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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张起灵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吴邪项上血脉处的伤疤也因酒气的薰染变得象条血红的蚕，仿佛伏在吴邪脖子上吞噬他的生机，这想法，让向来冷静的张起灵，有些心乱。 王胖子也醉了七分，肥肥的身形不住的左歪右倒，目光呆滞的看看前方，嘴里不住喃喃低语，却没一个人听得清他说什么。 申赫是趴在齐桓怀里的，小孩儿醉得厉害，就一劲儿的哭，抽抽噎噎的都要哭背过去，象只受了委屈还挨雨淋的可怜小毛团儿。 张日山再想拉下脸同申赫争，可他年岁摆在那里，做不来象小孩儿一样往八爷怀里扑的举动，只能憋屈的拿酒煞性子，结果一坛未尽，就醉趴在地上。 陵端在润玉怀里窝着，大爷似的接受着润玉的服侍，一口小酒一口菜，小毛爪爪还抓着烤串，毛毛小嘴巴周围全是油。 润玉细心给陵端把小毛嘴擦干净，还给小爪爪也擦擦，更还有闲心看这场极美之舞，口中轻笑: “若说这舞乐，终是唯有凤凰一族方才是绝佳，旁者纵是赴以全力，也不及其妙。” “也不尽然，传说北海之地，有月下之鲛，其貌胜过仙子，其魅胜过魅魔，善歌舞，喜惑人，常随罗刹海市出现，自称己为龙君之女。” 陵端渊博，他在天墉城时便已尽览门派藏书，才会有自创法阵的本事与心气，所以，这些掌故信手拈来极是熟悉。 “确是如此，不过鲛人少见，月下之鲛更少见，多是嫁入龙宫成为水君妻妾，少有于海市结识凡人，嫁入凡尘者。 瑞儿特地说起鲛人，是否别有所指？” 润玉知晓陵端的性子极是怕麻烦的，特地提起鲛人绝非无由，想来此处除却这些珍宝之物，定有什么与鲛人有关。
第三十二章 说起鲛人，今人多想到的是西方童话中，人身鱼尾为爱而殇的小美人鱼。 然，陵端所言的鲛人却非那多情人鱼，鲛人有两族，一族居于归墟水府，以溺者之尸为食，并于食前与其订立契约，代其完成亡者余念的，乃海鲛女。 海鲛女生来丑陋，但心性良善，往往在完成亡者念后，还会相助于贫，泣泪为珠以赠。 另一族乃月鲛，月鲛无论男女皆生得美丽魅惑，却心思若测，阴毒嗜杀，常随罗刹海市现迹于凡尘，自称龙君子女，实则不过海中织纱浣罗之辈。 归墟水远，海鲛女也极善隐踪，所以，为人所查被擒被杀被封印的，多是月鲛，月鲛因其绝美常做珍异被贡王君，始皇陵中有月鲛那是再正常不过。 但，有胆子敢幻化成陵端人形，堂而皇之坐庄睿身边公然骗酒的，也算奇葩。 庄睿更算奇葩，他明明看明白眼前这位是个什么东西变的，还给人酒和小鱼干吃，见润玉看过来，不过淡然一笑: “放心，这酒和鱼干是我准备用来钓‘粽子’的，不过钓鱼，也算不错。” “是不错，这敢在端儿面前还贪杯的月鲛，也确是少见。” 润玉递过一块青玉似的东西给庄睿，见庄睿有不解之态，便淡笑着解惑: “这是酒石，乃是取自月鲛耳后似玉之骨所制，佩在身上纵饮万载琼浆也只知其美，不为其醉，更可解红尘万毒，非是命数使然何当受死，此物亦可救得一命。” “润玉，我不想问你是什么人，也不怕你是妖是仙，可是，我希望你别对人这么好。 凡人，这该是你们对我们这些普通人的称呼。我们这些凡人有善有恶，有好有坏，也许今天待你剖心以诚，明日就会虚伪伤害于你们，根本难分善恶。 端爷应该是个猫精，猫这种性子天生就是当爷的，所以，他认为凡人合当跪下给他唱征服，自然也就不懂人心有多卑劣。 我不是说没好人，只是想，让你护着端爷，他那么可爱，合当是万事无优的。” 庄睿扶额低笑，看着身边傻呆呆顶着陵端之形的月鲛，语声低哑，带着三分酒意: “我大概也醉了，怎么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的。不过，我是真的想请润玉看顾端爷一些。 毕竟你看，连这能变幻形貌，爪利齿锋的鲛人都会被我一介凡夫所擒获，又何况是可爱的端爷！ 猫猫可是最爱撒娇，最信人类的。” 润玉修长似玉的手指轻顿，掌指间茸茸细毛传来的温暖化开他心上的冰凉，浅笑温语答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护好他。只是，你的酒里放了什么，这月鲛怎么呆呆的。” “针对神经类的麻醉剂，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削减人的感知，相当于曾经传说里的蒙汗药。” “哦，这到稀奇，不知酒石能解否。” “好办，我们试试就知道了。” 润玉也是有几许醉意了，不然不会同庄睿做这么无聊又幼稚的事情，不过这也在情理中，毕竟润玉并无酒量，他饮酒，只是为陪陵端罢了。 醉了和半醉的，都没发现，呆呆的鲛人身形有些虚化，同时，鲛人开始唱起歌来，空灵而优美宛若月华皎皎的歌声，象是一曲离别之音，在委婉诉说相思，也在哀伤告别。 “水月吟？托你传信的，是天墉城的人，还是玄门？或者，还有天族？” 齐桓不知什么时候已将抽抽噎噎的申赫给哄睡过去，他的明锐双目少了玳瑁眼镜的遮掩，冰冷凌厉得象把脱鞘利刃，注定月鲛，语声寒凉: “你敢不说，爷就把你给炖成鱼片粥，喂狗！” 月鲛吓得一颤，却因药力无法身躯自如，只能点头如捣蒜，小声呜咽: “是悠然君托小人传个口信，说是盼与陵端大人一聚，那桃花酿已近起坛的日子。” 齐桓微微有些发怔，他不曾料到这月鲛会是为陵端传信而来，但也不疑其伪，因为月鲛虽狡诈，但却很识时务，也就是通常人们说的欺软怕硬，他们还没胆拿陵端说嘴，毕竟，陵端算是天道一类的人物。 “悠然？那个喜欢人间风月，爱给世间男女牵线的桃花妖？” 润玉神色一懈，那位也是陵端的分神之一，最是个情多之辈，口信都传到此，想来是有不妥。 不过，陵端有莫测之能，可以在任何时间点出入，润玉也就不怕误了事，自然要在此方玩个够本方罢。 那月鲛久处地陵之中，原当早逝化为尸偶才是，可因其讯是传给陵端，方才于天道默许下在陵中保持神志与活力，如今事了，那月鲛也化为轻尘融入大地，不复可寻。 一趟始皇陵之游，以众人一场大醉而告终，那些兵甲战俑之威让几人着实惊讶。 纵然见到无数珍异，也唯觉那场曼妙乐舞才称得无双，其余不过是红尘俗物罢了。 也因此，吴邪等到觉有些无趣，又正好从一位土夫子处知晓秦岭山中有墓，那传说中的传国玉玺也在其中。 本着热闹不凑白不凑，吴邪几人又把齐桓他们给拉上了，反正有陵端和齐桓在，这地下的变幻再凶险，也凶险不到哪里去。 “和氏璧，传国玺？不过是人皇的凡间印，也值得如此大费周章的去寻？ 不过，反正呆得也腻味，何妨去凑个热闹。” 齐桓一笑之间便定下出行，让原本以为还需要劝几句的张日山很是费解，这下到是省事。 自那日申赫抱着齐桓一通大哭后，反让小孩儿心中郁气散去不少，也是那次后，申赫开始正视自家对齐桓的心思，看明白自己内心后，申赫果断告白，到让张日山酸个半死。 ——不是谁都有胆撩拨齐桓的情心，这小孩，胆儿真肥！ 可让张日山更酸的是，往昔八风不动，善装傻扮痴的八爷齐桓他，应了！ 张日山做梦也没想到，齐桓会应。 ——八爷私心里连佛爷都不放在眼中，无视佛爷真心，拂袖去远，却回应了个小毛孩，也委实太过惊人。
第三十三章 秦岭山脉绵延不绝，山叠翠幛，云气升腾，行在其中，犹似仙者临凡般，有种身心尽空灵之感。 凤凰岭，是这秦岭山脉中入山之人取的称呼，不为别的，乃因此处其形似凤凰展翅而名。 山中云雾终年缭绕不绝，岭上草木苍翠茂盛，观其气脉风水的流向，这里是绝佳的葬地。 “好穴，好手段，历时千载其风水气脉不改，果然是上佳吉地。” 齐桓一看到好风水就两眼放光，勾得申赫大眼眨眨看着齐桓就放电，把个张日山酸得，跟几十年前酿的酒搁成醋似的，都快酸掉了牙去。 王胖子没正形的搭着吴邪的肩，看庄睿在忍笑，就凑了个趣: “爷们儿，看见没，什么叫手快有手慢无？这就一现实呀！咱们张会长在九门里算是这个……” 王胖子耍怪的一挑大拇指，接着立马憋着坏笑接下去: “可在八爷爷面前，他就这呀！” 粗壮得跟小萝卜似小拇指一翘，让人想不看见都不行，把张日山那个气，直想给这胖子几脚算完事。 陵端舒舒服服的由润玉抱怀里，懒不洋洋的看人斗嘴耍宝，做为有格调的猫爷，他不掺和小辈们的事。 张起灵和吴邪也很无奈，他们到是想着帮张日山来着，可那位猫爷是明显更想看张大会长倒霉，他们要是帮了张日山，还不定闹出什么乱子。 ——或许会象出发前那样，蹦出个小美尸抱着张日山大腿叫“爸爸”。 最重要的是八爷齐桓说是不计较从前旧事，可那往事前尘存在便是存在过，又岂是如此轻易可以忘却的？ 往事虽如风，却也实在无法如风过无痕般不复存在。 张起灵自陵端出手剔去他那血脉中易失易忘的浊力后，不仅自身能力又上升了，那渐形淡漠的心性也不复存，变得渐有人气，不再象木石人偶，自然也就会开小玩笑了。 “胖子，粽子。” 从来不乱开玩笑的张起灵，就不足十个字的句玩笑，便把王胖子吓得一蹦，也逗笑了大家。 说起来，如今的九门有正经生意的除了谢雨臣的谢家，也没什么人了，毕竟“这行”是干惯的，要收手又谈何一容易？ 只不过，经古潼京的一番洗礼，如今的九门要守规矩得多，地下的东西能动的，无非金银美器，得财后便不得毁尸伤棺胡乱破坏东西，老祖宗的死后安眠，为生计不得已打扰是一回事，专为取财大肆破坏便又是一回事。 而今，吴邪他们也不是冲着什么宝不宝的，只是猎奇心重，那些珍贵的，有价值的东西，还是会“上交国家”。 ——说白了，这就一群嫌命长，成天玩自家命的家伙。 因是为猎奇而来，陵端自然不会耍什么“万骨相迎”的排场，反与润玉及齐桓收敛气息，变化为平平无奇的寻常人物，为的，便是能痛快做耍。 做耍？我看是成心作死，天上怎么不降个雷劈死你们这群二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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