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看见姜老师人模狗样地瞪大了眼睛,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姿态,让他胸口有些泛酸。 挠了挠额角,小心翼翼地说,“但我没想明白。” “没想明白什么?” “你为什么喜欢我,以及,我是不是喜欢你。” 那就是啥也没想明白呗。 爱情里就这么你来我往的两件事,全在这儿了。 姜书俊心里吐槽,嘴上绕了个弯,使了一出缓兵之计,“没事,姜老师教你。” “还有,以后。” 韩智宇抬手把自己上衣脱了,露出他今晚的战利品,上身赤裸,密密麻麻的全是伤,没一块肌肤完好,白净脸蛋上也好几处淤青,嘴角肿起,牙齿上还沾着血迹,“我没法和你保证任何事情。” 但姜书俊的思想立刻头也不回地跑偏了,后知后觉般盯着他的胸肌,移不开眼。 “这咋说脱就脱,不给人个心里准备呢。” “不是……早就看过了吗?”,韩智宇有点莫名其妙。 姜书俊老练回答,“看了亲和亲完再看,那可太不一样了。” 这话说的颇令人遐想。 韩智宇一点都不想知道区别在哪里,而是在半空中钳住了男人伸过来的咸猪手,认真询问,“你还要吗?姜老师。” 姜书俊挣了两下没挣开,便卸了手上力气,脑袋凑前去,在他肩膀上留了个牙印。 咬的有点狠,见了红。 他满意地舔舔嘴角,笑开了花,“不是要不要的问题,我标记了,就是我的了。” 韩智宇也跟着笑了,松开手,揉他脑袋。 “你上辈子是小狗来的吗?”
第13章 === 接了吻,告了白,摸了头。 姜书俊暗戳戳给自己盖了个章,脸上笑容兜不住,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韩智宇重新穿好衣服,慢悠悠收拾东西。 不管什么时候瞥一眼姜书俊,他都是那副乐呵呵的样子,不自觉地,嘴角跟着暗暗勾了个弧度。 “姜老师,坐。” 他把收好的挎包放在一旁,拿出手机给李成彬发了个短信,麻烦他多等半小时,然后坐在中间的皮质长椅上,招呼姜书俊。 室内灯光很亮,打在人身上,明晃晃地泛白。 少年睫毛很长,低头的时候眼下都带了阴影。 他把手撑在身侧,腿放松伸直,酝酿了很久,才慢慢开口,“你看见的女人,叫郑成伊,泰山集团的一把手,也是这间拳场的创始人。” 泰山集团自不必介绍,韩国人尽皆知的电子科技公司,市值按兆来计,从家电到手机,从芯片研发到卖座游戏,业务范围涉及十分广泛,尤其最近几年,无人驾驶汽车项目因为安全问题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引发了全民探讨,也算是博足了眼球和脸面,股价一涨再涨,连总统都亲自参观过研发基地,前景一派大好。 只不过在世人眼里,长子郑成勋才是泰山名正言顺的继承者。 哪怕是姜书俊这种连报纸上边角新闻都会在意的人,也未曾听说泰山集团实际掌权人是一名女子。 其中门道,大概只有韩智宇这种内部人知晓。 不过他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很久,只是在开始前贴心询问。 “我的故事很长,姜老师要听吗?” 姜书俊把身子拧了个角度,盯着他侧脸,说,“听,多长都听。” 随后挺直腰背,一副好好学生的姿态。 少年冲他笑笑,抬手不自然地挠挠脖子,很快又放下去。 低头,视线不知落在何处。 整个人显得有些佝偻颓废,和之前在场上的样子大相径庭。 “我十七岁开始学拳,跟着隔壁一个酗酒老头。他教我基本拳法,我去便利店仓库给他偷酒。二十岁被人拐入了黑场,那人让我喊他师父,说收我为徒,不论输赢,打一场给我三十万,结果我打了半年才知道,他一场比赛可以拿五百万劳务费。” 韩智宇的声音听起来低沉,脱了些平日里的稚气和柔软。 这是姜书俊第一次听他说这么长一段话,意外地很舒服。 他是个精简的人,即便是讲故事,也有着清晰的逻辑和不拖泥带水的语调。 “我穷到连伤药都买不起,柳夏每天饿到哭,他却可以拿着我的血汗钱找小姐。” 韩智宇说到此处,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带着些自嘲和戏谑。 年少时的愤怒和鲁莽总归是无用,“我大概是疯了,那人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就被我拎出来当街揍了一顿,然后在警察来之前抢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钱。“ ”他就是个烂人,挥霍无度,守不住财,钱包都是赝品,浑身上下只搜得出十万块。我害怕警察找我,用这十万块逃到了首尔,后来想想,他干的非法的事多了去了,哪儿敢和警察碰上面呢。” 听到这里,姜书俊已经开始不舒服了。 这不是属于他的圈子。 黑暗,压抑,欺瞒,血腥。 很多他只能在社会版面看到的情绪,在此刻,从一个人的嘴里活生生地撕裂出来,是何等的绝望。 更可怕的,这个人还是韩智宇。 男人听得出来,他挑挑拣拣,已经舍去了很多细节。 好的?还是坏的? 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选择略过。 说明至少不是此刻的他想回忆起来的东西。 二十一岁…… 姜书俊想了想自己二十一岁在干什么。 那时候大三,正是保研的关键期,他忙着和导师交好关系,参加各种竞赛,备战雅思,争取夏令营资格。 他的路总是顺遂,第一批就录取了,offer拿到手软,所以从下学期开始便摸鱼划水,还抽空拉着金弼贤去日本玩了半个月,毕业论文都没认真写。 本不该如此比较,人各有命。 这道理他小学就懂了。 可姜书俊控制不住自己,四肢百骸都开始泛起凉意。 说话之人依旧低着头,没察觉到他的变化,而是继续道。 “首尔比我想象的繁华,人也心善。我过去的第一天就找了份兼职,老板见我可怜,特意准许我可以带着柳夏住在店里,前提是她不准哭闹。那小孩儿也不知道咋回事,以前我不在,她哭到嗓子都能撕了,但自从去了那儿,让她不哭就不哭,乖得厉害。” 真是个有眼力见的小鬼头,姜书俊心想。 “后来,我发现首尔也有黑场,而且给的钱比以前还多,所以每晚下了兼职,就去打拳。” 吃一堑自然是长一智,没人教他,所有的道理都是韩智宇自己摸爬滚打讨出来的,“我谁也不信,所有的钱都收进自己口袋,坏处就是,没有靠山,但凡和人积怨,他们都会招呼在你一个人身上。” “遇见郑成伊的那天,是我最接近死亡的一天。对手兴奋剂服用过量,被我两拳打倒,担架还没抬上救护车呢,人就断气了,我要求检查死因,根本没人理我。” 韩智宇闭上眼睛。 那天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插在他膝盖里的冰凉刀子,脸在粗糙地面上摩擦的疼痛感,鼻腔里充斥着铁锈和灰尘混合的味道,以及从喉咙里涌出的血腥气。 外面还在下雨,吵得他耳朵疼。 “眼前都开始过走马灯的时候,是郑成伊捡到了我,当时鼻青脸肿连个人样都没,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夸我好看。” 男人伸出手,抓住了他微微颤抖的胳膊。 韩智宇感觉到了,睁开眼睛,冲他笑笑,表示安抚。 “我在ICU躺了一周,单人病房躺了五天。醒来时差点吓死,一心想着爬都得爬出医院,不过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传话给我,说柳夏和账单她都顾了,签了合同,卖了尊严,以后用不完的钱。” 少年拉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拢在自己掌心,“我想都没想就签了。” 不需要原因。 也不需要解释。 没人比他更想要钱。 当然,也没人比郑成伊更懂得如何拿捏人心。 早来一步,或是晚来一步,她都不会救下自己。 精明至极的生意人。 “时至今日,我和她牵了四年多,其中弯弯绕绕,若是细说,可以说一整天,但要想清楚明了,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韩智宇说完这句话,便抬起头,盯着唯一的聆听者。 意味很明显,给他选择权。 加上女人,姜书俊当然不乐意,立刻回道,“那就一句话。” “她是人上人,我就是她一条狗。” 说完这句话,少年沉默了很久,又补充道,“狗长得好看还会咬人,自然讨喜,但物种差异摆在那里,我俩没戏。” 这两句话姜书俊琢磨了一阵,没点头,也没摇头。 只是把手抽回来,张开双臂,撒了个娇,“过来,姜老师给抱一下。” 韩智宇笑了。 他今天似乎格外爱笑,只不过有些是苦的,有些是甜的。 若是忽略身上的伤,还带了点少年人的明媚。 可惜几秒过后,姜老师腕子被捉住,压在了身侧。 太小气了吧! 亲都亲了! 抱一下都不…… 姜书俊心里瞬间飘过很多抱怨,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少年靠近,缓缓把头抵在了他肩上。 没用力,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挨着他。 姜书俊僵直身体,一动都不敢动,石化在了原地。 墙上钟表的声音突然放大。 秒针走动的声音一下下打在男人鼓膜上,给此刻时间的流逝刻了印记。 让他清晰感受到自己杂乱的心跳和难以维持的忍耐。 只一分钟,韩智宇便直起身来,顺势放开了他的手。 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看得出来乱了套,急匆匆说道,“我们走吧,成彬哥还等着呢。” “我今天晚上能住你家吗?” 姜书俊反手抓住他,语出惊人,“我不知道你比赛几点结束,就和爸妈说要通宵看球赛,晚上不回家了。” 虽然事实是他完全可以住金弼贤家里,但今晚实在是太过惊喜,若是就这么结束,难免扫兴了些。 不是姜老师的作风。 意外地。 听见这话的韩智宇诧异几秒,并没有推脱,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于是姜书俊屁颠颠跟在他身后,蹭车回到那个熟悉的豪华公寓。 满心悸动,脑子里仿佛装了发条,万花筒似的咕噜噜转动,忘记了另一个更重要的事实。 直到电梯门打开,听见一声清脆的“智宇”,他才如梦初醒。 是啊! 这家里还有一个小屁孩呢! 姜老师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 “诶?姜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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