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缓步走过去。 白离因为太过投入,没有留意到他的到来, 拿出袖刀刺了过去。 西门吹雪的剑并未出鞘, 抬手格挡, 刀剑触碰, 等白离回过神, 收回短刀, 他也将剑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西门吹雪问。 白离扑在桌面, 把纸盖住, 手臂聚拢, 把纸团成球,丢进旁边的纸篓里。他朝着西门吹雪摇头。 “六十三。”西门吹雪说。 白离叹气:“我错了,我不会。” 西门吹雪问:“什么错了?” 白离指了下纸篓。 西门吹雪说:“是什么东西的账目?” 白离摇头,正想说那是圣子的年纪,犹豫了一下,难得良心发现,没有再给本体甩锅。他指着自己:“年龄。” 西门吹雪表情管理失去控制,震惊地看着他。 白离眯了眯眼:“你嫌我,大。” “没有。”西门吹雪平静下来,“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应该比父亲年纪小。” 白离点头:“是我错了。” 西门吹雪说:“你是说,算错了?” 白离说:“对。” 西门吹雪思考了一会儿,想明白他在书房苦大仇深地计算什么,不禁觉得好笑。 怎么会算成六十三呢? 西门吹雪道:“父亲今岁四十五。” 白离想了一会儿,他十八岁的时候,玉罗刹二十…… 西门吹雪道:“你如今应该是四十一岁。” 白离瞪了他一眼,继续在心里算。 玉罗刹那时候二十二岁,所以他比玉罗刹小四岁。 西门吹雪道:“还没算明白吗?” 白离说:“差、差一点,你不要,说话。” 西门吹雪勾了勾嘴角。 白离慢吞吞地计算好,感觉自己还行,至少算出来了,比宫九强很多。 白离问他:“你几岁了?” 西门吹雪说:“二十七。” 白离问:“是不是,那个,加一岁,那个。” 西门吹雪道:“是,虚岁。” 白离有些忧愁:“我好大了。” 西门吹雪道:“你不老,还很年轻。你的内力高深,容颜没有改变,看起来比我更年轻。只是身上有暗伤,最好还是喝药调理一下。” 白离连连摇头:“不喝。” 西门吹雪心道,这般性情,哪里有长辈的模样。 不过年纪的确很重要,他要留心摩呼罗迦的身体,若是哪里不好,及时医治,免得小病变成大病。 西门吹雪道:“不吃药,做药膳如何?” 白离问:“你做饭?” 西门吹雪说:“我不通厨艺,只要把药材处理好,告诉厨房火候,添入饭中就好。” 白离说:“如果,是,苦的,我不吃。” 西门吹雪道:“好。” 西门吹雪知道他的口味,怕他吃不下,用的分量很少,宁愿减少药效,也要做得好吃。 白离还是不太喜欢,吃够分量就及时停下,怕西门吹雪喂他,赶紧离开大堂,跑到外面去。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西门吹雪颇为无奈。 白离在外面走着,突然想起一件事。 西门吹雪医术高明,不可能像萧兰那样,对正常的生理需求一概不知。 所以他是真的冷淡。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这样了呢。白离遗憾地想。 他以前对玉罗刹主动,是不喜欢玉罗刹婆婆妈妈的样子,并非沉迷这种事情。作为年长者,他自然要为西门吹雪着想,免得伤害他的自尊。 白离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儿,来到练剑的地方,西门吹雪果然已经开始习剑。 他没有上前打扰,站在一旁,看着西门吹雪的动作,思考着若是不用内力,放下系统给的技能,自己该如何应对。 过了一会儿,白离身边过来一个人。 他毫不犹豫地掏出短刀捅了过去。 分开许久,玉罗刹早就把他的条件反射忘在了脑后,距离太近,被袭击时已经躲闪不及,只能避开要害,被割了一刀。 玉罗刹捂着腹部,苦笑着说:“你的武功又精进了。” 白离警惕地拉开距离:“你怎么,又来。” 玉罗刹温声说:“你在万梅山庄住了几个月,再怎么说,我也是吹雪的父亲,理应过来看一看。这几日你和吹雪相处的可还好?” 白离说:“好。” 玉罗刹道:“我就知道,昔年你与吹雪玩的不错,只是教内事务繁忙,没有太多时间在一起。现在终于闲了下来,也算是弥补了从前的缺憾。” 白离点头。 玉罗刹见他一点都不排斥,心中大喜。 他这次学会了耐心,不会像之前那样急不可耐地表明意图,对待摩呼罗迦应该循序渐进,逐步改变他对自己的看法,让他知道,自己真的知错,并且已经改正。 玉罗刹说:“听说吹雪最近给你做了药膳,是身体不适吗?” 白离狐疑:“这个你也,知道?” 玉罗刹道:“这不是什么秘密,我过来的路上听到采办药材的下人谈起了这些,留心听了一下,很容易就知道了。” 白离说:“我很好,但是吹雪,一定要这样,没办法。” 玉罗刹笑道:“既然是吹雪的一片孝心,你就收下吧。” 白离摇头:“不是。” 不会讲话真的太不方便了,“孝心”这个词该怎么读?西门吹雪对他的心意,又该用什么词句来表述? 白离只能遗憾地放弃这个气死玉罗刹的机会。 西门吹雪练完了剑,从专注的状态中脱离,下意识地看向旁边,没在石头桌椅那边看到白离,他环顾四周,看到了远处交谈的两个人,目光一凛,带着满身剑意走了过去。 “父亲。”西门吹雪说,“您怎么过来了。” 玉罗刹正和摩呼罗迦聊的开心,突然被人打断,不禁有些不爽。 但是这个人是他的儿子,还是摩呼罗迦在意的人,只要以吹雪作为媒介,留下摩呼罗迦,自己就能有更多的机会和他交流。若是吹雪可以在摩呼罗迦那里说几句好话,再续前缘也未尝不可。 玉罗刹神情缓和:“我来看看你们。” 西门吹雪说:“用不着。” 白离走到西门吹雪那边,握住他没有拿剑的那只手:“走,去洗洗。” 西门吹雪点头,并肩和白离离开。 玉罗刹欣慰地看着他们,摩呼罗迦的确很在意吹雪。从名义上说,他也算是吹雪的父亲,现在这样照顾他的孩子,未尝不是记挂着自己。 西门吹雪去沐浴完,推开门看到白离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手中拿着一根野草,百无聊赖地模样,像是在专门等候自己。 他走远一些,从侧面绕过,确定白离注意到了自己,来到他身边坐下。 西门吹雪神情凝重:“我在他身上嗅到了血腥味,他的腹部有伤,衣服上都是血,莫非是遇到了强敌,自知不是对手,时日无多,才来到山庄相见,还态度如此和缓?” 白离摇头:“我打的。” 西门吹雪立刻明白过来:“他竟毫无防备?” 白离说:“可能,看到我,太、高兴,就忘了。” 西门吹雪脸色沉了下来:“他怎么还不死心。” 白离道:“所以,我才讨厌,他。” 西门吹雪非常明白他的感受,一方已经明确拒绝,依然死缠烂打,如果那人不是他的父亲,就算直接杀了都不为过。 难怪摩呼罗迦想气死他。 西门吹雪问:“你打算怎么办?” 白离说:“不用理他,就当他,不。存、存在。” 西门吹雪道:“好。” 白离握住西门吹雪的手,“去弹,琴?” 西门吹雪道:“嗯。” 两人来到回廊那处,西门吹雪坐下来弹了一曲,因为心情不好,弹出来的曲调充满了烦躁和杀意,一曲弹完,他的心情平复,感觉好了很多。 再看乖乖坐在一边,分明听不到,还看着自己弹奏的白离,西门吹雪心中泛起暖意,他来到白离面前,主动俯身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白离笑道:“吹雪乖。” 西门吹雪坐在他旁边,静默不言,气氛却逐渐变得暧昧。 白离握着西门吹雪的手,摸摸他练剑磨出的茧子,厚厚的一层,足以看出西门吹雪有多勤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但前提是要走下去。西门吹雪是天生的剑客,他的天赋出众,但是能走到今天,靠的绝不只是天赋。 西门吹雪乖巧极了,任由他触碰。 白离捏了捏他手臂上的肌肉:“吹雪好、好强。” 西门吹雪道:“你想说的是强壮?” 白离摇头:“不知道,感觉,不太对,都不准确。” 西门吹雪道:“没关系,我能明白。” 白离靠近了些,被熟悉的气息笼罩,不知不觉就觉得困倦了。他干脆直接靠在西门吹雪身上,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呼吸就过得平稳。 西门吹雪怕吵醒他,不敢做出动作,等了许久不见白离醒来,知道他已经睡熟,才慢慢地伸开手臂,扶着白离坐稳,把他抱进怀里,准备送他去卧房。 没想到玉罗刹竟在门口等待。 见西门吹雪抱着白离过来,玉罗刹有些紧张:“他怎么了?” 西门吹雪说:“睡了。” 玉罗刹问:“你这些天一直给他做药膳,莫非是他得了什么病?” 西门吹雪说:“没有。” 玉罗刹道:“吹雪,跟父亲说实话,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也能帮得上忙。” 西门吹雪说:“让开。” 现在的确不是说话的时候,他不再言语,看着西门吹雪把白离抱到床上,有些笨拙地给他盖上被子。 玉罗刹道:“我和摩呼罗迦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他愿意与你相处,显然是放不下我,又碍于脸面,不愿服软。” 西门吹雪知道他不要脸,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 他觉得很难堪,为什么这样的一个人,偏偏就 是自己的父亲?摩呼罗迦会不会因此迁怒他? 玉罗刹道:“我知道,这些年你独自在万梅山庄生活的很辛苦,我也是迫于无奈,要支撑整个西域明教,实在无心照顾你。” 西门吹雪冷冷地说:“你想做什么?” 玉罗刹道:“我希望你能帮我跟摩呼罗迦说几句好话,让他重新接纳我。” 西门吹雪:“不可能。” 玉罗刹说:“只要摩呼罗迦愿意回到我的身边,我们就还是一家人。你和摩呼罗迦叔叔相处名正言顺,尽可以将他当作第二个父亲。只要你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再插手,随你做什么都可以。” 西门吹雪道:“我要他。” 玉罗刹:“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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