江户川柯南现在感觉情况有点微妙。 起初他只隐约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人在注视他,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那人不装了,摊牌了,直接将灼灼的目光投射过来。 那是隔着他们两张空桌的一位客人,以前没见过,近期却常来咖啡店久坐,偶尔会画一些速写,偶尔会看看报纸。 这位客人瞧着只有二十几岁,但气质沉稳内敛,好像又没有看上去那么年轻,衣着都是低调的高定品牌。 他似乎没有固定工作,但家境良好。 另外,他的身体很虚弱,很像大病初愈、刚从医院离开不久。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扫过来的视线竟透着彻骨的冰寒。 还有无形的,几乎令他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江户川柯南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却见对方恰巧在此时抬眸,正以审视的眼神打量着他,发现他看过来的时候,玻璃似的浅灰眸子中甚至漫上了似笑非笑的意味。 “!!”男孩惊慌地收回视线,下意识地缩回沙发上。 那种眼神——! 他睁大眼睛,脸色惊变,有些呆滞地盯着身前还没吃上多少的甜点。 “呐呐,小兰姐姐。”江户川柯南用着不受控的僵硬语气呼唤着身旁的少女,顺带轻轻拉扯着对方的衣袖。 “怎么了,柯南君?” 他娴熟地使用起孩童独有的黏连语调,低垂着头,小声地:“我们、我们……回去吧。” 然而他还没等到少女的回应,过来上菜的安室透便朝他看了过来:“嗯?柯南君是哪里不舒服吗?” “啊……嗯!”江户川柯南抬起头,故作不适地蹙眉:“肚子痛,我想上厕所……” “麻烦事真多啊,小鬼头。”对面的铃木园子扬了扬下颏,“你可以先回楼上,只有几步路的功夫,兰——再陪我一会吧,吃完晚餐我们去逛街。” “你没关系吧,柯南君?”小兰满脸担忧地看着他,“我先送你回楼上?” 江户川柯南乖巧地点点头。 趁着这个功夫,他又偷偷看了一眼那位黑发灰眸的客人,安室先生恰巧端着餐盘走向了那桌。 放下一盘意大利烩面后,安室先生似乎暂时停留在了那里,然后………嗯?? 只见那位黑发客人朝安室先生勾勾手,而安室先生面带微笑,相当配合又乖顺地俯下身。 然后,那位黑发客人凑向安室先生,淡绯色的唇轻触在古铜色的脸颊,一触即分、非常迅速—— 但却清晰地、完整地、倒映在江户川柯南的镜片上,尽数落入他的眼中。 “??????????” 江户川柯南——或者说本名工藤新一的某帝丹高中二年级生倏地顿住了,最后他瞳孔震颤着、神情恍惚地被毛利兰牵回了楼上。 …… 晚八点二十分。 临近打烊,店内的客人已经走光了。 降谷零正在进行今日的收尾工作,摆放着桌椅、顺便将桌面擦净。 这一期间,他的恋人一直都在座位上安静地等待他。 他握着抹布走过去的时候,注意到对方还在握着一份报纸,于是提醒道:“前辈,抬起一下胳膊——” 今泉昇配合地抬起胳膊,为他余留出极大的空间。 俯身擦拭桌面的时候,降谷零无意间瞥到了那份报纸的头条: 《震惊!隐世二十二年的名画大亨竟决定再次召开画作展览!!》 见今泉昇看得出神,降谷零便随口问道:“画作展览?这位大亨很出名吗?” “嗯,曾经举世闻名。”今泉昇点头回应,“这个人上一次举办展览还是在英国伦敦,世界各地的有名画家几乎都会带着几幅自己的画作前去参展。” 降谷零倒是有听说前辈最近在研究油画。 他没再多过问,保留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只笑眯眯地:“前辈,我收拾好了,回家吗?” 今泉昇将报纸收起,同样弯起眉眼:“走吧。” “咔哒——” 当降谷零打开公寓的门锁时,一只雪白色的小狗便迫不及待地跑来。 “哈罗,晚上好。”浅金发青年朝他前段日子带回家的小狗笑着打招呼。 小狗顶着一双水汪汪的蓝眼睛,脆生生地叫了一声:“汪!” 它摇着毛茸茸的尾巴在原地转了几个圈,等另一个人走进玄关处的时候,它又小跑着奔去,直接一跃而起! 今泉昇立刻抬手接住它,轻笑了几声:“晚上好,我们回来了,哈罗。” 哈罗又欢快地叫了几声,在青年白皙细瘦的脖颈处蹭了蹭。 降谷零换了鞋,笑道:“明明才认识不到一周,但哈罗真的很喜欢你啊,前辈。” 他扭过头,发现哈罗趴在今泉昇的肩头、不安分地嗅着对方的发尾时,又微妙地挑了一下眉。 “好了,哈罗——”他从恋人的怀中抱回小狗,“前辈的身体还在恢复中,不可以抱你很久哦。” “汪!”哈罗应了一声,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懂。 降谷零进了厨房,给哈罗冲了固定剂量的宠物专用羊奶粉,将小碗放在了地板上。 哈罗愉快地冲了过去。 今泉昇在门边脱下鞋子,挂好外套,才踩着拖鞋慢悠悠地走向厨房。 厨房内,只见他的恋人温柔地垂着头,鬓角处的金色碎发落下,他无意识地抬起手将之拢到耳后,刚巧展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颏,还有圆润漂亮的耳垂。 今泉昇抱着双臂,靠在厨房的门边,安静地打量着他的恋人。 他的恋人正动作温和地揉着哈罗的小脑瓜,听到他抬步进入的声音时,一人一狗同时刻抬起头,两双亮晶晶的蓝眼睛朝他看了过来—— 然后颇为默契地一同眨眼。 “噗呲。”今泉昇没忍住,低低地笑了几声。 “零。”他没再往前走,只朝前面的男人勾了勾手,“过来一下。” 降谷零站起身,朝他走了过来:“怎么了,前辈?” 只见黑发青年朝前迈进一步,双唇凑到他的耳畔,轻轻嚅动着,似乎说了些什么—— 不远处正在喝奶的哈罗耳朵动了动。 当今泉昇说完话后,降谷零缓缓地睁大双眸。 “可以……吗?”他轻咳了一声,脸颊浮现出一层不大显眼的红,“前辈你的身体才刚康复,我……” “没关系。”黑发青年慵懒地笑了一下。 “其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过如果你很在意的话——那就对我轻一点。” 下一秒,金发青年直接将他打横抱起—— 今泉昇挑起唇角,抬手勾住对方的脖子。 “嗷呜?”这一幕看得哈罗有些新奇。 羊奶喝得差不多了,它晃着尾巴跟着金发主人的身影走去,快到卧室门前的时候,又看见他的主人转过身,握着房门的把手,朝它微微一笑。 “不可以跟进来哦,哈罗。”它的金发主人朝它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接下来就是大人们的专属时间了。” 话音落下,降谷零便合上了卧室的房门,顺带上了锁。 哈罗蹲在合上的房门前等了一会,又好奇地直起上身,用爪子拍了几下门壁。 它等了一会,但主人似乎没有开门的打算,于是它乖巧地收回手,只竖起耳朵听了听—— 屋内传来了窸窣声和床垫摇晃声,不知发生了什么。 “汪!”哈罗朝着卧室轻叫了一声,便转身奔向黑发主人带给它的小皮球,自顾自地玩去了。
第101章 “今天是今泉先生最后一次来做复健了吗?” 下午三点, 早川晋一坐在康复中心训练场的休息座椅上,依依不舍地看了过来。 “嗯,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坐在另一侧板凳上的青年应了一声。 他正在低头给自己系着鞋带。 短短两周的时间, 今泉昇就已经从起初从轮椅站起来都费劲,变成了可以自如地行动。他的恢复速度比康复训练员谷口预计的还要快得多, 每日的训练计划也会被他超额完成。 “明明我比你来的还要早一天的——”早川晋一愁眉苦脸地哀叹“没想到今泉先生已经康复了啊……” 今泉昇站起身, 褪去上身的长袖外套, 只余留一件贴身的短衫。 值得庆幸,他上臂萎缩掉的肌肉开始逐渐恢复了,现在抬臂的时候已经隐约可见肌肉的弧线与纹理。他现在的身型依然很瘦,但不再像刚出院时那般单薄病弱了。 “相信你自己。”他朝早川晋一眨眨眼睛, 唇畔莞起一抹笑, 却显得有些意味深长“要不了多久, 你也会正式从康复中心‘毕业’的。” 然而板凳上年轻的长发青年显然没有深思这个话背后因此的意味。 早川晋一努了努嘴,轻声慨叹“希望如此吧……可是我对自己的定义非常清晰,我只是个不爱运动的现代死宅绘画家而已。”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早川晋一真的十分谦虚呢。 的确。 今泉昇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朝着复健器材走去。 早川晋一, 最初调查他的时候,今泉昇就已经掌握了关于此人的初步信息 年龄只有二十二岁, 小有名气的超现实主义派画家, 毕业于格拉斯哥美术学院,半年前从英国回了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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