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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萧峰好像经常请他们吃点什么，偶尔跑来农院，也会顺手给他们带杯奶茶。很快，夏去秋来，中秋节就快到了。这中秋节乃是汉人习俗，辽国不放这个假，兽医站的几位兽医不能回家团聚。节前萧峰在群里问：“中秋节也不放假，你们四位要不要来农场吃顿饭？咱们打个火锅，权当过节了。” 阿碧立刻回复：“好呀好呀！萧大哥你老请我们吃东西，这次我来下厨，请你们尝尝江南风味！” 郭靖发了个流口水的表情。 阿骨打在群里附和：“那我去买条白鱼，咱们煮白鱼锅子吃！” 几个人在群里讨论吃什么讨论得热火朝天，唯独没看见慕容复和欧阳克发言，萧峰是见过慕容复管学生时的样子的，特地圈了他问：“慕容老师呢？点俩菜啊！” 阿碧说：“他和欧阳去马圈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一说这马，完颜家的叔侄俩顿时有了兴趣。他们听说慕容复买的这匹马很久了。 宋国好蹴鞠，辽国好马术。赛马的饲养、管理和繁育，这可是一门赚钱的好生意，比他们养牧马和挽马的利润大太多了。但是良种赛马的成本大是一回事，这是高端客户专供的娱乐消费，有没有上层渠道去销售是另一回事。何止完颜家，这原本是整个会宁都没人敢想的事情，但现在虎水农场有了萧峰。 要知道，虎水农场的投资里，一半是萧峰私产，一半则来自于南院控股——这是耶律洪基本人的私募公司。 慕容复拿了辽国的畜牧专项经费，农科院对兽医项目的自营能力是有考核的。所以他就买了一样堪称是摇钱树的东西——一匹品种优良的赛马种公。 要知道这东西的菁液之昂贵，堪称以毫升换黄金——这就是个吃草屙钱的机器啊！ 慕容复为此非常得意，尤其是他买下这匹马的价钱实在过于划算，足以让他做梦都笑出来。 然而当他告诉别人自己是从谁那买下这匹马的时候，听到这个名字的人，神色就会一瞬间从艳羡变成同情。
第13章 正淳一号 任何人见到农科院那头种公马的反应，基本都是一样的，先是赞叹它的神骏与英伟，然后听说它是丁春秋卖给慕容复的，脸上就会有一种变幻莫测的笑意，最后定格在一个幸灾乐祸上。 整个会宁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凡丁春秋在农博会上以极便宜的价格卖给你什么东西，那玩意儿通常会有一点儿莫名其妙的毛病，尤其是牲口，完全是开盲盒一样的玩法。 但是刚到会宁的慕容复并不知道，而且当时他刚拿到经费，财大气粗，志得意满，逛农博会时都觉得自己腰杆挺直。然后他就看见了丁春秋拉到了农博会的那匹马。 这是一匹刚从辽国赛马场上退役的赛马，时年7岁，在赛场生涯中取得了8战7胜1负的骄人成绩，退役后作为种公马被出售。 慕容复想象不到为什么这样一匹优良的种公居然是这样一个价格，完全没有道理。但是他生怕错过，赶紧掏钱订下，当天就拉到了农科院的马厩。 这是一匹滇马，大理自行培育的一个改良品种。与一般云南马匹矮小而耐力十足的特点不同，这种马匹高大劲瘦，腿健腰细，修长挺拔，流畅的肌肉线条包裹着神骏非凡的骨骼，远观风骨如竹。这种马匹虽然耐力不好，但爆发力十足，是短距离赛跑之王，而且脾气温顺，儿马也很少咬群，是优良的赛马品种。 唯一的缺点就是贵，它是大理当地的自育马种，慕容复买的这匹叫“正淳一号”，成年种公的正常价格，比他掏的钱要活活多一位小数点。当时他把马拉回农院，人人都觉得他捡了个天大的漏，直到听说这玩意儿是丁春秋卖给他的。 听说了丁春秋的光辉战绩之后，慕容复也对这匹马起了疑心，前后反复检查了很多次，毛事没有，作为种公，马蛋蛋周长还比一般种公大了3公分，能吃能跑，温顺又亲人。 ……直到它把全农科院的男饲养员都咬了一个遍。 正淳一号只接受女性靠近。它的温顺亲人仅限于女饲养员和女兽医，它对男性的态度坏到不可思议，只要一有男人进马厩，它的耳朵就会警惕地竖起来，打着响鼻作为警告，如果还要强行接近它，正淳一号就开始焦躁不安，甩动尾巴试图驱赶来人。要是到了它的攻击范围内，要么下嘴咬，要么撩蹶子踢。 好在它对女性饲养员是真的温柔可亲，农科院自告奋勇地来照顾它的女饲养员不在少数，最后确定了以王饲养员、秦饲养员、甘饲养员、阮饲养员等几位女员工组成的管理团队。 正淳一号对女饲养员撒娇卖萌求抱抱的技巧可谓一绝。要知道马这种生物，天生带着三分无辜的神情，浓密卷曲的睫毛下面，一双眼睛如同烟色琉璃，湿漉漉的。饲养员们进入马厩时，无论手里带没带它最喜欢的胡萝卜，它都会把头探出去，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摩擦她们的背部，换取她们抚摸自己的脖子，赞扬它的俊美与乖巧。但如果她们真的带了胡萝卜，在文雅地吃完一整根之后，它就会用粉色的舌头舔舔她们的掌心，表示感谢。 当饲养员们用鬃刷给它梳开毛发，它会打出满意的响鼻，以此表达自己的愉悦与对她们刷马手法的嘉许。偶尔出去遛马，它也十足听话，能够体贴地照顾到饲养员们每一个细微的情绪——如果她们想要纵情奔跑，它就会跑出流星般的速度，如果她们想要欣赏马场周围的景色，它就跑得如同黄油般顺滑。 任何人——或者说任何女性——骑在正淳一号背上，都会有一种恍惚的错觉，以为自己身在奥赛马术盛装舞步决赛现场。 正因为如此，哪怕发现了这匹马讨厌男性的这个怪癖，慕容复还是觉得自己买值了。在第一次对它进行了取精之后，检测精子活力悍然达到了0.95——这不仅代表它作为种公的优质活力，更代表同等剂量的精液可以稀释更多倍卖给各大繁殖场。至于它对饲养员性别的喜好，那简直不能算个毛病。 欧阳克对此评价道：“把它和萧峰家那条讨厌女人的狗放在两极，顺着科里奧利力的方向切割地磁感线，说不定能造出永动机！” 正淳一号对此的评价是……没有什么评价，它把欧阳克的实习报告吃了。 第一年，农科院在正淳一号身上赚得盆满钵满，那是因为母马怀孕周期是足足一年，335到342天。到了第二年，会宁县农科院正淳一号的名号也传遍了整个大辽赛马界： 由正淳一号做过人工授精的母马，生出的小马，一律是雌性。 这个突破的发现让正淳一号的身价跌了不少：对于赛马来说，公马母马都无所谓，但是作为繁育机构来说，种公价值更大。它的“产出”还是能卖出不菲的价值，但是科研价值更高，慕容复在汴大的导师苏星河以它独特的生物遗传学现象发表了一篇论文，慕容复忝居二作。 总的来说，这匹马在会宁度过了一段悠闲惬意的时光，直到作为种公的服役期限结束。这匹为农科院的营收做过突出贡献的马，出于对它的敬意，被阉掉那天是由慕容复亲自操刀的，它的饲养员团队，王饲养员、秦饲养员、甘饲养员和阮饲养员，分两列站好，庄重地给它注射了麻醉。大家挥泪目送，告别了它的蛋蛋。 去势之后的正淳一号脾气好了很多，对男饲养员没有那么排斥了。后来被一位大理女富豪刀女士不远千里买走，据说是因为它是这位女士已故爱马的孙辈，在它的故乡大理度过了顺遂的余生，作为一匹退役赛马，活到了34岁高寿，死于自然衰老。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银川公主”真的是很适合赛马的一个名字，而且一听就是赛场战神。
第14章 中秋节的快乐火锅（下） 慕容复和欧阳克确实在农科院兽医所的马厩里。“正淳一号”对他们的到来非常不满，摇头摆尾打响鼻，对着几位饲养员表达着烦躁的情绪。慕容复远远地站着，对甘饲养员摊开两手：“没办法，定时体检还是要做的。” 甘饲养员走过去抱住一号的脖子安抚它。这位甘饲养员小四十了，但是人长得温婉美丽，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说话温温柔柔的，实际上是会宁农科院的实验室化验员，做马匹饲养纯粹是因为喜欢。她一边抚摸一号的脖子，一边用一贯的绵软口气对它说着话：“一号，你是乖孩子哦，兽医哥哥们是来给你检查身体的，检查完了我们一号就是个健康宝宝哟！” 欧阳克已经拿好了听诊器，正准备贴过去，听着单位快四十岁的大姐叫他们“兽医哥哥”，心情有点复杂地看了一眼甘饲养员。也不知道是一号看懂了他这一眼里对甘饲养员的腹诽，还是出于对雄性生物一贯的讨厌，突然撩起蹄子，弹射似的踢了过去。 欧阳克“啊唷”一声向后仰倒，他这一惊呼，旁边的饲养员们都围拢过来，一时间马厩里净是莺莺燕燕的娇声软语。欧阳克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侧躺着的视线里看着老师的高筒皮靴也走了过来，关切地问：“没事吧？”心里不由得还是一甜，觉得这老东西到底还是关心自己的。 “蹄铁钉得很紧，蹄子好好的，”秦饲养员捉着马蹄子前后仔细检查，又顺着马腿肌肉触摸按压，看一号没有异样反应，才松了一口气，“也没有肌肉扭伤拉伤的迹象，没事没事。” 慕容复点点头，也是如释重负的样子：“没事就好。” 欧阳克猛的从地上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导师。后者完全不在意一颗纯洁（？）的心灵会因为他对兽医站摇钱树的关心而破碎成渣渣，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把听诊器给秦饲养员。 欧阳克根本没被踢中，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畜牲，只是躲的时候失去平衡而已。但一大堆人围着凶手嘘寒问暖，却无人关心受害者，他也只能憋着气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把听诊器交给秦饲养员。 秦饲养员给马匹做完了必要的体检，做好了记录，对慕容复点点头：“很健康。”甘饲养员抚摸着马脖子，用柔软的声音对马儿说：“一号是乖孩子，下次不可以再踢兽医哥哥了哦！” 慕容复接过体检记录，垫着木垫板在上面签字，一边动笔一边笑：“也就蹦跶这几年了。种公阉掉脾气就好了，也没那么多有的没的花花肠子了——你说是不是啊，欧阳？” 这个称呼里的阴阳怪气，加上老师从金边眼镜的边框里溜出来的目光，在欧阳克耳膜和脸皮上同时刺了一下。他顿时背后寒毛竖起。 ……合着还是为了前几天有个姑娘来院里找他的事儿。 这真的不赖欧阳克。 诗云：忆昔西都看牡丹，稍无颜色便心阑；而今寂寞山城里，鼓子花开也喜欢。虽然说辽北这种乡下地方和汴梁没得比，但欧阳克也没有饥渴到这种地步，他只是没想到，无非是在给她家奶牛看乳腺炎的时候，和姑娘说了句“那下次你可以来兽医站找我玩”——纯粹是礼貌性的！这在他的标准里都根本算不上“撩”，更别提“泡”，这姑娘居然就自己跑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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