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守一入室杀人事件的调查进展很快。 毕竟歹徒被受害者正当防卫当场制服了,而现场证据也确凿,因此警察在做完调查采样与笔录后,案件的结论便差不多能确定下来了。 诸伏家有购买保险,他们的遭遇刚好符合其中一项赔款。 保险的赔付款加上过去的存金,以及外守一在开庭判罪后能够赔偿到位的金额……短时间内倒是不需要太过担心诸伏爸爸的治疗费用。 至于之后…… 那就得看诸伏爸爸的身体恢复进度了。 如果有必要的话,诸伏妈妈会想办法去找一份工作补充家用。 尽管作为传统的日本家庭主妇,早早步入婚姻的她实质工作经验不多,但她显然并不为此而退缩。 诸伏爸爸和小幽灵是为了保护他们而拼命的。 所以,诸伏千代也会拼命守住这个家。 只要家人还在,她就不畏惧任何挫折与辛劳。 一段时间后,诸伏爸爸按照计划转入了东京的医院。 为了照顾对方,诸伏妈妈带着孩子跟了过去。 她在当地租了一间公寓,并在东京这边亲戚的帮助下慢慢落了脚。 与此同时,诸伏妈妈还替景光转了学。 新学校是东京的一所公立小学,离他们的公寓很近,这样景光在赶上学业进度的同时,还能在同龄人的陪伴下转移心情与注意力。 偶尔忙不过来的时候,距离这里很近的亲戚一家也很温和的表示愿意帮忙照顾景光。 而国中生诸伏高明,则是跟着母亲在东京住了一段时间后,认真的拒绝了转学的提议。 他按照个人意愿,选择回到了长野。 “柊还没有回来。” 高明冷静沉稳地说道:“我想留在长野那边上学,同时等他回来,这样妈妈就不用整天两头奔波了。” “不用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的,而且,在长野的叔父也说会照顾我。” “我会每天打电话回来,等到了假期,我就过来找你们的。” 没有人忘记幽灵,更没人抛下幽灵。 为了他们而拼命忍耐着连成年人都无法承受的剧痛、给他们一家争取到生存机会的灵,如今不仅是诸伏家认可的家庭成员,还是他们记在心底的恩人。 哪怕是为了照顾丈夫不得不前往东京的诸伏妈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是三天两头就往长野老家跑。 如果是周末,还会带着迟钝、说不出话,但无论如何也要跟着一起回长野的景光一起。 年幼的景光如今恐惧着长野的老家。 每次回去,他都会产生各式各样的幻觉:隐隐能够嗅到浓郁至极的铁锈味,隐隐能够听见的搏斗与惨叫声,眼前甚至还会隐隐浮现出父亲瘫倒在血泊中濒死的画面。 对于过去一直被父母兄长保护的很好的年幼孩子 来说,那一幕实在是太过可怕。 他因此而害怕到发抖,曾经温暖的房子没法再给他带来安心感,只有在母亲或者兄长怀里,小景光才能好受一点。 但尽管如此,景光仍旧要跟着母亲回来。 他想要找柊。 他们都想要找到柊。 ——那个在诸伏爸爸失去意识后,再也没有消息的幽灵。 诸伏妈妈与小景光在长野的家里留了好多标注着五十音的字条,几乎每个房间都有,上面写着他们现在的状况,还有下次回来的时间,就期盼着幽灵能够看见、然后和他们重逢。 如果在东京抽不出空回长野,他们还经常会打电话过来,让长野老宅内的电话录音响起,亦或者发传真……总之,他们尽己所能的留下讯息,避免那孩子找不到他们。 但幽灵仍旧没有回来。 他去了哪里? 看不见、摸不着的孩子,要怎么确定对方有没有出事?要怎么才能找到对方呢? 诸伏妈妈担忧到失眠,心口难受的揪成一团。 所以有着同样忧虑的诸伏高明没什么犹豫的选择了留在长野。 …… 事件发生第二天,幽灵没有出现。 一周后,幽灵还是没有出现。 而这已经刷新了幽灵“沉睡”的最长记录。 一个月后,诸伏爸爸浑浑噩噩的意识终于完全苏醒了。 一直被父亲可能会死去的恐惧笼罩着的景光见状,一瞬间就哭了出来,他抓着父亲的手,不断的小声抽泣着,诸伏妈妈的眼眶也有些发红,她移开脸,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诸伏爸爸迷迷糊糊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孩子,努力扬起笑容,用虚弱的嗓音安慰了好一会。 半晌后,一直没有听见家里特殊小朋友声音的他,有些迷茫的问道: “说起来,柊呢?” “他还好吗?怎么没有和我说话……是在生我的气?还是说睡着了?” “我是不是昏迷了很久?” “你们有没有替我给他买蛋糕,帮我向那孩子说一声对不起和谢谢?” 病房突然就陷入了沉默,只剩下窗外的风声、鸟鸣,与室内医疗器 械规律运转的声响。 迟迟没有等到回答的诸伏爸爸,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不对。 ……幽灵还没有回来。 谁也不知道替人承担了足以将人刺死的剧痛的灵,会不会因此受到什么创伤。 他们没见过其他幽灵,所以没办法确认这一点,去咨询神社,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结论——那里的人虽然在神社工作,但有真材实料、真正相信诸伏家遇见了幽灵的人,却没有一个。 诸伏家仍旧在等。 渐渐地,两年过去了。 诸伏爸爸的愈合状况不太好,他身体并不强健,重伤后免疫力直线下降,在进行手术后还不慎感染过,引起了一系列并发症,以至于目前仍旧在休养,每个月需要耗费的金额相当可观。 而有着优秀设计能力的诸伏妈妈,则是顺利在东京找了一份薪酬不错、足以负担家庭开销与丈夫疗养费用的工作。 诸伏爸爸现在无法赚钱养家。 迫于生计问题,不想坐吃山空的诸伏妈妈没办法带着一家子返回长野居住。 她能得到现在这份工作,除了实力因素外,还有很大一部分运气的成分: 在面试时,排在她前面的三个竞争者都因为各自的考虑而先后放弃了这个岗位,这才让她一个家庭主妇能够在职场女性普遍被针对的日本大环境下进入正规职场。 运气与机遇是很难复刻的。 所以一旦她选择辞职回长野,没能积累出足够履历的诸伏妈妈,是很难再在老家寻找到下一份能够负担得起家庭开销的工作。 为了生活,诸伏妈妈只能选择正式在东京定居。 尽管如此,每每假期、公休日,他们都会回到长野。 长野那栋承载着美好回忆与可怖记忆的诸伏家老宅,一直都没有被卖掉。 哪怕在诸伏家经济压力最大的时候,也没有被卖掉。 ——“你还要记得,这里家永远有你的位置,不管去到哪里,你都是有家可归的孩子。” 他们保留着小幽灵所知道的、可以回来的家。 但却一直一直都没能等到对方回来的身影。 时间一点点流逝。 直到高明都高中毕业,要离开长野去东京上大学了,诸伏家的小幽灵……那个像小狗一样活泼可爱又像猫咪一样粘人且擅长忍耐的Hiragi,也依然没有回来。 。 时间飞跃。 2009年,夏季。 东京。 继诸伏高明顺利通过地方考核,成为长野县甚至是整个警察圈都赫赫有名的优秀刑警后,21岁、即将大学毕业的诸伏景光也填报了国家公务员考试。 他和有着同样志向的幼驯染一块进行考前复习,准备着不久后即将开考的笔试,信心满满的准备在来年成为一名公安警察。 公安。 那是能接触全国各地案件记录、消息来源最广泛的职业类别。 那些无法告知给国民、一般警察无法接触的例如大型恐怖组织犯罪事件的记载,都可以通过公安的数据库进行查询。 已经长大成人,不再被幼年的可怕经历所困扰的诸伏景光目光清明又坚定。 他有着无论如何都想要调查的事。
第10章 “……说起来,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当然是‘那个’啦,‘那个’!那个都市传说……” “啊,是指‘异行的幽灵’吧?” “所以,那是什么?” “你还真是完全不关注潮流啊,是‘灵’了啦,传闻有个死去的、还徘徊在人间的灵,偶尔会附到人类的身上去。” “怪谈故事啊……” “才不只是怪谈,是有人真实经历过的!我那个丢了孩子的邻居,就说和幽灵交谈过呢!她说幽灵答应她,会把她的孩子送回来……” “喂喂,你那个邻居的孩子不是丢了两年了吗?这已经是急病乱投医了吧? 就和走投无路去烧香拜佛的人一样……那真的不是她悲伤过度,以至于精神混乱吗?” …… 时间从上午流逝到下午。 不知不觉。 “嗯?已经五点半了啊。” 看了眼时间,诸伏景光把厚厚的公考资料书合上,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 他摸着脖子松了松筋骨,然后略带歉意的朝对面说道: “抱歉啦,Zero,我今天就复习到这里了。” “诶?今天这么早吗?” 降谷零闻言一愣,抬起头,看了一眼景光折了个角的资料书,很确定那至少还有一半没看完。 “其实我妈妈刚刚发了消息,说高明哥哥今晚会过来,所以让我有空回家一趟,所以……” 降谷零恍然大悟。 诸伏景光很憧憬他的兄长。 这种憧憬从小到大那么多年,几乎就没怎么变过,而事实上,诸伏高明也的确是十年如一日的值得弟弟向往的优秀且正直的人。 考虑到高明如今在长野县警察本部当刑警,一旦忙起来可以连着好几个月甚至是大半年都见不着人……难得对方过来一次,景光想要和兄长聚一聚,也是很正常的期盼。 “这样啊,我知道了,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我记得你明早有课吧?” “就明早回,那门课还蛮重要的,请不了假,所以上课前我会回来的。” 诸伏景光一边说一边收拾自己的资料书,他背上包,站起身。 “说好一块复习到晚上七点,结果我现在要先走一步了……这算是我放了你鸽子吧?真是不好意思啊,Zero,今天这顿就由我来买单吧。” 景光这些年家境好了很多,他母亲升了职,兄长也成为了了刑警,身体仍旧不太好的爸爸虽然没法再去当教师,但靠着休养时写的故事稿,也能拥有一定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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