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蜣螂么?到是个极好的主意,那玩意儿,光“食宿之地”,就够张启山一受。 齐凛乐滋滋的笑成了只肥嘟嘟,眯缝着大眼直乐的小猫崽儿,那份儿得意,真真看得人牙痒! 八爷伸手在齐凛头顶轻揉,看着齐凛撒娇似的蹭自家手心,冷冷雪颜仙姿,似春暖冰融,一点一点化为柔水,唇角轻勾,浅浅而笑,恍若春水回暖,柳芽初发: “小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挑衅他,为的,便是好有借口收拾他吧!” 齐凛娇憨而依恋的靠上八爷,可怜兮兮的轻嘟小嘴,皱眉,摸摸自家仅吃过一口粥,连半口菜也没捞上,空空的小肚肚,不悦的开口: “谁让他抢了哥哥和我的早饭,小凛好饿!还有,他还捏我,哥哥你看看,小凛的脸都被他捏疼了!” 齐凛肤嫩而白若羊脂软玉,被张启山那匪性十足的老粗一捏,那去壳鸡蛋似的嫩脸上,几个红肿指痕显在其上,煞是刺人眼目。 让八爷眸光微暗,沉郁似乌云凝集挂在眉尖,语声凉凉淡淡,象寒风吹过雪岭,带起无限冷寂的危险: “张启山!看来,还是罚得轻了些,只怕这‘万鬼朝宗’,‘百鬼夜行’真的要他,自家面对了! 小凛,留他一命,余下者,任你玩儿!”
第六十三章 “太好啦!哥哥,你真好!” 齐凛开心得直接扑到八爷怀里,肉肉的玉润脸蛋儿上梨涡深深,小小藕芽儿似的嫩白指头,点点自家的笑涡,将小脑袋递了过去。 八爷浅浅轻笑,淡淡柔柔笑影挂在眉梢眼角,和那轻勾的朱唇,象春来冰融,雪化寒消,澈澄得象明透见底的清泉,沁凉甘美润泽人心。 若玉手掌,润泽通透,象皓月一般极柔极美,可是,却持掌天下黄泉,世间生灵的生死。 尖削透玉的手指,轻轻戳点着齐凛脸蛋儿,八爷与齐凛相依着,淡淡晨光之下,有种“岁月静好”的安闲与悠然,一种名叫“幸福”的感觉,在他们四周萦绕。 尹晗这些日子可是成天追着小满和兔宝宝跑,毛茸茸的可爱萌物,纵是已然有人大,也是萌物好么! 小满都快烦死了,便索性求了八爷,去收拾张启山那失去意识的肉身与张云山去了。 兔宝宝向来温良,它可不怕尹晗的纠缠,毛毛脸上从来带笑,还喜欢与尹晗一起玩乐,这下到比小满更得尹晗的心。 尹晗趴在沙发上,兔宝宝正用玉杵捣着几株药草,淬取其灵欲以合药,看得无聊的小尹晗,微微侧头,娇声如黄莺轻啼: “宝宝,你真的吃魂魄吗?那个坏姐姐,你也吃了?” “小晗晗,我乃黄泉大帝身边的阴月玉兔,当然食魂!特别是这种游离于规法之外,妄顾他人性命,自尊自大的游魂,是更要食之的。 须知,这类游魂,夺舍他人,乱人命数,却又不悔改,此般所为乃是逆了天道。 就象那女人夺你的舍,不仅是伤你性命,还伤你父亲、叔父的心,危害很大的。且以她心性,她的自私还会伤及更多人,不消除,实是后患。 不过小晗晗放心,我食魂乃为净化,只是洗去她的魂中污浊,令之成为初时最纯净的形态,而不是毁灭其魂!” “哦,原来,兔宝宝和八哥哥是救人于浊,涕尽其魄的大好人,那我就安心了!不会担心,八哥哥会因为坏姐姐而不喜欢我,把我也丢给宝宝你炖了吃!” 尹晗轻拍着自家小胸脯,一脸的“终于逃过一劫”的夸张样,她可不似“尹新月”的性情乖张自我,反而性子虽活泛,却极为明理。尹晗喜欢八爷,象喜欢自家父亲一般,所以说什么“怕被炖了”纯属搞笑而已。 兔宝宝也知道这小丫头是在耍宝,也不去理她,只是两耳轻碰,顺口指使小丫头: “小晗晗,给我把那玉匣子拿来!” “嗯!就来!” 尹晗乐颠颠的起身,为兔宝宝递药送匣,她是真的喜欢兔宝宝。 只是,尹晗不知,她会亲近八爷,喜欢小满与兔宝宝,乃因她乃是阴月阴时出生的“阴人”(未成亲圆房的童女),才会受黄泉之气吸引,恋眷齐氐中人。 尹晗与兔宝宝在这儿炼药,小满则在让张云山开荒! 日行千里,缩地成寸,对于精怪来说,就不是个事儿!没有意识怕什么?肉身驱使起来更好用。体力太弱怕什么,一个术法下去,开荒十里也不怕。 桃花坞里,什么最多?除了花木便是荒地,有时候精怪们也会来开出块田地种些东西,倒霉的张启山的肉身,与小副官张云山,便劳作于此。 收拾完张启山的齐凛心情大好,他耍的小技量只是为出口气,到不真为伤人,故肉身劳作,神识弄粪球,把个张启山气半死。 这还不算,日落西山夜色临时,张启山的神识便会自动离开蜣螂身体,而后日见万鬼,让他这生再也不敢嘴硬,说“世间无鬼神”,只敢厚着皮子黏上齐小爷齐凛以避。 你说八爷?不敢呀!八爷可是喜欢随手招雷,砸人,不,魂的!
第六十四章 齐凛在拿张家人耍着玩,红落翎却与李沉钩一起,把自己给玩到了沟里去。 京城这个地界,极邪,“百鬼夜行”和“万鬼朝贺”时不时就会来一场,就更别说闹鬼闹妖的荒宅、古楼、戏园子了。这三种地方,阴气极盈而阳气不溢,最是易出事的地界。 红落翎是个角儿,于京戏上的造诣也是极深。但他身处长沙,无论京戏上的见识,还是与同行的交流,都是差了些。难得有暇,自是拎了李沉钩一起,泡戏园子。 红落翎泡的园子,叫“牡丹园”,是吉庆班的名角白芳的常驻之地。 白芳在旦角青衣上的功夫,可称一绝,素有“梨园牡丹”之称,扮像俊美,身形婀娜,声音婉啭,若凤声莺语,身眼手步,举手投足,更无一不美。 红落翎对白芳是久闻其名,却无缘得见,今次有这机会,还不过足瘾么! 李沉钩其人老实,加之李、红两家乃是世交,陪红落翎去看戏又非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故他与红落翎结伴来到了牡丹园。 白芳甚少接客人点的鬼神戏,因为这种戏的忌讳实在太多。可是今天这点戏的,他实在拒绝不得,那人是位前清王公之子——荣贝勒。 荣贝勒乃是白芳势微时的伯乐,这个面子,得给!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荣贝勒一时兴起点的鬼神戏——红梅阁,是牡丹园前主人,“戏痴”卫明堂的拿手之作。而这位“戏痴”,已然故去近百年之久,且,埋骨于这戏台之下。 这些不通阴阳的人,自是不知,他们开戏的这天,正是极阴之时,上演鬼神戏,会错开阴阳路,放出不甘轮回的,怨鬼。 卫明堂生时乃昆曲名家,更擅旦角,喜鬼神之戏。虽是昆曲名家,却也善京戏,特别是京曲鬼神戏中的旦角,而他最喜之戏,便是鬼神戏《李慧娘》中的“红梅阁”一折。 也当真是该当这吉庆班的人与来戏园子的人倒霉,开锣的时辰比往日晚了半柱香,正卡在阴时。 更寸的是,守衣箱的杂役一不小心,居然,把戏班供奉的华光祖师像给打破了。 为怕被班主骂赶出戏班,故,杂役忙先将碎了的神像收起,现买了尊供上。却不知,没有开光作法的神像,不过是废物瓷器罢了! 华光祖师,向来是梨园供奉保平安的,这开光的神像才会有华光之灵显圣,没开光的,就一瓷物罢了。而“开光”,实指“开眼”!乃是指接通神像与“神”的联系,借以其力相护佑。 失了佑护的戏班,惊了亡者的戏曲,阴时开的锣,还是一折鬼神之戏,不出事,才怪! 齐凛正在以水镜之力,观看张启山困在蜣螂体内后,被恶心得死去活来的样子。乐得那胖猫崽儿似的小脸蛋越发的喜气,呲着小白牙“嗤嗤”笑个不住。 正当齐凛看得正乐时,飞檐之下忽地铃振,声声急若奔雷,齐凛心下微凛,合指掐算,越算越是心惊,晶莹汗珠滴落如雨,唇色微苍,心中气恼: “当真见不得我开心是吧!红落翎,你自家就是个唱戏的,想听,自家唱去呀!拎上李家那木头,陷在阴阳界,好玩吗?! 哼,我要告诉哥哥去,明年,你红家的礼,收双倍。不,要收三倍才可以!哼!“ 不甘愿的在地上狠跺一脚,齐凛嘟了嘴,狠狠重重的踏着要踩死谁的步子进了八爷的房中,小嘴儿撅得能挂上个油壶。 八爷正倚在榻上,手中持卷,头也不抬,声若冰溪寒泉,冷冷落落却又带着隐隐笑意的清越之意: “小凛,气坏了吧!红、李两家,今年的礼,收九倍!他们自家做死要劳爷出手,这辛苦费,少了,怎么成呢?! 多收点儿,正好给小凛置办些好用的家什,现下再好的交情,还是得花银子才能收到好货。反正红、李两家,家大业大的,不差钱!” 小猫崽儿齐凛听得此言,大大猫瞳立马一亮,开心的笑起来,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这两家,大出血不可。 敲人竹杠,放人的血,首先得保证用来敲竹杠的“货”是活的,所以齐凛决定,去救那俩,“值钱货”去!
第六十五章 红落翎与李沉钩这俩倒霉蛋,得亏齐凛有心贪财,顺带收拾这俩,否则真会交待在这戏园子里。 戏一开锣,红落翎便觉出不好,他一捅李沉钩,却见李沉钩目光警觉的盯着手中的,桔子! 桔子,是戏班凡上演鬼神戏都会给每位客座备上的,乃是取其之谐音“吉”。一般听戏的客人总会拿上几枚在手中,以讨个彩头。 方才李沉钩手中握桔,却在开锣之声后,觉出不对来。摸金之人对阴气与生气极敏感,况且手中重量也在那一瞬间不对,他下意识的将桔子给辦开,外皮完好的桔子,内中桔肉一瓣不余。 红落翎也看到了,瞳孔不觉一缩,他不识鬼法道术,可是他红家之医蛊毒术却不差,只一眼就看出:这不是人间手段! 再举目之时,却觉整个戏园子里,不知为何寒雾萦绕,不知何时,身边看戏的男女变幻了装束,那是清中末期时的衣妆,长发结辫,繁衣重裳,却皆是隆冬衣着。 红落翎与李沉钩分明记得,开锣之前他二人还正热得冒汗,报怨“秋老虎”的威力,感叹这桔子早熟的不易。 森森寒意自足下而起直透脑顶门,这般诡事从来就让人畏惧,纵红落翎与李沉钩心宽胆肥,终是无齐家人的手段,只能相互看了看,只做不知的,看戏! 反正有八爷在,会捞我们出去!这俩心大的,就这么笃定的想着,全然不把这眼前危险放在心上。 莺声娇啼,明眸波转,卫明堂上了白芳的身,借这阴阳之界的阴气自构一界,宛若生前,在这戏台方寸之地演尽这红尘悲喜,世间恩怨,以诉这胸中积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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