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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防巨雷惊空，连长留山都整个儿震动不已，陵端手中酒盏尽起涟漪，无垢的酒杯脱手飞出，碎裂满地玉屑。笙萧默与百里屠苏滚成一团，二人的头撞在一起，疼得捂头哀叫。陵端早瞬移房中，正正接住跌落床下的白子画，重安放在陵越身边，扣指施法以法阵相护，立时，震动不已的大殿被定住，再无可撼动。 陵端闪出殿外，见天地风云色变，大地震动不安，合指掐算间，狭长凤目陡然瞪圆，轻喃: “竹染？你敢！！！居然骗得洪荒之力，还当真是胆肥。好，你不想活，爷就成全你！” 竹染真的变蓝染了，他的肤发尽成蓝色，牙突齿露，全然形似只异兽，已无人形。而更糟的是，竹染变的蓝染已神志尽失，声做“嗬嗬”兽语，只是仇心犹在，直向长留而来。 原本最喜攻打长留的单春秋这会儿正做蜡，他只是个小透明的游戏员，一不小心被弄这里成为杀阡陌的头号手下单春秋，而他的好基友也穿成杀阡陌，于是，竹染的同盟拆了。 这俩急着回去，居然去玩各种自杀方式，弄得魔们以为自家君上疯了，魔心尽散后纷争各起，一时好不热闹。天道摸摸鼻子，端爷这是在此界捅出多大的窟窿，尽穿堆奇葩来！ 摩严没想到，再见竹染会是如此景象，纵是口口声声的咒骂不认，可终是自家血脉，而今沦为不人不兽的异物，又怎会不伤心呢？陵端才懒得论什么是非对错，这个蓝.华三.竹染骗得南无月的洪荒之力，对他自己和此界并无好处。光是这不人不兽那满是嗜杀的脑子，就会引发杀劫。果真，便宜不是好占的，这不，讨利息的来了！ 陵端掩面，这天道是让他来收拾烂摊子的吧？竹染便是最大的烂摊子。挥挥手，冲摩严道: “带你的弟子离开，这事儿你们帮不上忙，别喊着号子上赶送死了，这个蓝染我来收拾！” 摩严直运气，有这么嫌弃自家弟子的么？这人还住在长留，搜刮了长留上下各种灵植灵物，还与自家师弟白子画在一处，与长留已是非客乃自家人了，可这吃喝着长留的自家人，还嫌弃长留，真让摩严气闷。 只是，不知不觉间，摩严没发现的时候，已将陵端三人视为长留的人了。 摩严尽管严苛古板，却不是为面子拿弟子性命来玩笑的人，他不用看都知道弟子们不是蓝.竹染的对手，确如陵端所说，强上就是喊着号子送死而已。反正陵端也出来接手，他就头也不回领弟子们回山，不是不想开言，而是不想被陵端把话噎回来，干脆走人才是王道！ “好丑！” 陵端对着竹染皱眉，他端爷身边的个个美颜，这家伙好歹当过自己几天便宜仆人，变成这副鬼样子，伤眼！挥手间，竹染的牙已平整，神志陡清，面对陵端惊得倒退一步，陵端在蛮荒之地的凶残，还是很唬人的。 “小子，你把小月哄得去转世了，还是杀了他？” 陵端懒洋洋的问，他的手中还拿着酒盏，随时轻饮一口，仪态闲雅自在，仿佛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放在心上。 竹染虽得洪荒之力，却也为其中的暴虐之力所影响，他虽得陵端之道力所助暂时恢复神志，却依旧心底升腾着暴虐之气及嗜血杀心，他是边引诱南无月把洪荒之力骗到手，边暗中下了毒将南无月给暗害了。 面对那双单纯信任的明眸，竹染心中是有愧的，所以才走火入魔化为异兽。他不敢面对陵端，不敢想南无月那双明净澄澈的大眼，所以心头阵阵混乱，又狂嚎一声化为异兽，声如牛嗥虎啸，声传数里。 竹染所化之兽乃洪荒异种，又加之为人入魔，所化更以洪荒之力加持，故，风云异动间山摇地震山河倾倒。陵端平生有一好~~~爱斗凶杀狠，他虽看似人物俊美而纤秀温雅，但，凡知他之人都不会与之为敌。 陵端温柔美好皮象掩盖着暴虐而冷酷的邪魅性子，他是对身边之人呵护有加，纵是轻佻薄戏也不会让人难堪，风华高远而行止有度，确是有公子世无双的风姿。可他的残酷狠虐也是世间少有，单看连罚恶之雷龙都被压着打，连角帶肉的被削，就可见一斑。 就更不用说魔渊之众与沙场的魔族，从来少有逃走活命的，纵有幸得活也只敢远避，陵端之威，陵端之酷虐，当可称得上仙门之最了。 竹染入长留时以道术为最好，化兽后却只会凭洪荒异兽之肉身强横来攻击。而陵端就最不怕这个，比力大，有什么东西比四象圣兽中的玄武更能力大负重？陵端曾于万界穿行时得以获其神力而炼化，只要灵力不衰，担山赶月也是寻常。 百里屠苏坐下来，扯了笙萧默与无垢观战，无垢盯着陵端手中白玉酒盏，运了半天气，才道: “他打人还不忘拿酒，那酒盏是什么好东西，这么舍不得？！” “是好东西，”百里屠苏往嘴里塞了块肉干，还将手上小碟往无垢与笙萧默面前递了递，见二人不吃，又收回来自己享用，边嚼边口齿不清的道: “那是小皇帝的孝敬，千年难得一见的血玉髓造的，只有两只，全送给二师兄了。平常，都只有拿给掌教真人和大师兄用用，终归是帝王所赠，没法子外送或伤损。但，比起二师兄送掌教及众长老的灵玉碗，就差多了，连师兄与我得的灵玉杯也比不上！” 无垢无语，依他所言，这人间帝王眼中珍宝还不及他们兄弟日常所用，不知皇帝听后会不会被气撞墙！ 百里屠苏等在旁闲话，而竹染与陵端却已从地上打上了天，应和着雷电滚滚，陵端没有用剑，而是以一方戒尺打得竹染头面金星四溅，狂嚎乱蹦不已。这方戒尺并非法宝灵器，也非精金殒铁所铸，只是平常凡人夫子手持的普通之物。 只是，它乃陵端所扶持的小皇帝的业师，当朝太博杨傲杨天业大人所赠。杨傲字天业，乃为三朝帝师，一生清正自恃，傲骨天成，无惧权贵，一身风骨为万世师表。 老大人虽不修真，但穷经皓首的他却可只凭一字之斥而镇压万魔，坐镇京都令妖邪不得犯也。陵端得杨大人看重，以训戒天子之戒尺而相赠，自从得之，从未轻用，这是第一次。
第十一章 竹染化为之魔物力可撼山蹈海，可是戒尺之下仅一尺就将其身上万丈魔焰拍灭，打得头脸金火四溅，惨嚎不绝。陵端衣发猎猪风扬，语声冷冽: “戒尺，乃训戒尺量世人之德行也！训人先律己，竹染，你以己之私恨而祸害苍生，你可无失么？你母为妖，以妖身而求人之姻缘，可也无过？若要论他人之罪罚，先问己身之过失，扪心自问你可无愧，你可无私？！” “嗬……” 竹染喉中兽吼，双目血红瞪着陵端，双手已化巨大兽爪掏向陵端的胸膛，却被轻飘飘一戒尺把兽爪击为人手，手心上红肿如被火烙般，不仅肿了还飘起股肉香，引得肥猫烈垂涎不已，小心伸爪在百里屠苏的碟子里偷块肉，边嚼边道: “主子爷威武！这记尺子打得，结实！不过这小子好笨，这种鸿儒大德的东西也敢接，真是不怕死！” “哦，看起来，你这小东西比我们知道的还多哦！”笙萧默挑眉，伸手将烈拎在怀中抱着，轻笑: “那你说说，竹染为何碰不得那戒尺，那不过是夫子教训不听话学子的东西，有什么不得了的来历么？” “谈不上不得了，”百里屠苏在旁插言，“那是太博杨大人所赠，杨大人乃是当世鸿儒大家， 那戒尺也不过寻常物件，只是三代帝王都被它打过。” “这就是它的不同之处，”胖猫被笙萧默顺毛顺得很舒服，伸伸懒腰打滚儿，才道: “世之大儒的戒尺是这么好接的，那些大儒的浩气正气连魔君都扛不住，何况一个不人不魔的新崽子！这小子，今天是难逃了！” 仿佛映证烈之所言，竹染被戒尺打得跌落于地，兽形尽消，披发裂衣，形容狼狈的伏地喘息，嘶声大吼: “我不服，为何拥有洪荒之力的我会敌不过你的小小戒尺？为何我母惨死于摩严之手，你却责问于我？为何你连仙道也未成，却可敌妖神之力？我不服！我不认！ 苍天待我何苛，我母子又何其无辜，天地何其不公啊~~~” “你错了！正因天地无私，大道至公，才会有今朝结果！” 陵端反手振袖，自虚空如闲庭信步般，一步步走下来，低头看着竹染，狭长邪魅的凤目斜睨眼四隐的各方大能，语声清冽不急不缓的轻柔传荡开来，道: “竹染，你入长留，纵是业师再懒，起码的德行规则，也该给你讲过吧？！入长留之前，人间的起码律例也该明白吧？！天地之间之所以有规则，不仅是教化众生的品行，也是对众生的保护！ 你言你母无辜，所托而非人，你可知，娲皇以红线绣球以赐人间姻缘为何？不仅为教化，也为保护！” “保护，保护什么？保护那狠心负情的东西么？” 竹染眼中带泪，他已复人形，却法力尽失，那浩浩如海的洪荒之力在戒尺之下化为乌有，连他原本的灵力也失，此时已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常人。可纵是如此，他也强支身躯，恨恨逼视陵端。 陵端轻勾唇角，如玉手指拂开风中飞絮，轻叹: “小子，别看不上这俗世之规。世人因女子娇弱而定下婚聘之礼，为的，便是保护世之弱女！三书乃为凭证，六礼乃为保证，三书，在男方负义之下可禀天地告官府，六礼，乃为女子生活之保证。你说，你母可有？” “可是摩严乃我生父，我母爱他如命啊！”竹染失声大嚎，道: “难道爱一个人也有错，用情至深也是过么？” “爱人无错，可是，你母乃妖啊！”陵端叹了口气，语声微显无奈，轻语: “妖生来就拥法力，人比之于妖就如同蜉蝣与之鲲鹏，故有大道降下法则——人妖不得为婚。 摩严是修道之人，这老小子对人严苛，对己也不松，你母若为人，他若负心，只需告上宗门官府，就够那老小子受的。但你母为妖，妖不守人间规则，自是不会要婚书，无媒苟合本就是人间大忌，无书无聘，这是自求孽缘，又怨何人？” 竹染不想认同，可是，被人当面点穿的他又不得不认，人间规则如此，他又岂会不知？只是仇满心胸的他又岂甘心？大吼: “那摩严无过么？他与人苟合生下孽种不是过？为掩其失杀人灭口，不是过么？为何他不受惩处？” “因为你！”陵端冷笑，带着丝不屑道: “你若当初告上宗门或官府，纵是唾沫也淹死那老小子了。可你却蠢得为他瞒下过失，以报仇之名行你心贪婪之欲，你真有心为母报仇？竹染，你真的无愧于人么？琉夏与南无月的事又当如何？” :“我不服！凭什么恶行于世而无惩，我母妖身恋人就会身殒，我不过为母报仇而已，就是大恶不赦，凭什么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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