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斯抿着下唇没说话。 “你放弃不了,不是吗?”罗伊斯低低地笑出声,“你只是还没松口答应他们。这样也好,答应前记得先谈个好点的offer。” 罗伊斯的态度温柔却又笃定,让克罗斯刹那间没来由地一阵心慌,他下意识地紧握住罗伊斯的手,像是被逼急了一样,有些恼怒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了,我不会去的。我男朋友就在这里,我去西班牙做什么?”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分手吧。罗伊斯心里清楚,此刻就是最适合说出这句话的机会了,只要丢下这句话,他便能立时将两人无谓又荒谬的痛苦就此终结,一了百了。他在家练习了整整一个晚上,以为自己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谁知道这句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太奇怪了,为什么呢。罗伊斯迷茫地盯着克罗斯的脸看,决定暂时先把其他该说的话说完:“Toni,你要去,这个产品是你一手做起来的,你怎么能够这个时候撒手不管?” 克罗斯定定地瞅着他的眼睛:“你希望我去西班牙吗?” “对,”这句话相较之下没有那么难。罗伊斯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坚定一些,“我希望你去,Toni。” “……好。”克罗斯的回答隔了几秒种才传来,在罗伊斯有机会说些什么之前,他又继续说下去,“我不会去很久的,只是一开始产品需要就近市场开发,等到产品发展成熟了,也许两三年的时间就能回来,到时候——” 有那么一个瞬间,克罗斯看着罗伊斯认真听他说话的表情,忽然想不管不顾地问他“到时候我们结婚好吗”,然而最终还是忍住了没说出口。他并不是因为要去西班牙了才第一次兴起这个念头,因此也不希望罗伊斯误会自己是因为即将展开的异地恋缺乏安全感才这么提议。 “——到时候我们还是和现在一样,等我回来,我就不走了。” 克罗斯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始终握着罗伊斯的手没有放开,碧蓝色的眼睛里闪着熠熠的光亮,像是漫天星辰都落进了他眼里,炫目得令罗伊斯一时移不开目光。 罗伊斯的脑子里同时有两个声音在较劲似的相互叫嚣,一个在催促他赶紧将分手说出口,另一个在催促他点头说好:克罗斯在向他许诺一个多年之后的未来,一切光明璀璨,一个仍属于他们两人共同的未来。 “好,我等你回来。”也许是克罗斯隐隐怀着期盼的表情太过难以拒绝,也许是这个提议听上去太过诱人,纵然诱人得缺乏真实感,在罗伊斯有办法控制之前,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这样回答。 Chapter 10 Chapter Text 隔天克罗斯就去找了CTO给出最后的答复,答应调到马德里去。 其实这事他拖了有好一段时间了,期间CTO找他谈了好几回他都没松口,大概是因为这样,在克罗斯忽然出乎意料地答应之后,上头简直喜出望外,在给他外调offer时从一开始就将条件开得十足大方。 克罗斯有些出神地扫了桌上的合同一眼,密密麻麻好几行优渥的津贴以及直接翻倍的工资,想起罗伊斯让他先谈个好点的offer再答应,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这么说也许有些滑稽,但他总觉得自己仿佛把自己的男朋友和这些条件放上了天平的两端,称斤论两地比较。他将合同从头到尾看了两遍,忍着心里莫名的不快,抓了只笔潦草地在最后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 一切都会变好的。克罗斯心想,或者说,他衷心希望如此。 他也并不是真的什么事都能立时果断下定决心的人。之前因为罗伊斯的关系,这件事始终在他心上悬而未决,然而当他一旦做出决定、签完合同了,他也就不再多想,只一逕地往前看,隔天下班就在家里翻着公司请的中介发来的材料,认真看起了马德里的房子,打算把一切尽速搞定,省得夜长梦多。 “这个?”罗伊斯对马德里是完完全全地缺乏概念,看了半天之后才试探性地指着其中一间房征询克罗斯的意见——和公司离得近,各方面条件也挺不错,从图片看上去装修得简单大方。 “太小了。”克罗斯挨着他的肩膀,一只手环在他的腰上,想都没想直接否决了罗伊斯的提议。 “这还嫌小?”罗伊斯失笑,“你就一个人,还想租多大?这间也就比现在小了一点吧。” “想租个和现在差不多的。严格来说也不是只有一个人吧,反正你来找我的时候也是住我这。”克罗斯头也没抬,理所当然地说,将手上的材料翻了一页,“你如果想直接搬过来也行,那就更方便了。” 罗伊斯闻言顿了一下,瞄了一眼克罗斯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最后仍是什么也没说。 克罗斯察觉到他的沉默,也没做什么反应,只是侧过头亲了他一下,才又回头继续看起房子,直接将这当作不需要回答的日常闲聊抛诸脑后。 新的城市,新的房子,接下去顺理成章地便是新的生活,也许很快克罗斯就不会再说这种话了,罗伊斯心想。他当然不可能和克罗斯这么说,是他一心逼克罗斯去马德里的,就算自相矛盾地心底泛酸,也只能自己受着。 晚餐后克罗斯弯腰将碗盘放进洗碗机里,下一秒直起身回头,险些和打算绕过他从冰箱里拿些什么的罗伊斯面对面撞在一块。罗伊斯吓得惊呼一声,还是克罗斯反应快一些,赶紧扶着对方的腰让两人站稳了。 在这个姿势之下两人一下子靠得很近,克罗斯没有立刻松手退开,罗伊斯眨了眨眼,一时间谁也没说话,他们对看了两秒,最终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交往这么久,罗伊斯仍是一见他笑便忍不住怦然心动,很自然地反手搂住克罗斯就亲了上去。只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却足够让人打从心底温暖起来。 克罗斯此前抗拒外调马德里的原因里,有一部分是因为他和罗伊斯当时的关系正处于一种如履薄冰的状态,这种时候开始远距离实在不是什么好事。然而在克罗斯签了合同之后,尽管两人心中为了为期不远的离别各自愁肠百结,日常相处中却久违地一天天融洽和谐起来,总算学会珍惜所剩不多的日子,将所有不安和委屈小心翼翼地掩藏,彼此倾心用无尽缱绻的温柔善待对方。 启程前往马德里前最后一次发情期结束之后,克罗斯在浴室里洗澡,没多久罗伊斯也走了进来,两人洗着洗着,罗伊斯忽然兴致一来便拉着他想在浴缸里再做一次,克罗斯对于浴缸还有些难以启齿的心里阴影,他不知道罗伊斯是装作忘了还是真的没放在心上,反正他就是不想,抵触地挣扎了好几下,扑腾得浴缸里水花四溅,罗伊斯却是不依不饶,抱住他轻咬着耳垂软软地哄了好几句,不忘不老实地将他全身的敏感点都给摸了个遍,他对于克罗斯的身体实在太熟悉了,没用多久,克罗斯整个人都被他摸得酥了,连带地不由得心软,自我安慰地想着下次要在这个浴缸里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便开始半推半就起来。 他们俩一个鍥而不舍,另一个有意纵容,接下去该做什么便也水到渠成。罗伊斯让克罗斯转过身去,向后抬高臀部,他仍然分辨不出克罗斯究竟是发情期结束了,或者只是处于热潮暂时平息的间隙,只知道克罗斯仍然湿得很快,连前戏都显得多余,在后穴被抽插的过程中,体液顺着大腿啪嗒啪嗒地往下淌,和浴缸里的热水汇流。 “Marco,水……”两人在浴缸里又换了个姿势,罗伊斯抱着他仰躺在浴缸底,两人的下身在水中激烈交合,克罗斯不得不将一条腿抬高搭在浴缸边缘,惊惶地喊他,“水要流进去了……” 罗伊斯听了,非但没有停下,反而维持着性器深埋在他体内的姿势,将一根手指探进穴口,搞得克罗斯惊喘一声,后穴不自觉将罗伊斯的阴茎和手指绞得更紧:“你说反了,Toni,是水从这里流出来才对,你太湿了。” 克罗斯使劲摇头,罗伊斯才不管他,从他身后一次次狠狠地往上顶,操得克罗斯反驳的声音只能断断续续地夹杂在爽得停不下来的呻吟声里,快感一阵接着一阵没有极限似的自下腹向上疯涌,腿间饱胀的阴茎随着罗伊斯撞击的动作在水面上巍颤颤地甩动,就这么被操了老半天,克罗斯高潮了,一股股白浊的精液喷射出来,胡乱地溅到浴室墙上的瓷砖,有些又溅到了水面上。 两人仍然紧紧贴着,蜷在显得有些狭窄的浴缸里。罗伊斯一手搂着他,温暖的嘴唇贴在他的后颈轻轻地来回摩挲,时不时地留下一个湿润的吻,另一手则上上下下撸动着克罗斯才刚射完的性器,刺激得克罗斯已经无力的大腿又不规律地痉挛起来,整个人因为过于强烈的高潮而晕乎乎的,下意识地偏头蹭着罗伊斯肩颈。 浴室里终于又恢复宁静,过了一会,罗伊斯才开口喊他:“Toni。” 克罗斯懒洋洋地应他:“嗯?” “你想过去了马德里之后发情期怎么办吗?” “不是还有你吗。”克罗斯理所当然地说,声音里带着一点鼻音,“我找时间回来,或是你来找我也行。” 罗伊斯没有立刻回话,克罗斯耐心地在心中暗暗数秒,最后还是终于等得失去耐心了,试探性地喊了一声:“Marco?” 罗伊斯这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嗯了一声:“到时候我会去找你的。只是如果我来不及,你——” 克罗斯一瞬间竟有些害怕罗伊斯接下来要说的话,急急忙忙地打断他:“我也可以用抑制剂,没问题的。” 罗伊斯又不说话了,只是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而后坐起身来,一边将浴缸里逐渐变凉的水放光,一边伸手去够一旁的浴巾递给克罗斯。 隔天是周六,他们在去超市采购的路上,罗伊斯坐在副驾上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发呆,在一个路口因为红灯停下时,斜前方正好是极其显眼的巨幅电影广告牌,美女与野兽,广告牌上玻璃花罩里的玫瑰花已经绽放到极盛了,一片花瓣正悄悄地凋谢。 其实无论如何,那朵玫瑰花总有一天是要凋谢殆尽的,罗伊斯想。他束手无策,只得将玫瑰花谨慎万分地收进玻璃花罩之中,祈祷这能让花瓣谢得慢一些。归根究底,“我爱你”在成人的世界里并不是一句能拯救一切、让人起死回生的美好咒语。 接下去寥寥几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克罗斯去马德里的那天,罗伊斯开车载他去机场。确定租哪间房子之后他已经将需要带过去的东西大部分都打包寄了过去,时间说得上挺充裕,原以为会兵荒马乱的外调远比想象中要顺利得多,到了去机场的这天,克罗斯也就带了一只登机箱,若不是早上睡醒后打开衣柜看见里头空了一半,罗伊斯差点产生克罗斯只是暂时去出几天差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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