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不急。” 姜书俊帮他松开安全带，“等你缓缓。” 普通人从睡梦到清醒也就几秒钟的时间，韩智宇不是，他很多时候需要半小时甚至更久，只两次，姜书俊就看出来了，一次是他们野营，一次是看完马戏团表演后在车里。 与小憩还是深睡无关，除非有可以让他醍醐灌顶的事情，否则会一直愣着。 “差不多。” 韩智宇把怀里的外套扔在后座，习惯性拉他，车内温度已经很高了，那两只手还是冰凉，“刚才怎么了？” 加上之前，他问了好几遍了，姜书俊还是不肯回答，反而问道。 “我让你去吃饭，吃了吗？” 韩智宇沉下心，“吃了。” “吃了什么？” “三角饭团，大概是好久没吃碳水了，坐在车里就犯困。” “我不是让你到了给我打电话吗？” “看你喝得开心，想等等你的。”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韩智宇觉得没什么，便一五一十地回答。 讲完发现，他捂不热姜书俊了。 那人抿着唇望他，眼底全是担忧。 韩智宇没出声，不过始终看着姜书俊的脸，等着他开口。 “你最近……有没有……” 姜书俊话说了一半，觉得不太合适，话锋一转，“我刚才看见一个男人在车附近晃悠，长得……有点凶，脖子上有一大块烧伤痕迹，动作也很奇怪，不知道在衣服里藏了什么东西，我拍他的时候他那个反应……” 男人有些语无伦次，说了半天自己都觉得没头没脑，可笑得很。 韩智宇回忆了很久，确认自己没见过脖子上有疤的人。 噤声摇了摇头。 “你再想想！”姜书俊差点吼出来。 “真的没有。” 韩智宇实在想不出来，他腾出一只手，用力捏了捏姜书俊胳膊，企图让他冷静一点，“可能他就是路过，或者在等人，或者认错了车……” “不是，不是！” 姜书俊有些急躁，他疯狂地想找到刚才那一系列事件的诡异之处，但认真思考过后，发现他和那人其实也就打了几秒钟的照面，若是真的归结于巧合，也过得去。 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空口无凭。 但是第六感拽着他的神经告诉他，不会这么简单。 “那个人太奇怪了，我不放心你。” 姜书俊回握住他的手，认真想了想，说，“我明天只开半天会，你和我一起去行吗？下午我陪你训练，好不好？” 韩智宇轻叹了一口气，肩膀垮下来，有些颓败，沉默一阵，问他。 “聚餐你就这么跑了，没事吗？” 姜书俊无所谓。 “没关系，本来就快结束了。” 又是一阵安静，韩智宇握着他冰凉的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胸口堵得慌。 “姜老师，我是不是……” 他缓缓开头，停顿一下，像是在挑选措辞，良久，才接上，“挺折腾人的？” 要说折腾，那折腾来折腾去的都是姜书俊，跟韩智宇扯不上半毛钱关系，追人的是他，要同居的是他，心疼来心疼去的也是他，就算这次出门，也是韩智宇跟着他来的。 他们两个之间的很多事情，都是姜书俊主导，韩智宇只需点点头而已。 但姜书俊还是听懂了。 他脊背僵直，不由自主地泛冷。 “是我给不了你安全感吗？弄得你总是患得患失的。”韩智宇低下头，表情晦暗。 姜书俊咬了咬唇，不确定地问，“我看起来那样了吗？” “嗯。” 韩智宇低声应道，然后重新将视线放在他脸上，摸他眉骨，指腹在上面轻轻描画一遍，“看起来很不安，抱我亲我的时候很用力，晚上睡觉也皱着眉。” 少年语气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消沉，“刚才也是，我让你害怕了，是吗？” “不是，不是你的问题。” 姜书俊连忙否认，他想辩解，可最后还是找不到缘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你就在我眼前，明明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了，我却还是觉得你很不真实，像是……像是会消失一样。” 韩智宇第一次听见姜书俊说这种话，心里蓦得一疼。 “为什么这么想？” “我不知道……” 姜书俊低头，狠狠揪了两下头发，“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这样了。” 他思考了几秒，随后猛地吻上韩智宇的唇，蹂躏两下退出，匆匆地说，“智宇，你答应我，不管有什么事，都别离开我。” 韩智宇没回答，只是盯着他看。 “智宇……” 姜书俊被他看得渐渐没了底气，讷讷喊他。 “你能咬我一口吗？” 韩智宇突兀地说，“在这儿。” 两人确认关系时，姜书俊在韩智宇肩膀上狠咬了一口，没轻没重地，见了血。 那时候韩智宇一身伤，脸也是肿的。 现在，韩智宇指着同样的地方，问姜书俊能不能再来一口，越重越好。 少年此刻完整，一点儿淤青都看不见。 姜书俊却下不了口了。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渐渐红了眼眶。 “姜老师，我喜欢你自由自在的。” 韩智宇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不对，你就该是自由自在的。” 星星该是耀眼的，永恒发光的，别为了我停留，更别因为我黯淡。 我受不起。 他摸着姜书俊侧脸，轻声哄道，“我不会离开，不会消失，你别自己吓自己，行吗？” “是你先吓我的。” 姜书俊有些委屈，“我刚才敲车窗敲的手都疼，你也不理我，我还以为你又睡死过去了。” 韩智宇想起，柳夏也总是这么说。 说他睡得太深，以为又会睡好几天，醒不来了。 “看来是我前科太多。” 他苦笑摇头，捉住姜书俊一根手指，含在嘴里，润湿它，然后近乎虔诚地道歉，“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他们在车里亲吻一阵，才回了房间。 度过最初那段神经高度紧张的混乱场面，姜书俊放松下来，酒劲上头，虽然看着清醒，脚下却并不稳当。 韩智宇扶着他进门，跌跌撞撞地边亲吻边进了浴室，擦枪走火，弄了对方一身，等到被抱上床，姜书俊才切切实实体会到了心被放下的感觉。 很踏实。 很满足。 韩智宇从背后抵着他，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 姜书俊喜欢这个姿势，枕着结实的手臂，与他十指交叉，安心睡去。 翌日，韩智宇还是跟着姜书俊去了学校。 一方面拗不过姜书俊，一方面也不想他担心。 不同于上次的阶梯式讲堂，这次的学术会议参与的人不算多，主要的U形会议桌摆在中间，是评委位置，周围一圈普通桌椅，供旁听者落座。 姜书俊帮韩智宇申请了旁听证。 本来这些人员调动是要提前报备的，何况还是单纯带家属，幸好姜书俊在搞好人际关系这方面信手拈来，昨天一天就和参加会议的人里里外外套好了近乎，软磨硬泡好一阵，最后还是厚着脸皮要到了证件。 韩智宇依旧不想惹人注意，挑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他一开始还觉得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大部分人都挤在靠门一侧，以为是相互之间熟悉，所以扎堆，结果三十分钟后，他便自动理解了。 会议窗户朝东南，早上太阳走的很快，光线迅速爬进室内，带着热度打在人身上，甚至称得上有些毒辣。 演示文稿看不清，前排的窗帘早早拉上，但里面几位资深的教授年纪大了，不喜欢环境过于压抑，特意嘱咐了留一排窗帘，刚好就是韩智宇那里。 看来大家都是有经验的人了。 韩智宇心里苦啊。 雪上加霜的是，他为了训练，冬天只套一件厚实的羽绒服出门，里面就是短袖。 考虑到身上的纹身，更是不方便在这里脱外套，他努力地挪了挪位置，可惜日升的速度更占优势，不一会儿，额头便出了些细汗。 好在韩智宇没什么事情，他看了看周围学生，大家都在认真听讲，没人注意到他这个小角落。 姜书俊的内容昨天就报告完了，此刻也只是坐在前排，一丝不苟地听别人汇报。 韩智宇默不作声地脱了右臂半边外套，趴在桌子上看姜书俊。 像是回到了家里，他躺在地毯上，晒着太阳。 周围人的身影和嘈杂渐渐消失，留下来的，只有姜书俊的侧脸。 和平时一样，他闭上眼睛，陷入清梦。 周遭暖洋洋的，他很喜欢。 会议结束，众人响亮的掌声把韩智宇吵醒。 他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刺眼阳光，才慢慢起身。 左右的人都陆陆续续往外走，他在最角落，没挡着谁的道，自然也不着急 姜书俊被教授留下说了两句话，点头的同时还在朝自己的方向瞥，韩智宇给了个浅笑回应。 过了发呆期，他觉得口干舌燥，顺手拿起了桌上的水。 瓶子好像跟开始的时候不一样？ 他环顾四周，应该是大家都把自己喝过的水带走了，没有空瓶子可以对比，上手拧了一下，发现是新的，没多想，便要灌进嘴里。 一只手在半道截住了他。 白白净净的，每一个骨节都看得清楚，连青筋都带着些难以言说的性感在里面。 “别喝。”姜书俊正好挡在阳光射来的方向，整个人拢在阴影中。 水瓶下面还垫着一张纸，米黄色，和桌面融为一体，他没注意到。 韩智宇看着姜书俊拿起它，翻开，花了三秒时间阅读上面的字，然后夹在两指间递给他，问他要不要看。 福至心灵，他放下手里的水，好好地把盖子拧回去，靠在椅背上，离那张字条远了些距离，“不看。” 最后一个人出门，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询问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 姜书俊客套两句，让他先走。 再回头时，随手把字条揣进兜里，“逗你的，喝吧。” “不喝。”韩智宇坚持。 “干什么呢？”姜书俊失笑。 “赖你。”韩智宇微笑回答。 “不是渴吗？” “只喝姜老师给的水。” “我那瓶喝完了，你别闹，快喝了吧。” “不喝。” “宝贝。” 姜书俊被他磨得没了耐心，俯下身，与韩智宇视线平齐，低低地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压你在这里亲？” 韩智宇眼神动荡，喉结滚动几次，逐渐败下阵来，乖乖地拿起水，灌了两口解渴。
73 首页 上一页 35 36 37 38 39 40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