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上去像是那种毫无计划的笨蛋吗!”少年气呼呼地鼓起脸颊。 “……定制计划一般是我的工作。”黑衣的僧侣这样说道。 “怎么连狐狸你也这样!!我偶尔也会想点办法的!”五条恼怒地说道,“之前你在看佛经的时候,我跑去和阿菊玩,把她上课用的医书都翻过了!” “啊,阴阳寮的医书吗?那应该确实记载了不少针对疫病的汉方……”诅咒师点点头,“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看那个?” “我有术式啊,所以一般的毛病没可能沾到我,但狐狸你又不好说,所以想顺便看看……”少年悻悻地说道,“哪想到反而是我自己生病了……” 睡觉的时候无法张开无下限术式,披着那件沾染病菌的棉袍入睡的五条正是因此不幸翻船,结果记得药方的人昏睡得不省人事,而偏偏法师的无为转生对疾病又毫无效果。 咒灵操使瞪着他,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样子,最后只能无奈地看向别处,“光有医书可不够,毕竟我们只有一个医生。” “啊,药剂也是很重要的。”少年点点头,“幸好家里藏书很丰富,我看到过一个很有趣的记录……喂,阿葵,你吃过疫鬼吗?” 巫女睁大了眼睛。 “食脱是个很有意思的术哦?要治人的话,必须得吃下人的血或者肉,最低也得是□□,然后把自己的血肉变成痊愈万病的仙药……但是,如果直接吃掉源头的话,似乎就可以不用摄取患者的血肉了。” “虽然也有风险啦,毕竟疫鬼身上毒比人身上的要猛烈得多……” “可以喔!前代,婆婆,有告诉过我!但是,我太弱了……打不过……”她双眼发亮地看着法师和少年。 “哎,这时候就轮到狐狸出场啦。”五条笑嘻嘻地说道,“他可是答应了我,要把全国的疫鬼都抓成式神哦?” “看,并不做不到嘛。所以,我们来定束缚吧?” “一起祛除这个国家的瘟疫如何?” ----
第35章 三十一 那之后整整一个月的经历,对蒿叶而言都仿佛在做梦一般,而那个在她看来如同玩笑一样的约定,不管是阿悟还是阿葵,似乎都十分认真。 即便她曾亲眼看到巫女和少年吐出的话语变成能够看到的文字,宛如绳索那样缠绕住他们两人的手腕,一切都仍是格外地不真实。无论是雪发的少年随意地拿来纸笔,用随手涂鸦的态度将厚厚的典籍默写出来,亦或者黑衣的僧人冷着脸独自在夜里外出,经过整整一夜之后带回许多她无法看到的疫鬼式神,砍下它们的血肉交给巫女啃食,对蒿叶而言,比起现实,实在更像一场不切实际的长梦。 只除了一件事。 “呜呜呜……阿蒿,好难吃!太难吃啦!疫鬼……真的好难吃……呜呜呜……”抱着女药师的腰嚎啕大哭的阿葵,实在是真实到不行。 “好啦,好啦,不是买了点心给你吗?是你最喜欢的蜜渍杏子哦?” 每次吃过疫鬼起码得哄人哄上一个早晨的蒿叶深感头秃,她叹了口气用柔软的布巾细心擦拭掉巫女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再让她喝一点调整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药汤,最后塞完堵嘴的点心,这才算完事。 “好了吗?”阿悟的脑袋从门外冒出来。 “嗯,已经可以了。”女药师苦笑着点头,把身边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液体递给他,深红的赤色在陶碗中晃动,这碗鲜血会被倒入成缸的净水中,稀释到几乎尝不出血味后再渗入已经煮好的药汤里,能对疫病格外有效的奇药就是如此制成。 真正有效的仅仅只是阿葵的血罢了,成功克服了疫鬼之毒的巫女,血肉的药效变得极为强大,直接让病人吞下纯粹的血肉,反而可能因为药效太强而出现致死,掺水变成了必要的手段,若不是有阿悟的眼睛的话,他们可能还没那么容易找到合适的比例。 现在的药量虽然无法一下子治好,但重症多喝两剂便能慢慢好转,后面只喝普通的药即可,轻症的话,半剂便已经足够,而食脱的特性,又是治愈一次之后,就会对这种疫病免疫,所以并不会重复染病,蒿叶当初有自信说自己不怕感染瘟疫,便是因为这个缘故。 在他们的努力下,这个镇上居民的疫病已经被治愈了大半,现在仍来找药师的,已经全部都是附近村落里的病人了。 考虑到阿葵的身体,他们每个月只放血两次,再加上疫鬼已经被扫空,所以疫情的扩散几乎停滞,由于药剂的定价极为便宜的关系,前来求药的人可以说是络绎不绝。也有其他药师买了汤剂回去想要复刻药方,结果虽然成功猜出了全部的药品,却并没有像他们那样的神效,因此时常有偷偷跑进他们临时租下的院落,想要窥看奥秘的。 然后全部被黑衣法师客气地请了出去。 蒿叶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因为他们竟然真的是全须全尾地走出门去的……毕竟次数多了之后伯藏法师的脸色日益可见地恐怖起来。 不过他确实像阿悟说的那样,始终没有真的动手干掉谁。 虽然女药师听说了跑来偷看的人,回去之后会格外倒霉的事,但想来区区这种程度的报复,大概还在阿悟许可的范围之内吧。 就在蒿叶觉得,之前闲谈中婚约之说只是玩笑,其实法师多半就是阿悟的护卫的时候,却又意外看到了凌晨在门口等待法师外出归来的少年。 “慢死了,现在外面应该早就没多少疫鬼了啊?” “郊外晃荡着不少。”伯藏法师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看,“大概又有哪里办了请神祭吧,沿着河川和主干道一直不停跑过来,真是烦死人了……”他很快闭上了嘴巴。 因为少年将一颗黑糖塞了进去。 “……这是干什么。”法师很是哭笑不得地说道,由于含着糖的缘故,声音也模模糊糊的。 阿悟撇撇嘴,“不是说疫鬼很难吃吗?” “我没有说过。” 但是阿葵天天在说,蒿叶了然地想。 “狐狸的味觉和人不一样吗?莫非那些东西还挺好吃的?”少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倒也没有。”法师不知道为何叹了口气,“确实很难吃。” “那不就行了,分你一点糖又没什么,反正也是你买的。”阿悟很是满意地点头,旋即向法师伸手,“带我回去,脚好麻哦,不想走路。” 看着黑衣的法师皱着眉头将少年抱起来,甚至还用额头去抵触的女药师安详地别过眼睛,所以还真的是婚约者啊……术师们的婚约都这么乱来的吗?? “你在门口站多久了?” “……也没有很久啦……” “脸都是冷的。” “毕竟是冬天嘛。” 他们两人这样低语着回了房间,偶然路过蒿叶也就把这件小事抛在脑后,光是每日接待的病人数量就足够她手忙脚乱,并没有多余的空闲去关心同伴之间的感情问题。 因为有着不可思议的药剂的缘故,女药师的名声很快传了出去,蒿叶对此其实并不是很在意,甚至还有些困扰,毕竟前来求医的人有时候未必是为了疫病,很多少见的疾病也都慕名而来,巫女的血能够治愈其中的一部分,但有些天生的恶疾就很难有办法,虽然她已经很努力地钻研少年默写出来的医书,但仍然不得不让许多病人抱憾离开。 名望大了之后,除开病人增加之外,很快也有别的麻烦,比如人手。 院落里的诸多杂务在一开始就完全被法师一人包揽,严格地说,法师的式神们。蒿叶和阿葵平日只负责看病,而阿悟只有在她们俩忙不过来的时候会来搭把手。 即便如此,人手还是不够用,女药师不得不将椿婆婆和平太从山上叫了下来,她倒也不是没有思考过在镇上雇佣仆从的事情,但只要考虑到院落里到处都是看不见的无形仆从,自己扫地的扫把,自己从井里打水还自己倒进水缸的木桶,炉灶里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偶尔会自己跳起来舂米的石臼,不知道被谁打理得整整齐齐的药材…… 看着对这一切视若无睹适应良好的阿葵和阿悟,蒿叶确信决不能随便从镇上招揽仆从,不然,这个家里其实一直在闹鬼的传闻马上就会传得满镇都是了。 说起来也奇怪,那些时不时跑来偷看的人,似乎也对眼前的一切并不惊讶,或者说,搞不好他们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毕竟走出去时候个个都神情恍惚。 蒿叶完全不想知道法师对他们都干了些什么,反正人没有死,事后也能过上正常生活,只是运气倒霉一点的话……也算不上太大的麻烦。 直到终于有以前被治过病的人,认出了蒿叶。 他们倒是没有认出阿葵,毕竟巫女现在完全是一身普通寻常的少女打扮,还因为容貌出色而让不少好事的妇女前来询问她是否有了婚约,让女药师一边忍不住满头青筋,一边还得好声好气送她们离开。真正当事人的阿葵只会在旁边一脸天真无邪的摇头,而阿悟则悠闲地看着笑话。 那些人去请来了官差和阴阳道的神官,声称蒿叶在用邪术治病。 第一次见到官差的女药师确实有些紧张,直到阿葵若无其事地走出来,对着那位神官询用术式治病是不是真的违法。 神官十分客气地让巫女出示了一张奇怪的纸契,然后就宣布她们的诊屋完全合法,甚至第二天让官府送来一枚证明隶属阴阳寮的木匾。 “这是怎么回事……”蒿叶已经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原来阿葵是正式登记在册的术师啊,也对,毕竟她住在神社里。”阿悟似乎完全不奇怪的样子,“本来还以为需要狐狸去跟阴阳寮交涉呢,现在这样更方便。”少年啃了口点心,“大概很快会有其他的术师来帮忙了,瘟疫闹得太厉害的话,阴阳寮也会很为难的,虽然京都有结界,但粮食之类的东西又不能靠他们造出来,只有大臣和天皇的国家跟笑话没什么两样呢。” “只有三级啦,婆婆本来想送我去京都的,结果因为太弱了,人家看不上……”巫女一脸沮丧地说道,“说出来都不好意思。” “那你倒是认真一点变强啊。”阿悟一点不留情地说道。 “但是真的打不过嘛!我又不是体力类型!” “脑袋也是笨蛋。” “才不是,结界术我学会了啊!法师大人都夸我学很快了!” “为什么不说我已经教了你快十遍啊!!狐狸那家伙就是太宠小孩子了!” 每日固定的幼稚争吵的发起人之一,巫女阿葵用一种非常微妙的眼神看向少年,“阿悟,认真的吗?你比我小很多唉,而且,法师大人平时最宠的不就是你吗……” 另一个发起人非常不害臊地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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