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是美,可是就如同樱花一样易逝的美。 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欣赏王耀的美。 再见,耀君。 再也不见,耀君。 “啊,果然,最能欣赏到王耀的人之一,是他。Hero就搞不懂王耀吹的曲子里到底包含了什么意思,能让本田菊在那边红着眼眶抱着他不撒手。” “曲子很美,可是又很悲伤。东方人的情调万尼亚能稍微了解一些,可是没办法深有体会。” 阿尔和伊万站在正对着竹林的宿舍走廊窗户边,注视着竹林里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他们达成了象征性的和解,现在心平气和地聊天大概率归功于王耀对他们的全盘接受。如果王耀只选择了他们其中一人估计会闹得天翻地覆,吵架都算轻的,动起手那就是往死里打。现在这样像是茶会似的从容平和,是以前几个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亚瑟虽然对你的事情生气,可是毕竟人在国外管不到那么多,他最在意的还是他和王耀的事情到底怎么说。” “他是不是把本田菊这个最大障碍直接忽略不计了啊?” 伊万从鼻子里哼出气,十分不满亚瑟只考虑自己的行为。 “王澳很快就会出国去弗朗西斯那边,等到王耀毕业时候,亚瑟大概会回来一趟吧。那个时候就是确认的时候。” 确认什么不言而喻,伊万轻叹了一口气,仍然不死心地问: “必须要这样做吗?” 阿尔弗雷德没有回答,只是远远看着王耀和本田菊在下面说话,越看越碍眼。果然,喜欢一个人,还是很难做到随意和别人分享这个人。 “我也不想,可是这对我们来说是必要的,对王耀来说也是必要的。” 阳光透过玻璃窗,直直地打在了阿尔的脸庞。他迎着光看去,外面的城市高楼参差不齐,校园围墙边成片的树林似是想将学校和外界隔开一样,将学生圈在学校的象牙塔之中生活,希望保持着他们纯洁的本心。王耀的本心,大概已经在十年前死了,现在徒留下被利益和金钱驱使的人的躯壳,在欲望的泥沼里扭曲着自我,匍匐前进,试图将更多人拉下水。 “大家都是一样的,他才能心安理得地做下去。他不会拒绝别人,也不会答应别人,只会……” “从另外一种意义上来说,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 王耀和本田菊离开了竹林,继续在学校里闲逛着,阿尔和伊万目送着两个人,重新面对面正视对方。 “你考上了加拿大那边的研究生对吧。把他带走,我不放心他自己在国内会怎样。” 伊万的眼睛一瞬间睁大,阿尔弗雷德竟然愿意他来带走王耀?那亚瑟和弗朗西斯呢?他们会怎么想? “亚瑟他们那边我来想办法,你不要担心,只是王耀现在内心有些堕落,精神上稍微有点不正常,我怕他如果自己一个人面对之后的事情时候,精神会……” 听都没听过的事情,让伊万一时无法接受阿尔嘴里说的话。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阿尔扶起他继续说道: “你自己都感觉不出来吗?他其实,早就崩溃了,对任何事情都无所谓,拿金钱和利益当精神支柱。从你跟他告白时候开始,裂缝逐渐变大,到本田菊直接把他的精神击垮。我也有错,千不该万不该,越界和他做,但是不做的话,我会崩溃的……” “哈……” 胸口忽然剧烈地疼痛着,伊万痛得整个人都在发抖,生理眼泪都被迫流了出来,阿尔差点都没扶住他,手忙脚乱地在原地架着他不让他往下倒。 “所以我要你的帮助,你是真心爱着他的,所以才能发自内心地爱护他,别人我确定不了,我能确定的只有我和你!” “那你为什么还要我去对他这样做?!让我变成你的同伙,才能,才能……” “伊万,我需要有帮手,这样我才能把控全局,对不起,真的很抱歉,硬是把你拉着一起成了加害者。” 伊万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疼痛平缓下去。心口撕裂一般的痛楚似乎在告诉他,他对王耀做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他也仅仅是爱上了一个人罢了。阿尔眼里蓄着泪水,伊万抬起头,他几乎没见过阿尔这样失态的样子,看来他在这件事上没有说谎。 “怎么才能治好他呢?不然的话,他连自己的命都会……” 阿尔摇了摇头,无助地看向了窗外的竹林,眼泪簌簌地划过脸颊。 “我们只能顺着他的想法来,尽量把他往好的方向引,所以我会遵从他的想法,就算要和多个人分享他一个人。本田菊走了也没用,心里的创伤没办法修复好,他还是会随时崩溃。” “可是,王耀他,他……” 伊万捂着脸不知道如何设想王耀崩溃以后的事情,现在维持着这种危险的平衡,也是在崩溃的边缘游走着,一个不小心就会把王耀推到彼岸。 阿尔弗雷德的心里更多的是哀恸,一个好好的人,就这样被逼到绝路,还是自己亲自参与推波助澜。后悔吗?不是后悔的问题了,是谁都没料想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让一个人希望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下面能做的,最多是保持他现在这种状态,让时间来治愈他内心的伤痕。 阿尔这时又想起医生的话:如果外界强行介入进去,他可能反抗心非常大,不会面对任何事情,毕竟人都是想逃避到死的生物,不能把他逼得太紧。可是放任他自己不管的话,他只会往抑郁症的方向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自我了结。目前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慢慢治疗他,如果还是不行,只能送疗养院了。 他是绝不允许最坏的情况发生的。 阿尔准备在王耀见到弗朗西斯和亚瑟之后,就和这两个人进行长谈,如果是真的为了王耀好,不要太纠结于王耀爱不爱自己,尽自己所能爱护他就好。 再逼着他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东西,他真的会走极端。 “求你,伊万,这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阿尔低下了头,如果可以他真的非常不想和面前的人合作,为了王耀之后的事情,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面对围绕在王耀周围几个人的态度,他最有把握的应该只有面前的伊万。 “我会把他带走的,也会保护好他,无论怎样我都会。其他的人,就需要你来做周旋了……” 伊万垂下头,拳头紧握,他此时没有多余的心情去面对其他人,明明春季的风温暖和煦自己的里衣却湿的透透的,站在那边都有些哆嗦,他和阿尔点了点头,自己扶着墙慢慢走回宿舍。 “我必须这样做,耀,这是为了你好,也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拥有你……” 阿尔的拳头握紧,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眼睛不再酸涩肿痛时,他定了定神,快步走回了宿舍。 “菊,你要回去了吗?” 王湾穿着商场里新出的春装,细小的亮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粉嫩的颜色愈加让她显得娇艳。真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模样啊!本田菊不管看她多少次,都觉得王耀把自己这个妹妹保护得太好,完全没见过社会的黑暗和龌龊。 “你别难过,湾湾。要去日本读研的事情,耀君已经同意了,而且我也会尽力帮忙。” 之前就和王耀串好的词告诉湾湾,本田菊像是在演戏一样夸张着肢体语言抱了抱湾湾,和她郑重地握了握手,暗示她之后一定要过去。王耀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问道: “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手指的是手中的公寓钥匙和私家车钥匙,本田菊看了一眼说道: “给湾湾用,等等去做个移交手续吧。别忘了考个驾照,湾湾。” 他嘴角弯出浅笑,将钥匙放到了王湾的手里,看见王耀小心从外套内衬口袋里掏出银行卡,连忙制止了他,掏出了一张新的卡递给了王耀。 “以湾湾名义办的,里面足够她花销到大四,到时候就去了日本,在下会重新给她办理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这是在下给湾湾的心意。” 其实是假借湾湾的名头给王耀的心意罢了,王耀知道这个人肯定会这样干,碍于湾湾在眼前不能跟他起多少争执,只能别扭地接了卡又递给了王湾。 办完所有的手续已经是接近傍晚,湾湾有事情先回了学校,这个时候,又只剩下了本田菊和王耀两个人,拎着行李箱眺望着天际边蓝色到橙金色渐变的天空等着订好的专车去机场。 “您一定很恨在下吧,将您的生活搅得一团乱。” 王耀歪过头定定地看着本田菊,重重点头。 “真是抱歉啊,在下就是这种德性的人,如果可以的话,在下真想将您带走,但不行,在下不能这样做……” 王耀差点脱口而出问为什么,但是看到本田菊惊恐的神情他还是停到了嘴边。 “在下才发现,留给您和在下最后的体面,是在下的离开。”本田菊自嘲道,“只是湾湾,在下更对不起她,在下甚至都不能给她一个名分,只能不停地像养个情人一样,暗地里送钱送礼物的,真的是浪费她那么好的一个女孩。” 王耀听到此心里更是难过,难道他的湾湾,就真的要这样跟本田菊耗着她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那样她未免也太可怜了吧…… “如果她离开在下,在下会奉上一笔赔偿金,供她出嫁用。如果您真的会那样,在下会负责力排众议娶了她,就算和家里闹得不愉快也好还是赔了自己之后的仕途,这是在下必须要做的……” 王耀听本田菊说得离谱,他的语气像是在交代王耀的后事似的,真是奇怪的人。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两人的面前,司机将行李搬上了车后,本田菊走到王耀身边深深鞠躬,握住了他的双手,颤抖着声音说道: “请您接受在下最真挚的问候,耀君。遇见在下是您的不幸,遇见您却是在下的命中注定,在下只是想和您说,请您珍重,在下永远忘不了您的笛声,请您一定要继续吹奏下去,一直,一直……” 事已至此,曾经悠扬的笛声,现在有吹下去的必要吗?记忆中最沉重的那一笔,是本田菊亲手画上去的。笛子,不要也罢。 王耀没有吭声,司机在这边有些着急开始催促客人快些乘车离开。王耀沉默地打开车门将本田菊推进去,示意司机可以离开,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上车点。夕阳黯淡到完全看不见了,只剩下淡淡的金色笼罩在城市的边缘,本田菊看着王耀消失在傍晚的霓虹灯里,悲伤得不能自我。 他知道,王耀再也不会吹奏乐器了,竹林里的那次,是他的最后一次。 自己在中国的大学生活,真正落下帷幕了。 -01-08 22: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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