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请求我无论如何都要将他那一百封信转交给他的恋人屋内沙树。」 我一定是疯掉了。 沙树迟钝的想着,然而她却下意识的接过话头回复道: “是什么信……?” 「等一下,等一下,先让我确认一下,你的的确确就是鸣江先生的恋人——屋内沙树小姐对吗?」 “……如果他还觉得我是他的恋人的话,我确实就是那位屋内沙树。” 「那就没找错人啦!」那道声音变得高兴了起来,他轻声道:「沙树小姐,麻烦你稍微抬一下头喔」 “……?” 沙树茫然的抬起头。 ——而在她缓缓抬头的瞬间,屋外藏着的景光便在屋内夫人与天流斋老师的紧张注视下,悄悄拽动了手里的魔术线。 于是,提前在沙树病房的天花板上布置好的信,便瞬间如同魔法一般哗啦啦的如雪花般飘落了下来。 沙树呆呆的看着那飘落的信海,然后下意识伸手,接住了其中一封。 上面熟悉的字迹,让沙树立即睁圆了眼睛。 鸣江埋在树下,准备给沙树的99封情书,一封不少的抵达了沙树身边。 「鸣江先生在彼岸听到了很糟糕的消息。」 「你以为他不爱你的事情,被鸣江先生知道了。」 「所以鸣江先生那个笨蛋男人手足无措,无论如何都缠着我,要我将他的一百封情书带给你。」 沙树颤抖着翻身下床,快速去捡那些信。 她一封封的看着,一封封的数着。 然后,一边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沙树努力用手背抹掉泪水,然后结结巴巴四处张望、对着空气问道: “不可思议的旅者先生啊,这里只有99封啊,还有一封呢?” 「没有啊,是完完整整的一百封信。」 那道好听的、神秘的声音认真的回答道: 「剩下的那封信,你应该早就收到了。」 “在哪里?在哪里?” 已经完全被童话般的“奇迹”唤醒的沙树急切地追问。 「那封信没有实体。」 「因为那是鸣江先生打算在和你结婚的那天亲口讲述给你听的情书。」 「但是鸣江先生说,你一定已经听到了。」 已经听到了……? 砰…… 砰…… 砰…… 随着心跳声,沙树眼睛缓缓睁大。 下一秒。 几乎像是要把这段时间所有的痛苦都宣泄出来一样,她狼狈地、撕心裂肺地大哭了起来。 “呜……谢谢……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沙树不断地朝无形的信使先生道谢。 她抱着信,蜷缩着,然后努力在自 己停止不住的哭泣声和道谢声中,去捕捉自己胸膛那规律的心跳。 心脏在跳跃。 那个声音是如此的清晰又响亮。 每一次的心跳,都是我对你的告白。 每一次的心跳,都是我对抛下你的事的道歉。 第一百封信。 第一百封情书。 沙树的的确确已经收到了。 ——请让这个心跳继续回响吧,沙树。 。 本身存在就格外“不可思议”的幽灵所编造的“不可思议”的谎言,大概可以一辈子都不被拆穿吧。 愿意继续陪着沙树聊天、愿意继续编造童话的幽灵,在轻快回话的同时,在心底悄然想道:我是骗子。 但是…… 我不会后悔编造这样的谎言。 哪怕已经无法再拥有完美的结局,也至少不要再停留在悲剧的剧本里。 ……Hiragi和景光以他人委托的名义,带来了鸣江未寄出的信。 景光努力说服屋内夫人,最终在屋内夫人身旁的天流斋老师的帮助下,得到了实施计划的前提。 最后,屋内夫人还带来了屋内涉一在牢狱里寄来的信。 恋人和父亲的信,最终在奇迹的信使先生的不可思议魔法下,敲开了沙树封闭的内心。 而将所有的压抑宣泄出来的沙树,那空无一物的眼底,终于再度有了活着的色彩。
第56章 天流斋绘里守今年已经四十岁了。 她同样是一位儿童绘本作家,是屋内沙树最憧憬的行业前辈。 而在绘本作家的圈子里,天流斋也是很有名气的一位老师。 她很擅长理解孩子的内心,很懂得孩子的世界。 ……那真的是一位很温柔,很特别,也很具备亲和力的女性。 谦逊有礼,体贴善良。 与此同时。 天流斋绘里守身上也总是带着一股神秘又悠远的奇妙感觉。 。 天流斋绘里守是沙树在自我封闭期间为数不多愿意与之接触和交流的人,所以屋内夫人一直都很尊重且听取这位天流斋老师的意见。 ……也多亏于此,辛辛苦苦找到信,然后抱着那厚厚的一大叠来到医院诸伏景光在行动受阻、不得不找屋内夫人商量计划时,他才能顺利用他那僵硬的“理由”与含糊的“计划”勉强说服屋内夫人配合。 因为当时天流斋老师也在场。 那位特别的夫人定定看了诸伏景光好一会,随后温和的替他说了话: “我们不妨试一试吧,屋内夫人,反正我们俩也可以在门口看着……如果有什么不对,到时候再阻止也可以。” 屋内夫人半信半疑。 但景光带来的信,的确是鸣江写的。 那熟悉的字迹,屋内夫人不可能认不出来。 只是。 这位青年明明之前还不认识他们一家,现在却突然拿出了连他们都不知道的、属于鸣江生前的东西。 景光给出的解释是:他有一位警校的朋友认识鸣江,在回去随口提到了这个案子后,那个朋友就把鸣江生前的某个论坛ID给了他。 上面提到了这些未送出的信,他便尝试着去找了找,最终找到了它们,然后想着这些信说不定能够让沙树小姐振作起来,于是便送到了这里。 屋内夫人问那位朋友叫什么,景光拿发小的姓氏充了数。 屋内夫人表示没听说过,景光扬起自然真诚的笑容,说他们只是网友。 屋内夫人问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布置什么魔术机关,景光只是努力冷静的表示效 果会更好。 屋内夫人更加不解:为什么将信从天上哗啦啦的撒下来,会比直接将信交给沙树更好? 诸伏景光顿了一下。 因为计划的大头都涉及幽灵,很多地方都没办法用科学且合理的逻辑说出来。 所以在谈到这里的时候,绞尽脑汁思考的诸伏景光在磕磕绊绊的回答时,都已经做好随时会被屋内夫人赶出去的准备了。 所幸,天流斋老师再次接过了话头、帮忙解了围。 她温和的、轻柔的说: “因为,沙树现在需要一点奇迹的魔法……她是个仍旧具有童心的孩子,就让她去拥抱童话吧。” 屋内夫人似乎被触动到了什么,她嘴唇颤了颤,最终深深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了配合——她帮忙将沙树带出去,然后将病房腾空出来,让景光去布置机关。 屋内夫人配合的理由,五成是看在天流斋老师的面子上,三成是看在诸伏景光的警校生身份上,剩下的两成,则是一个母亲为了能够让女儿好起来,从而在可信任的范围孤掷一注的期盼。 计划能进行的那么顺利,诸伏景光也意想不到。 他松了一大口气,在感谢天流斋老师的同时,也隐约觉得对方的态度似乎有些友好的奇怪。 这位天流斋老师,貌似过于配合他了。 就仿佛已经看穿了他的全部打算,并且觉得有尝试的必要,因此选择帮忙一样。 ……怎么会呢? Hiragi虽然有在紧张的嘀嘀咕咕彩排,但他的声音只有被附身的人能听得到,其他人不可能听得见才对。 应该只是错觉吧? 诸伏景光没来得及深思太多,毕竟他们的重头戏还是在沙树身上。 为了那一瞬间的“奇迹”,他们要提前铺垫很多很多东西。 所幸努力的结果是好的。 甚至比想象中的更好。 ……一场如同朝阳下的花瓣般轻柔又温暖盛大谎言,最终点亮了沙树的永夜。 于是。 隐隐约约好像发现了什么的屋内夫人,便完全不在乎之前病房内的所有“不合理”了。 不可思议的旅者先生再一次功成名 退。 幽灵心满意足的回到诸伏景光身上,然后将病房让给那对母女。 片刻后,在确定事情已经走向了新的轨道,情不自禁弯起眼眉的景光便悄悄带着幽灵离开了住院部,然后乘着电梯准备返回一楼、离开医院。 ——看见他人的幸福与快乐,自己也会不由自主的被感染。 景光和Hiragi就是这样的人。 Hiragi高高兴兴的哼着小调。 因为哼唱者本人的快乐,那首原本温和似摇篮曲的悠扬调子,都因此变得轻快了起来。 景光安安静静的听着。 虽然已经知道了幽灵平日最喜欢哼唱的这首小调来历,以至于他每次听见Hiragi哼歌都有些心情沉重……但这个时候,还是努力坦然的去倾听吧。 Hiragi他不只是在痛苦的时候会哼这首小调。 高兴的时候一样会。 「说起来,小景。」幽灵忽然想起了什么,认真的喊道。 “嗯?怎么了?” 「我撒谎了喔。」 “我也是。” 「但是我不后悔。」 “嗯,我也是。” 「所以你现在可以批评我了,我做好准备了!」 “为什么要批评你?” 诸伏景光愣了愣,随后他笑了起来,语气温和道: “我们可是共犯啊。” 「但是,是我拉着你一块去撒谎的。」 “那我也是自愿的。”景光上挑的凤眼眉眼弯弯,“既然是自愿的,就意味着我觉得你做的没错,我们是一伙的喔。” 而且。 景光在心底念着:如果所有的谎言,都能像你一样充盈着温暖和希望……那谎言也不是什么坏东西吧。 。 我的身上,附着着一个最为洁白温暖的灵魂。 诸伏景光走出医院的大门,然后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在心底这么悄悄想着。 那个灵魂看不见也摸不着。 但尽管如此,诸伏景光也仍旧感觉自己快要被那个灵魂的热烈给融化了。 你长什么样子呢? 有着一对 漂亮猫猫眼的青年指尖动了动,忍不住想。 一时间,他非常想要碰一碰,抱一抱那个柔软、开朗又如同太阳般灿烂的存在。 “不可思议的旅者”总会给别人送去幸福与希望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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