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随手拿过桌上的纸,不解地用食指点了点那个“玉”字。 “这是我加入红衣教之前的名字。”他自嘲一笑,“我记不清自己原本叫什么了,印象中有人曾喊过我玉儿,我想把它留下来,作为姓氏留下来。” “玉?”白离学着他的口型,发出自以为正确的读音,看玉罗刹的表情,应该跟这个字原本的发音差的有点多。 “玉。”玉罗刹重复了一遍,他笑了起来,“玉天宝,你会念吗?” “天宝。” “怎么没有前面那个字?” “玉天宝。” “读的不对,还有,不准把‘玉天宝’三个字连起来念。”玉罗刹颇为不讲道理地说,“你要先学会读我的名字,不然我会吃醋的。” 白离心中一动,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我要是没有先学会读“玉天宝”气一气你,岂不是很没面子? 玉罗刹好像看透了他的想法:“是他害你喊我爹爹。” 白离:“……” 玉罗刹的思绪飘远:“再喊一声爹爹吧。” 找死。 白离拿出袖刀,朝他砍了过去。 玉罗刹熟练躲开,旁边的桌子被劈成了两半。 “你别生气,摩呼罗迦。我想到了一个极好的办法,可以更为精准地告诉你该怎样发音。”迎着少年困惑的目光,玉罗刹缓缓上前,低头触碰他的嘴巴,用含混的声音说:“玉罗刹,罗刹。” 白离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了发声时口舌中的变化。 声带的震颤,舌头灵活地出现在口腔的不同位置辅助发音,还有嘴型的改变,任何用力的部位,都被他感知地清清楚楚。 玉罗刹结束了这个吻:“学会了吗?” 白离眨了眨眼睛,异色瞳中带着兴奋的光芒,他像是找到了有趣的游戏,再次吻了上去。 - 转眼到了和阳顶天约定好的时候。 白离切到萧夙那边,因为不放心还没学会唇语的摩呼罗迦,特意把他收回了系统背包里。 萧夙已经在城内居住了三天。 这三天他就像普通的来往客商一样,换上了这边常见的衣服,花钱在客店投宿,只是仍未放下那个酒葫芦,每日都要打上满满的酒。 去约定好的地方会面前,萧夙换上提前准备好的崭新红袍,穿上红色的靴子,用一张洁白的面具遮挡住上半张脸。 白离切过来之后,拿上酒葫芦,退掉房间,即刻骑马出发。 他露在面具外面的半张脸过分优雅,即便唇色浅淡,看起来气色不太好,依旧有不少路人向他投来视线。如果是在平时,白离肯定要与人交谈一番,阳顶天还在远处的城镇等着自己,不好在此久留。 出城后,一群人马朝着他赶来。 领头的明尊拱手道:“阁下可是萧大人?” 白离回礼:“不敢当,叫我萧夙就好。你就是明尊吧?” 白离不懂这边的西域语言,萧夙同样不懂,玉罗刹派了从中原过来的陆文渊保护他。 陆文渊说:“正是,我名叫陆文渊,萧大人不妨同样直呼我的姓名。” 白离咳嗽两声:“那我就不客气了,文渊兄。” 陆文渊打马与他并肩而行:“萧兄身体不适?” 白离喝酒压了压,心悸的感觉果然减轻许多,他笑着说:“老毛病了,不必管我,缓一会儿就好。” “沙漠里气候干燥,你刚从中原过来,一时半会儿可能不适应。若是一直难受,最好还是找个大夫开几剂药服下。这里的名医不多,普通大夫还是够用的。” “文渊兄好意,我心领了,多谢。” 来到约定好的地点时,白离葫芦里的酒已经下去一半。 他把这个不合时宜的酒葫芦丢给陆文渊,整理好衣袖,迈步进了酒楼里。 陆文渊安排了四个身材遒劲的侍卫在后面跟随,给白离撑足了场面。 阳顶天在二楼看到他,派人过来打探。 “阁下可是明教来的使者?” 白离面带微笑,矜持颔首:“正是。” “请阁下随我这边来,我们教主正在楼上等您。” “教主?”白离说,“我明教现如今只有摩呼罗迦一位教主,再无其他的教主。不过若是阳教主愿意回归本教,自然是可以继续做教主的。” 带路的人不敢多说什么,领着白离来到厢房。 白离入座后,阳顶天让房间里的其他人全部退下,白离也命身后四人出去,屋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阳顶天道:“时间紧迫,废话我就不再多说。明教起源于波斯,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波斯总教控制着各地的明教,不知你又是出身哪一支?” 白离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了杯酒:“我所代表的明教就是正统。” 阳顶天:“哦?” 白离喝掉杯中的酒,微笑说道:“谁的教义是正确的,谁就是正统。波斯明教早已不得民心,辜负了摩尼教主创建明教的初心,他们奉行的乃是邪道,无愧世人辱骂的魔教之名。” 阳顶天沉默片刻:“你的明教有何教义?” 他问的不仅是教义,还有明教的实力。 白离的明教从未在江湖中出现过,最近兴起的明教也是不久前从红衣教转变而来。摩呼罗迦统领的教派,还不足以让阳顶天甘愿俯首称臣,必须拿出相应的实力,才能说服他投靠。 白离的声音带着沙哑,放缓后有一种别样的温和:“我们的教义自然是摩尼教主的初心,建立一个相对而言平等自由,保护弱者不受压迫的环境。” 阳顶天:“只有想法是不够的。” 白离从背包里拿出一枚圣火令牌,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阳顶天攻去。因为二人距离太近,待阳顶天反应过来时,白离已经坐回原位。 一缕头发缓缓飘落在了阳顶天的手边。 他捂着嘴巴咳嗽了一会儿,借机又斟满酒,喝进了嘴里。他缓了缓,声音有些虚弱,听起来倒是柔和不少:“这样的武功,比起你的乾坤大挪移如何?” 阳顶天道:“好功夫。” “圣子会为你的手下提供庇护,波斯明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敌人。”白离轻咳两声,“你若是有意,尽可以来昆仑,明教便在那雪山之巅,最是易守难攻之处。” 阳顶天说:“我会考虑的。” “你没得选。”白离有些俏皮地朝他眨眼,“哪怕不去昆仑,继续留在飞花宫,用不了多久,同样会被我们的人攻破。明教合而为一,是命中注定的。” 阳顶天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你看起来不像是蒙古人,不知是哪家勋贵?” “勋贵?哈哈哈哈哈!”白离大笑,笑着笑着就咳了起来,他捂着胸口,“我像勋贵?” 阳顶天道:“你这般容貌气度,举手投足间具是洒脱,若非是金银堆砌娇养而成,怎会有如此贵气?” “我也觉得 奇怪。”白离止住了笑,唇色更显得苍白,“我不过是个命比较硬的病秧子罢了。我的命贱,若是不小心沾了哪家名门望族的贵气,怕是承受不住,用不了几年被克死了。” 他端起酒杯,这才发现杯子里已经空了,讪讪地放下,“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我不便在此久留,若有机会,昆仑山再见吧。” 阳顶天道:“还不知阁下姓名。” 白离潇洒离去,听到他的话,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再见面时,你自然会知道的。” 从酒楼出来之后,陆文渊本想送白离回明教,白离拒绝了他。 他牵着马,在集市里逛了会儿,对这样的市井氛围适应良好,如果不是语言不通,谁跟他搭话都能聊上几句。 “这匹马能放进背包吗?”白离低声问道。自从使用过摩呼罗迦的身体,他就格外珍惜可以正常听讲的时刻,若无意外,每次与系统交流,都是直接说出来。 【不能,只有死物,还有和系统有关的生命体才能放进背包。】 “我的本体为什么能放进去?” 【因为您是圣子呀。】 呀你个头,说了跟没说一样。 白离把马卖掉,换了一笔钱,收到系统背包里。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切回本体身上,然后将萧夙拿出来,让他躺在静室。 “马甲在静室修行的效果,跟本体是一样的吗?” 【是一样的。】 “那好,就把他放在这儿吧。”白离摘掉萧夙脸上的面具,收回背包里,“在静室呆上几年,他的酒瘾应该就能戒掉了吧。” 【……可以试试。】 临走前,白离给白树下达命令,如果阳顶天带人过来,直接让他们进来,不需要当作敌人杀死。 一切都安排妥当,白离盘腿坐好,“切回摩呼罗迦那边吧。” 系统说:【可是,摩呼罗迦在您的背包里。】 白离:“什么?” 【您还没有创建据点,只能进行角色间的意识传送,还有角色和基地的传送。现在摩呼罗迦在您的背包里,您还没有创建西域明教的据点,所以不能传送回去。】 白离:“……那我只能走回去?” 【您还可以骑马。】 “……” 6。 白离再次肯定,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绝对是被系统弄死的。 他把摩呼罗迦的身体拿出来,意识切到他身上。 有内力傍身,尽管穿的衣物很少,白离也不会觉得冷。 他踩着雪慢慢下山,目光眺望远处。 既然已经离开了西域明教,短时间内无法返回,不管怎么说,都避免不了玉罗刹的盘问,为什么不在外面玩一圈再回去呢? 昆仑和沙漠的距离,应该跟去燕北差不多吧? 他到底没敢完全把玉罗刹抛在脑后,来到山脚下的城镇,便找了一个书信代写的铺子,买了书生的纸笔,写下简单的信件,托人寄到玉罗刹那边后,心安理得地去往燕北。
第22章 白离从未来过燕北, 不过马甲常见生活在沙漠里,辨认方向的能力很强,太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就能分的出东南西北。 背包里有足够的金锭和宝石, 这些在沙漠中只能购买一点点水和食物的东西, 放在中原有了高昂的价值。 一切都很顺利, 除了语言方面。 大概是马甲的脑容量有限, 白离逐渐适应这具身体, 摩呼罗迦过往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他自己的记忆就有些淡化了。 倒是没有遗忘, 只是就跟刚切到马甲里的时候一样,需要主动去回忆才能记起来。 离开马甲, 回到本体后, 这种状况就会消失。正因如此, 马甲的记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白离的性格, 让他在不同的身体中表现出明显的差异。 摩呼罗迦哪种语言都不会, 白离费劲学了半天西域话的唇语,现在全都用不到了,中原话倒是能不太熟练的使用,但是被熟悉的人知道了,会对他产生怀疑,毕竟马甲过往的经历清晰明了,不可能无故学会另外一种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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