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挑眉:“两情相悦?” 东方不败道:“杨左使不信?” 杨逍说:“你这嗓音倒是独特,极少在男人身上听到。我年少时四处游历,倒是见识过不少人,只知道有一种人,身为男子,嗓音如此尖细。” 东方不败握紧了手。 杨逍道:“萧兰是有些小聪明,对人情世故也看得明白,只是他终究没有离开过昆仑山,接触的人不多,对感情一窍不通。若是说你爱慕他,我是信的,他要是真的对你动心……萧兰真的会动心吗?” 东方不败语气冷了下来:“这是我与兰儿两个人的事。” 杨逍道:“这倒也是。” 他不再追着不放,而是请东方不败到旁边的位置坐下,又让人取了些瓜果酒水来待客。 东方不败心中忐忑极了。 杨逍的确如兰儿说的那般开明,似乎不会再干涉他们之间的事。但是除了他,兰儿不知还有多少叔叔。 一见面他就发现了自己的身体残缺,东方不败在这些前辈面前简直毫无秘密可言。 他们真的会同意兰儿跟自己在一起吗? 就算他们同意……兰儿自己呢? “放松些,别紧张。”杨逍倒了杯酒,轻松地说道:“圣子为人看似冷淡,实则宽和,只要萧兰愿意,圣子应当不会插手你们之间的事。至于摩呼罗迦,萧兰肯定要在他那里告一状,怂恿他去和玉罗刹做个了结,暂时顾不得你。” “我在燕北的集市上闲逛,玉罗刹将我认成了您,之后一直关注着我,看到我与您样貌如此相像,便要动手杀我。”萧兰脸色苍白,捂着胸口低低地咳嗽了几声,委屈地对摩呼罗迦说。 摩呼罗迦脸色阴沉。 萧兰道:“他以为我是您的儿子,还逼问我母亲是谁,说是要杀死那个女人。我本就没有母亲,又怎可能说得出来?他便怀疑是圣子叔叔……” 摩呼罗迦愤怒道:“罗刹,该死。” 萧兰继续咳嗽,柔弱的模样我见犹怜。 摩呼罗迦拍拍他的后背:“你别怕,我去,找他。让他给你,道歉。” 萧兰白色的睫毛上带着点点泪珠,他抓住摩呼罗迦的手,温声道:“叔叔会不会觉得为难?” 摩 呼罗迦摇头:“不会。” 萧兰说:“可是,如果他不愿跟道歉,还要把叔叔留下呢?我不想和叔叔分开,要不叔叔还是别去了。” 摩呼罗迦:“他敢!” 萧兰低垂下眼睛:“他分明猜到了我是叔叔的儿子,还出手无情,一点都没有将叔叔放在心上。若是他见到了天宝哥,也定然不会留手。这个人如此狡诈自私,叔叔又宅心仁厚,我怕叔叔被他欺骗。” 白离在本体中撑着手臂看戏,听到这里,温声说道:“你想让摩呼罗迦杀了他吗?” 萧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白离道:“知道你不喜欢他,想替你天宝哥讨回公道,但是玉罗刹终究是明教的人。杀死了他,谁来继任西域明教,为我做事?” 萧兰毫不犹豫地说:“天宝哥啊。” 白离笑着摇头:“刚离开昆仑就被骗光了身上的钱财,把西域明教交到他的手里,我可不放心。” 萧兰也意识到事情的棘手,只能暂且歇下杀了玉罗刹的心思。 他烦闷地抚着胸口,低声地咳嗽。 摩呼罗迦关切地看着他。 萧兰道:“叔叔我没事,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摩呼罗迦摇头:“你不听话,帽子,不戴。” 萧兰说:“我眼睛本就不好,戴上之后更看不到东西了,我不想什么都看不到。” 摩呼罗迦指了指他的眼睛,又指了指旁边的蜡烛:“刺眼,才,看不到。” 萧兰轻轻叹了口气:“我现在知道错了。” 白离站起身:“走吧,别让客人就等。” 他知道萧兰要带着东方不败过来,切回基地就换上了红袍,银白的面具戴在脸上,遮住自己的面容。 在外面呆了一段时间,他的头发已经和这边的人没有区别,但还是习惯遮挡身上的各种特征,把两个身份区分开。 明教圣子的名头太大了,伴随着这个名声的,是各种的利益纠纷。 白离还想下班后可以过得轻松点,尤其是陆小凤,他一直和明教有牵扯,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就是圣子,肯定要被迫卷入到各种麻烦里。 白离跟在摩呼罗迦和萧兰的身后,跟随他们离开密道,从休息室内出来,一眼看到了大殿上的东方不败。 以本体的视角看待东方不败,仿佛摘掉了厚厚的滤镜,和萧兰的视角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的确不同,毕竟萧兰的视力太差了。 杨逍起身:“参见圣子。” 东方不败稍晚了半步,跟着一起行礼。 白离为了区分“圣子”和下班时的自己,特意外外人面前去掉了那层温和的伪装,他的视线锐利,银白色的面具遮挡住了柔和的面容,也将那双含情的桃花眼遮挡住了大半。 白离道:“你就是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说:“是。” 白离道:“不必紧张,坐下吧。” 东方不败入座,忍不住看向萧兰,然后又将视线放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白发异瞳的青年语调怪异:“摩呼罗迦。” 东方不败向他行礼:“原来您就是摩呼罗迦前辈。” 摩呼罗迦:“嗯。” 萧兰拉着东方不败坐下。 白离的目光扫过萧兰手上的金铃,在东方不败紧张的注视下,开口道:“该说的话,想必杨左使和其他人都已经说过,我就不再多言了。你们刚上山,应该也累了。萧兰,你带东方自行找地方住,有什么事情就找杨左使。” 萧兰乖巧道:“是。” 白离起身,回到练功房里,盘腿坐好后,切到萧兰身上。 东方不败说:“圣子的武功跟 你很像,我几乎以为他完全没有武功。” 白离说:“这是明教的一门功夫,需要很高的资质才能学,整个教派只有我和圣子会。” 摩呼罗迦突然道:“你,喜欢,萧兰?” 他的语调依然怪异,似乎只会讲简单的词汇,断句非常明显,就像是刚开始学习说中原话的西域人。 东方不败想起白离说过,他的汉话其实说的不太好。他其实没太相信,此时真的信了。 杨逍起身,悄然离去。 东方不败说:“是,晚辈对萧兰真心喜爱。” 摩呼罗迦道:“萧兰,不听话。你要,管他。” 东方不败还以为会被他质问,没想到摩呼罗迦竟然让自己管他。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白离说:“叔叔,我已经是大人了,用不着被人管教。” 摩呼罗迦看了他一眼,异色瞳中带着些许茫然,似乎没有读到这句话的口型。他忽略了白离,看向东方不败,认真说道:“他要戴帽子。” 白离张了张嘴,拒绝的话没能说出口。 他非常排斥眼前的视线被东西遮挡,因此从来不戴帽子。但是不久前,他突然意识到,如果再这样下去,他的眼睛可能会全瞎,身体也会越来越差,再严重的话,真的会死。 东方不败则是有些不解:“戴帽子?” 摩呼罗迦戴上自己的帽兜,指着脸说:“挡住太阳。萧兰的病,不能,晒太阳。” 东方不败看向白离。 白离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知道他握住自己的手在发力,声音也变得尖锐:“他说的是真的?” 白离摇头,正想辩驳,摩呼罗迦说:“真的。” 白离恳求道:“叔叔,能不能让我自己跟他说?” 摩呼罗迦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站起身离开了大殿。 东方不败问:“为什么?” 白离沉默。 “兰儿,你究竟是什么病?明教这里能把你治好吗?” “治不好的。”白离道,“我从前只知道修炼习武,一直在暗室里,很少出来。偶尔晒到太阳身体不适,也以为是太久没有见过阳光的缘故。直到有一天,我的皮肤真的被晒伤了。很可笑吧?明明信仰光明,却无法在光明下生存。” “兰儿……” “我想跟你分开了。” “为什么?”东方不败隐约意识到了,他要分开的理由,并非因为自己的残缺,也不是他喜欢扮作女人。 “我骗了你很多。”白离笑着说。 “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我只想跟你好好的。”东方不败握住他的冰冷的手,“你已经带我来了昆仑,你的叔叔们似乎不会阻挠我们相爱,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好好多?” “我带你去看看住的地方吧。”白离拉着他起来,“我记得是出去大殿,往南边走,不知道过去跟一年前有没有变化。” 东方不败默然。 白离说:“找到住处后再谈好吗?这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过来,圣子身边的暗卫武功很高,就算是我,都很难察觉他们的行踪。” 东方不败抓紧了他的手:“你还会回黑木崖吗?” 白离道:“如无意外,我必然会回去的。” 来到南边的大殿,白离找了间空房,带着东方不败入住。 他们的行李都在山下,只简单地带了几件衣服上来。不过这里有厨房,也不需要银两,想要什么都能找得到,只是条件简陋了些,比不上在黑木崖的时候。 东方不败扶着他到桌边坐好,关上房门。 他问:“前段时间你半夜惊醒,究竟梦到了什么?” 白离笑容温 和,语气也是温和的,“梦到我死了。” 东方不败的心跳漏了半拍,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瞳孔微微颤抖,目不转睛地看着白离。 白离说:“我死后,你疯疯癫癫,再也不管教内的事,一心守着空荡的院子绣花。后来你见到了一个跟我有几分相像的人,把他掳了过来,逼他做你的夫君。” 东方不败笑道:“你在骗我。” 白离问:“你怎么知道?” 东方不败轻轻叹息:“以你的性子,若是我当真做了这种事,必定会愤怒至极,就算连我一起杀了也不为过,怎么可能会那般恐惧无助?” 白离沉默。 “如今已经回到家了,你的亲人长辈都在这里,我也陪在你的身边。”东方不败道,“兰儿有什么心事,只管说出来,我会和你一起解决。” 白离捂着嘴咳嗽起来。 东方不败看了眼桌上的茶壶,发现里面是空的,他道:“我去倒水,兰儿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等他离开后,白离慢慢起身,来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雪景。 阳光落在雪花上折射出的光线明亮刺眼,像是闪闪发光的珠宝一样诱人,冲破了房屋中的黑暗,轻而易举地吸引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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