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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书俊无奈地撇撇嘴，咽下最后一口包子，起身告辞。 “干什么去？” “报告领导！吃嫩草去！” 不过这嫩草吃的属实有点早，他留出时间其实是为了买件上门礼物。 可挑来挑去总觉得不合适，自己对韩智宇本人没什么了解，钢笔领带都不合适，万一根本用不上就尴尬了，最后还是给柳夏带了一套过家家的玩具。 美滋滋溜达到人家楼下，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人的有钱程度。 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SOHO顶层的两套公寓，连电梯都是直达的，根本不需要按楼层。 他突然觉得手里叫不出名字的玩具牌子一点都不合时宜，应该买乐高的，哪怕柳夏不玩，咱老姜家的面子不能丢啊。 可惜这台电梯连反悔的机会都不给他留。 电梯门一打开，就是客厅，韩柳夏堆着笑脸站在那里，挥舞小手喊他姜老师，身上还穿着粉色睡衣，乖的很。 索性大策略在正确的方向，没有跑偏，女孩看起来很兴奋，立刻拆了包装，爱不释手地摆弄起来。 虽然室内温度合适，他还是没让柳夏坐在大理石地板上，连人带着玩具一起搬到地毯上，这才问道，“你爸爸呢？” “在训练室。” “啊？训练什么？” “打拳。” 韩柳夏没抬头，小手一指，给姜老师指了条明路，“那里，和亨起叔叔一起呢。” 姜书俊起身，慢慢走过去。 有物品撞击的闷声传来，一下一下，有规律地，走近了，才听出来还有人讲话，内容不太清楚，模模糊糊的，“防守……注意间距……别进攻……刺拳……角度……” “不进攻还怎么打！” 里面传来韩智宇带着怒气的声音，伴随着狂躁的摔打声。 然后恢复平静。 门是玻璃门，一眼就可以看全里面的景象。 面积很大，像是真正的拳馆，沙袋、软垫甚至于拳台一应俱全。 中间一人浑身绑满了护具，拧开盖子递过去一瓶水，嘴里还在念叨些什么。 伸手接的那人背对着他，手腕上缠着绑带，先朝头上倒了半瓶，甩甩额发，随后才仰头灌了一大口，气喘的厉害，浑身的肌肉绷紧，胸膛剧烈起伏，运动衣可怜巴巴地被撑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 姜书俊感觉自己的脚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里面。 不知过了多久，说话的人终于停止，眼神随意扫了两下，便毫不意外地发现了不速之客。 他拍拍身边人，指了一下门口，背对着的人才转过来。 韩智宇头发上的水还在滴滴答答往下落，没了昨天那件冲锋衣的遮盖，狰狞的纹身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暴露在外面。 是一整只花臂，从左手手腕处开始，蜿蜒向上，钻进薄薄的黑色弹力衣中，不知在里面盘了几圈，又从后颈冒出来，露了个尾巴尖，缠在脖子上。 纵使没有看全，姜书俊也能认出来。 那是一匹恶狼，獠牙外露，目光如炬，若隐若现的身子被罂粟和玫瑰缠绕簇拥，荆棘满地，尖利的倒刺扎进血肉，颜色也是应景鲜红，看起来危险又可怖。 他没有机会再探寻更多细节。 因为韩智宇向他走来，带着那只兽首和满身汗水，拉开门，一脸惊讶地问他，“姜老师，怎么来这么早？”
第5章 == 柳夏口中的亨起叔叔，就是和韩智宇一起训练的男人。 个子比姜书俊高了些，五官很端正，脸部线条硬朗，跟韩智宇相比，身材算是中等，纵使脸上笑容很满，眉眼间却带了几分老成。 客人都来了，自然是没有晾着的道理。 韩智宇招呼女儿给老师倒水，和金亨起楼上楼下各自洗澡去了，结果回来看见俩人还坐在地毯上玩呢。 “柳夏，让你给老师倒的水呢？” “喝了好多杯啦！” 韩柳夏举起两人粉色的小杯子，又提起茶壶，‘咻咻’倒了两杯，递给姜书俊，一番苦思冥想后开口，“老师，这次是……大麦茶！” 姜书俊眯着眼睛笑，露出整齐牙齿，接过皇帝的新茶，仰着脖子一口闷了，砸砸嘴，哄她，“真甜。” 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只剩下韩智宇在后面叹气，摇摇头，认命般拿出冰箱里的果汁和杯子，倒了两杯，然后连着托盘一起放在旁边。 姜书俊这才看见，他的拖鞋是粉色兔子模样。 起身瞅了瞅韩柳夏的拖鞋，果然是一对儿。 可爱死了。 他刚想调侃两句，却看见韩柳夏拍拍身边空地，“智宇呐，过来趴下。” 姜书俊瞪大了眼睛，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想了想自己喊老姜同志大名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寒蝉。 怕是得招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哦不，好几顿吧…… 正好下楼的金亨起看见他见鬼似的表情，不禁笑了，在旁边打趣道，“姜老师别见怪，莫说你了，我听了三四年了，还没习惯呢。” 少年没说话，只是摇摇头，晃了些没擦干的水珠下来。 “快点。” 韩柳夏催促再三，才把他不情不愿地按在了地上。 小人儿手脚并用地爬上韩智宇后背，晃悠悠站起来，一点点帮他踩过肩部和腿部肌肉。 九岁的小女孩已经不算轻了，尤其韩柳夏还算体格大的。 姜书俊看得见他微微皱眉，表情不是很好，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不太合适，纠结万分之际，还是金亨起坐在他身后沙发上，宽慰道，“没事，智宇不爱用筋膜枪，虽然拉伸做够了，但这么踩踩也会让他更舒服些。” “可是我听说要是没踩对地方也容易出问题。”姜书俊犹豫几下，还是说出担忧。 金亨起却哈哈一笑，毫不在意，“那是身体不好的，智宇这体格，你上去踩都踩不坏。” 教练都这么说了，姜书俊自然放心，又随口问了两句，确定韩智宇本身就是拳击手，而且水平不低。 有些疑问也油然而生，小声问道，“但好像没看见奖杯什么的？” 对于大半辈子都在纸上谈兵的姜老师来说，格斗这件事离他还是太遥远了。 撑死也就在健身房举举杠铃，唯二两次动拳头也是年少轻狂的时候，现在想想，都觉得蠢。 但既然是打职业赛，奖杯和奖牌肯定是有的。 他们这些文人尚且会把大大小小的证书摆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运动选手那些金牌银牌腰带啥的，理应更是如此。 可韩智宇的家里干干净净的，除了那间训练室，别的任何地方都看不出来拳击的痕迹。 他本以为是划了专门的房间来展示，想着能顺水推舟去看看。 结果金亨起朝他眨了眨眼，神秘兮兮地说，“不是公开赛。” 姜书俊没太明白，还想再追问两句，人却站起来了。 不远处韩柳夏已经帮韩智宇上上下下踩了一遍。 金亨起把肩头的毛巾扔过去，“给他擦擦，头发还滴着水呢。” “可真是太让人操心了。”韩柳夏嘴上抱怨，手里却拿着毛巾，小心地帮韩智宇擦干头发上水珠，小大人似的。 过了一会儿，金亨起又拿过来两杯白色饮料。 应该是蛋白粉。 只不过一个是普通玻璃杯，一个是带吸管的塑料杯。 韩智宇的是带吸管那杯。 他就这么低着头，上面女孩在帮他擦头发，下面叼着吸管认真喝光了杯里的饮料。 厨房里传来开关冰箱的声音，金亨起问他，需不需要他帮忙洗菠菜。 少年应了句，“好，谢谢哥。” 姜书俊突然觉得，这个氛围里，年纪最小的不是韩柳夏，而是韩智宇。 同时他也悲剧地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插不进去。 外人总归是外人。 自怨自艾还没完呢，电梯‘叮’一声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来人样貌白皙，棕色头发，还抓了把造型，长相秀气，一身休闲西装规规整整，若是没有手里那几个大大小小的袋子，他可能还以为是哪家的爱豆练习生呢。 这咋一个比一个长得帅呢。 姜书俊腹诽，不由自主地摸摸脸颊，莫名有些委屈。 不过下一秒，这点委屈就立刻被驳回了。 因为进门这位说的话很合他的胃口，“呦，这不是咱家柳夏的高材生老师吗？本人可比照片帅多了！” 照片的话，应该是昨天学校发的小册子。 就大咧咧放在电视柜上，这屋里的人应该都翻过一遍了。 “浩闵叔叔好。”韩柳夏转身示意。 而旁边的韩智宇根本没动。 姜书俊起身，收起那点嫉妒心，人模人样地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姜书俊。” “白浩闵。” 来人举起两只手上的东西，无奈耸肩，上下打量一番，笑嘻嘻地开他玩笑，“你们仨看起来倒是像一家人。” 他说的是粉色。 姜书俊心领神会，跟着笑笑，径直坐了回去。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白浩闵却敏感地发现了华点。 走了一半又拎着东西绕回来，惊讶地问，“不反驳啊？姜老师。” 姜书俊喝了一口橙汁，学他刚才耸肩，“有什么好反驳的？” 气氛突然就不对劲了。 他环顾四周，几个人都在盯着他看。 姜老师行走江湖，六个小时的课堂演示都做过，面对这种小场面，内心丝毫不慌，反而把话题抛回去，“有问题吗？” 韩柳夏是第一个开口的，对着韩智宇，“转过来，快好了。” 接下来是白浩闵。 他眼神流转于两人之间，鬼鬼祟祟说了句没问题便走了。 袋子里的是食物，他直接拿去了厨房，拆了包装倒进锅里，顺手开了火，重新加热，看起来十分娴熟。 姜书俊其实挺希望韩智宇问问他的。 可那人擦完头发就进厨房做饭了，根本没看自己。 韩柳夏放下毛巾，又拉着他玩游戏。 而这一次，他有些心不在焉。 饭桌上，韩柳夏猴急地剜了一勺菠菜烘蛋，递到姜书俊嘴边，催促他尝尝。 小孩子就是这样，自己喜欢的，别人也都得喜欢。 姜书俊没犹豫，直接就着勺子吞了，却忽略了刚出炉的食物热度 一瞬间，他感觉口腔上颚和舌尖都被烫掉了一层皮，连连抽气。 韩智宇赶忙起身给他倒了杯凉水。 没顾得上，直接抓过他手腕，给人塞进手里。 等姜书俊反应过来，突然觉得烫这一下也值了。 “老师你没事吧？”韩柳夏也被吓得不轻，甚至想掰开他嘴检查一下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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