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默契的让开了位置,让他能够看到自己的媳妇和老娘。 两个女子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这画面冲击得中年男人一下子失了笑容,他眼眶通红,看着江流:“是不是你们杀了我的妻儿老母?我和你们拼了!” 他的反应很真实,举起锄头就朝着几人冲了过来。 可惜,取经队伍里随便一个人都能吊打他。 孙悟空一棍子下去,这男人就已经死得干脆利落。 “师傅,咱们就算想看戏,也用不着看他一二三次的披着别人的身体出来演戏吧?” 队伍里,除了猪刚鬣的武器是个耙子,方便挖坑,孙悟空用的是一根金箍棒,江流也有一把没怎么用过的锡杖,释道玄更是连武器都没有,都不适合用来挖地,所以只能委屈了猪刚鬣。 猪刚鬣拿着钉耙坑次坑次的挖坑,一边挖一边埋怨:“谁知道那白骨精有多少个尸体可以附身,咱们这管杀管埋的,岂不是要埋到明年去?” 他向来这样,明明自己也干了不少活,但是因为他总要抱怨一下,推三阻四的,也得亏西游取经队伍里虽然大家都不靠谱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勾心斗角,要不然就他这个表现足够让人吹无数耳旁风了。 江流对于猪刚鬣还是很了解的,明白猪刚鬣不是那种拈轻怕重的人,只是嘴上就爱抱怨罢了。 不过,猪刚鬣说得也有道理,一直这么等着也不是个事儿。 这白骨精别的本事没有,逃命的本事倒是厉害,想要跟着她扮成的人类去抓她的尾巴实在难。 “不妨等下找人问问看看那个白骨精洞穴在哪里吧。” 几人也都休息够了,埋了尸体就上马离开。 这里是真的很偏僻,凭着江流几人的脚力也走到天黑才在山坳处看到一个小破屋。 屋子是真的破,屋顶上的茅草都被风刮得不剩下多少了。 屋里一个人也没有,但是还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大概出门去了吧。 江流已经不想再走,他直接留下来开始晚练。 猪刚鬣不用吩咐就主动去做饭了。取经队伍里的人各有各的事情做,确定要安营扎寨以后就四散做事去了。 江流跑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举着巨大的山石在锻炼。 这个老人家看起来有七八十岁的样子,身体锻炼得却比猪刚鬣还要好,一点儿赘肉都没有,整个精瘦强悍得一看就知道老人家早已经练出门道来了。 这四周也只看到了一户人家,想必就是那位屋主了。 江流也没打扰他的锻炼,自己跑到偏僻的地方去做完基础锻炼,又引雷淬体一次,冥想控制吞噬能力半个时辰,这才大汗淋漓的起身。 他在山涧里洗了个澡,搓洗干净衣服穿在身上,凭着他强大的气血一会儿就蒸干了衣服,这才回到那个破屋跟前。 天已经黑了,老人家也回了屋。 释道玄主动邀请他过来吃饭,老人家也不愿意过来,对孙悟空和猪刚鬣十分的没有好脸色。 江流来时,猪刚鬣还在和孙悟空抱怨:“这老头忒不识好歹,老猪我做了好饭好菜叫他来吃,还给我们甩脸色。” “就那一个破门摔得震天响,也不怕把门给摔坏了,那才叫搞笑呢。” 江流听了一耳朵的抱怨,倒是听懂了个七七八八,只是他之前与那老人打了个照面,感觉那个老人并不像猪刚鬣口中的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释道玄也只是猜测,语气有些不肯定:“那老人家见到我时还挺和善的,见到悟空和猪老二就变了脸,或许是因为他对妖怪有偏见吧?” 江流想了想,上前去敲门:“老人家,老人家,是我。” 门真的很破,他只是轻轻的一敲,门就哐当一声倒了半扇。 江流:…… 屋里黑黢黢一片没有光亮,但是江流眼睛多好呀,自然一眼就看见老人家坐在床前,摸着一把包浆了的梳子默默流泪的样子。 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老人家快速的擦了擦脸,将梳子放回抽屉里,这才走到门边,瓮声瓮气的说到:“你来做什么?” 江流:“我来为我的徒弟讨个公道。” 老人家:??? 江流:“我徒弟好心叫你一起用饭,你却因为他们是妖怪出身就歧视他们,这对我的徒弟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所以你要么说明原因,要么就去给我徒弟道歉。” 老人家仿佛凝固了一般站在黑暗中,久久没有动弹。 无论是去道歉还是说出他的故事,两个选项都仿佛是在扎他的心窝子,可他好像没得选。 老人默默回转身去,默许了江流进屋来。 或许是黑暗给了他勇气,让他可以对别人诉说那些心底的伤疤。 “我家原是一个六口之家,有八十老母,兄长嫂子侄儿,和我刚过门的妻子。” “我的妻子去给兄嫂送饭的时候,遇到了白虎岭的白骨妖精丧了命,兄嫂为救她也死了。” “母亲和侄儿也全都死在了白骨夫人手中。” 短短三句话就说完了他悲剧的一生。 他没说的是,当时他已经三十多岁了,一夕之间遭逢巨变,为了给家人报仇,从头开始学习武艺,五十余年中去找白骨夫人报仇不下五十次,可每一次被打败以后,白骨夫人又放过了他,让他练出真本事再去找她报仇。 “我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但是我一日不死,就一日不会放弃向她复仇!” “而你,最好也远离妖魔,不要以为妖魔一时的心血来潮可以一辈子和平相处。” “可能妖魔的一时心血来潮,就是人类的一辈子,毕竟人真的很短命,和长生种的妖怪比起来,他们只短短一眨眼间就已经渡过了一个人的一生。” 老人家:重点是这个吗?? 江流拍了拍老人家的肩膀:“你的故事还挺励志的。” 不是谁都有勇气人到中年以后做出改变,从零学习武艺,以凡人之身向妖魔复仇。 “不过,我们马上就要去找白骨夫人的麻烦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第39章 辞别了老人家,江流就来到了猪刚鬣休息的地方。 猪刚鬣在石头上随便一躺,孙悟空在石头边上的树上坐着。 两人都不太高兴,猪刚鬣嘟嘟囔囔个没完。 释道玄作为纯纯人类,路上又多有受到这两人的恩德,他自然不认可老人家的迁怒,不觉得猪刚鬣和孙悟空是择人而噬的妖魔,可他也无法说出老人家的不是来。 见着江流过来,他立刻就让开了位置,让江流去给这两个大妖怪做心里疏导,免得憋出问题来。 江流也没直白说明老人家迁怒的原因。 这种事情只能说各有各的立场,各有各的道理。 孙悟空和猪刚鬣两妖都好妖,也没干过什么恶事,一路上还多有出力,如今因为自己是妖怪就被区别对待,心里不爽是理所应当。 可老人家又不知道。 他一家被妖怪杀害,仇视妖怪情有可原。 更何况,他只是拒绝与妖怪同食,并没有破口大骂喊打喊杀,已经算得上克制。 这样两方,自然谁都算不上错。 “错的不是你们,也不是那个老人家,而是这吃人的世道。” “而我们一路西行,不正在一点一点的做出改变吗?” “你们又何必管那老人家是什么样的脸色?” “行先锋之事,就必定困难重重,咱们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 猪刚鬣倒是想说他说得轻松,可江流这一路所改变人和事,又是实实在在摆在他眼前的。 如果他因为那个老头是人类而迁怒江流和释道玄,他又和那个老头有什么区别呢? 更甚至,那个老头没有和他们相处过,可以自然而然的怀疑妖怪都是坏的,可他明明知道江流和释道玄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是因此迁怒,岂不是比那老人家还要愚昧无知? 猪刚鬣只好顺坡下驴。 主要是,江流的温情时刻就那么多,得了他那么多安慰要是还矫情,恐怕接下来就是上拳头了。 猪猪是个明白人,心里那点儿疙瘩算什么,不值当挨一顿揍。 江流又抬头看向树上的孙悟空:“我知道你绝不是因为那个老人家不高兴。” 本还百无聊赖的打着树叶的孙悟空动作一顿,竖起耳朵听江流说话。 江流也没要他催促,接着说道:“关于人和妖怪之间的矛盾非血海深仇可以说得清楚,你这样通透,对此应该比我还要明白。” “所有妖族从不在乎人族的歧视与否,反正他们也没打算和人族和平相处。” “在大部分妖族的口中,人族不过是弱小得可以随意戏耍的口粮罢了。” “你之所以生气,是否是气释道玄明知你是什么样的为人,在事情发生以后,却还是紧跟着你们不放?” 听到这里,孙悟空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 这些话简直说到孙悟空的心巴里去了。 陌生人的态度他从来不在乎,可熟人的态度却像是无法抵挡的箭,直扎得他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老孙我早知道世人愚昧,哪里会和一个老头计较?” “只是那和尚一副担心我发作的样子才叫我格外不爽罢了。” “那你就想错了。”江流直接了当的解开这件事情:“释道玄亦步亦趋跟着你们两个并非是担心你们两个突然狂性大发把那个老丈人杀了,而是忧心你两因为老丈人的态度心里难受,这才一直跟着。” “只是这个和尚他向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在一旁跟着担心着急又说不出什么劝解的话来。” 毕竟释道玄可是顶着绿名向孙悟空告发江流吃妖怪的猛人,他的脑回路向来与取经团队其他几人不同。 更别说因为释道玄实力不足,就算他说了什么,孙悟空和猪刚鬣也未见得会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实力上的差距不是释道玄在取经队伍中有多重要,出了多少力能够抹平的。 想要获得大妖怪平等的对待,释道玄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种种原因之下,释道玄能做的事情,其实很有限。 至少开导不成就打一顿这样的事情,他就做不到。 “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与我们一路西行过来,正是因为知道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会担忧你们。” 孙悟空拿出个桃子搓了搓毛,三两步走到释道玄身边,把干净的桃子递过去:“是我误会你了。” “无妨。”释道玄接过桃还有点儿受宠若惊,毕竟,这可是齐天大圣亲自搓干净了毛的桃子! 孙悟空爽朗的笑了起来,一扫扭捏,坦荡道歉:“你这和尚是个爽快人,原是我总用旧的眼光小看了你,这是我的不对,还请你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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