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结果如何,一切就看猪刚鬣的造化。 倘若猪刚鬣侥幸得活,江流自会看管他,不让他再做恶,多做善事,也算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差点被抽干的江流摁住饥饿的肚肠,此刻的他脸色苍白,身形摇晃,压根站立不稳,若不是依靠着钟乳石柱,只怕他早就跌到在了地上。 孙悟空细心妥帖,第一个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立刻拿出那个宝贝红葫芦递给江流:“这也是先天葫芦藤上长出来的葫芦做成的法宝,你既然连沙流精的武器都能吃,这个应该也可以吃了充饥?” 江流没有客气,直接拿过红葫芦像嚼零嘴一样的把这些全都嚼了个干净,这才有了行走的力气。 “师傅,你这般吞吃天材地宝也只能止饿不能治本,不妨学一门心法,修成了大周天,有了源源不断的灵气产生,方可治本。” 江流听了也有几分意动:“你师父准许心法外传吗?” 孙悟空笑道:“我早问过他了,他只说随我便。” 既然菩提祖师都不介意,那就学。 一向领悟力高超,记忆力超群的江流在这事上却好像蒙昧未开窍一样,那些心法就和佛经一样,从他左耳进去,右耳出去,在他脑子里留不下半点儿痕迹。 “这不应该呀。” 飞行法术都学的会,怎么心法反而学不会? 孙悟空不信邪,将灵气注入他的身体,带着他行成大周天内循环,然而根本运转不通,就好像江流这个人是实心的一样,那些经脉关窍根本走不通。 “可能是个体之间的差别吧,不能学会也是暂时的,别急,先吃两个天材地宝垫肚子。” 江流接过又一个天材地宝,笑道:“我不急,你也别放在心上。” 避嫌在一旁的释道玄见他俩停止了心法交流这才紧跟了过来,担心的拨弄着佛珠。 只有他全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太上老君和江流的加密对话,他听得一知半解,压根不知道江流觉醒了什么神通变化。 那些光点行成的画面除了捏碎的人和被因果缠绕的人能看见,别人是看不见的。 所以释道玄不知道孙悟空与火焰山的事情,也不知道猪刚鬣和卵二姐过去的事情。 他能做的,只剩下祈祷和担心。 但是看孙悟空和猪刚鬣这一前一后的反应,再联系发生过的事情一猜,他也能猜出猪刚鬣如今正在受罚受苦,这些都是猪刚鬣应得的。 那么,与其担心猪刚鬣,他自然先关心江流。 原地只剩下猪刚鬣一人苦苦支撑着,凄凉又活该。 他整个跌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连人形都保持不住,直接化为了小山一样的原型。 那座小山原型就像被无形的东西压制削弱一样,一点一点的缩小,最后削成了一只粉嫩的小乳猪。 终于不再疼痛以后,小乳猪跪下四肢,感谢江流的刮骨剔毒。 谢完以后,他也没有乱拱乱嚷,直接跌做在了地上,依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江流原本还觉得猪刚鬣活该,自己已经尽心尽力,现在看他这样可怜的模样,江流又有些不忍心。 毕竟也是相处了那么久的徒弟。 既然猪刚鬣能够捱过因果律没死,就说明公平公正得有些死板的因果律认可这个结局。 那他也不好差别对待猪刚鬣,否则那不就成歧视了? 冷暴力这种东西,江流从来不屑用。 只是看着这样沮丧的猪刚鬣,他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孙悟空拍了拍江流的肩膀:“师傅,交给我吧。” 或许是因为两人都是被师父赶出门墙,孙悟空又凭本事和师门续上了关系的缘故,猪刚鬣也曾悄悄问过孙悟空是怎么做到的。 于是,孙悟空对于猪刚鬣那点儿事情多少也有些了解。 只是和坦坦荡荡的孙悟空不同,猪刚鬣并不敢直接凑上去,甚至不敢流露出半分异样来。 再看猪刚鬣之前心如死灰,口中胡言乱语,孙悟空也就从几分了解变成了七八分。 他去安慰猪刚鬣,也能安慰到点子上。 江流却没急着让他去开解猪刚鬣,而是看着那被拧得通红的耳朵,抿了抿唇,还是问了出口:“你的耳朵还疼不疼?” 孙悟空一怔。 他伸手摸了摸耳朵,随后笑道:“早就不疼了!师傅,我去开导开导那个呆子!” 说完,孙悟空飞快的跑走了。 释道玄:“你既然担心,之前怎么又下得去手教训?” 江流:“停。” 他搓了搓手臂上的寒毛和鸡皮疙瘩:“总感觉和你讨论这个话题有点怪怪的。” “你想不想知道我觉醒了什么神通?” 释道玄斜眼看他:“你若是没地方显摆,想要在我这儿显摆显摆,那我就洗耳听听。你若是担心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神通,怕我心里难受、觉得被排挤,想要把秘密告诉我,那就大可不必!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小野猪,一天天的伤春悲秋,觉得自己被排挤了。” 释道玄是个明白人。 君子慎独这句话,不止适用于人类,更是适用于任何有智慧的生物。 一旦秘密进入他人的耳中,就不再是秘密。 释道玄自认为自己没有没替江流保守秘密的本事,所以他就让自己别去看,别去猜,别去想。 江流:一句话损了两个人,不愧是你,释道玄。 算了,何苦想那么多,想的多就容易烦恼,还是认真干饭吧。 这头江流被释道玄一句话堵回了所有念头,那头猪刚鬣被孙悟空一句话引出了所有心思。 他哭得不能自己。 想他师父给他金丹助力他成了大罗金仙,亲自替他打了最合适用的武器九齿钉耙,又替他要来了被扣留的内丹…… 可他怎么做的? 他虽将师父逐出门墙时说的话记在心里,从没开口说过自己的师承,却也忘了师父曾叮嘱过他不准为非作歹,否则再无师徒之情。 “他如今,已经不会再认我这个徒弟了。” 说到这里,猪刚鬣又伏地大哭。 “你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玉帝贬我下凡,所以我不能是一个没有罪的人。” 猪刚鬣只是体察上意,自污罢了。 也因为他走上这条路,所以才更明白自己再也没有后退的路。 只是看见孙悟空与师门重修旧好,于是也心生妄想。 如今不过是这场美梦该醒了。 “你这样消沉,哭哭啼啼,自然不会有半点儿作用。” “还不如打起精神来,一路跟随江流去西天取经,多做善事莫问前程,混出个名声,好叫你师父知道你已经痛改前非。” 孙悟空劝得口水都要说干了,扯着猪刚鬣的大耳朵:“我说的,你都听到了没有?!” 猪刚鬣遮住鼻子嘴巴,只露出一双圆溜溜水汪汪的眼睛来,瓮声瓮气的问:“听到了,听到了,我也想做出改变,可如今师傅他肯定更不待见我了,西行路上又怎么肯差遣我?” 孙悟空:“是师傅让我来哄你的。” 猪刚鬣早就哭够了,只是看不见前路,意志消沉罢了。 听到孙悟空这话,他一秒起身,直奔江流而去:“师傅,师傅,您是不是还是像以往那样疼爱我的?” 江流:…… 孙悟空:…… 江流:“不是,没有,没疼爱过,滚去挑担子!” 猪刚鬣:“好嘞。” 他脆生生的应了,麻溜的去挑起担子,还乖巧的牵来了白马:“师傅,您骑。” 江流只觉得猪刚鬣黏黏糊糊的样子辣眼睛,他翻身上马,将所有人都甩在了身后。 然后,青天白日的,他就遇到了鬼。
第46章 “长老,你怎么才来啊~” 短短一句话说得极其哀怨婉转,就好像苦等负心郎好多年终于等到对方回头的苦情女,又惊又喜又怒又怨。 他头戴一顶冲天冠,腰间束着一条碧玉腰带,身穿着一件飞龙舞凤滚边黄袍,脚下穿着一双云头绣口无忧履,手里拿着一柄斗罗星白玉珪,好一个富贵帝王装扮。 只是他浑身湿淋淋的,面色乌青,一看就不是活人。 他还想往江流身上扑。 江流:“停!” 江流勒住马,看着面前这个穿戴富贵的男鬼:“你是谁,怎么这青天白日的也敢出来,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等我做什么?” 那鬼在太阳底下也确实难熬,之前也是太过激动,才没忍住一个扑过来想抱住长老的大腿。 现在长老就在面前,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倒也能克制住了。 他站在路边树下的阴影里欢快的招了招手。 江流骑着马往路边走了几步,站在他跟前:“说。” 这鬼未语泪先流,一脸的愁容:“我原是乌鸡国的国王,家住距离此处几百公里外的乌鸡国。” 一百公里等于一百千米,无论乌鸡国距离此处有‘几’百公里,那都是一个挺遥远的距离,骑马也得一个月才能到达。 而鬼怪一般不可以脱离自己死亡的地点,更不可能在白日出行,这只鬼说他自己是乌鸡国的国王,江流只信了一半。 江流没有开口说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国王是个有能耐的人,看着江流的表情就知道他想知道什么,于是不着痕迹的证明了自己,这才开口说到:“我那乌鸡国,七年之前天下大旱,寸草不生,民众皆饿死,浮尸遍地,甚是惊心。” “我与文武百官甘心同黎明百姓吃用一样的食物——” “说重点。” 好几年没有和人开口说过话于是变得有点啰嗦的国王这才止住了话头:“干了三年,死伤无数,忽然来了个钟南山的全真道士,他能呼风唤雨,点石成金,他只用了几个令牌,就有大雨滂沱,只是道长高义,不肯要金银,于是我与他结为八拜之交,以兄弟相称。” 江流点头:“所以你是被你这个兄弟推河里了,还是推井里了?” 国王:“哎呀,你怎么知道他把我推井里了?” 江流:就乌鸡国国王这一身湿淋淋的样子,一看就不是正常死亡,不是被推河里就是被推井里。 至于那个道长,他好心前来拯救干旱,又表现得两袖清风什么都不要的模样,要么是真的仙风道骨得道高人,要么就是装模作样,所图甚大。 乌鸡国国王都死了,那道长图什么,还不是一眼就看得出来。 乌鸡国国王心悦臣服,这才接着说道:“那个道长将我推进水井,变作了我的样子,回了宫中。” “只可怜我已经死了五年,成了无人问津的冤魂。” 江流:“这与你苦等我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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