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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复接过去，嘶啦一声扯掉封口条，快递封里还有一个信封袋，上面印着“益州野生动物保护繁育中心”的字样与logo。慕容复从里面取出一张纸，飞速浏览了一遍，然后抬眼看着阿碧。 在整个过程中，阿碧都双手捂着脸，一副等待被宣判的样子，然而慕容复长久没有动静，她又忍不住，手指微微开一条缝，偷眼看着老师。慕容复满面笑容，把纸递给她：“考上了，恭喜。” 阿碧不敢置信地一把把信扯过来，读了两三遍才能确认，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慕容复抬手想揉揉她的脑袋，被她一把抱住，埋在他胸前嚎啕大哭。郭靖不知所措地凑上去，也被阿碧当胸搂住，一手抱着一个人又哭又笑。欧阳克坐在一旁的电脑椅上，看看自己打着夹板的脚，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纸巾盒递过去。 “终于……终于考上了……”阿碧放开两人，接过纸巾，开始用力地擤鼻子。 郭靖拿着那张纸研究了半天，喜道：“阿碧被益州野保中心录取做兽医了！益州中心很难考的，硕士毕业还要有三年实习经验、要有野生动物保护员资格证，还要参加中心自己的笔试考试，传说中通过率千分之二啊！” 阿碧泣不成声：“这是我从、从小的梦想……我、我努力了二、二十年！……呜……哇！” 她又开始大声嚎哭，慕容复被她吵到头疼，开始转移话题：“喜事！今天老师请你们吃饭，想吃什么？” 他话音还没落地，手机突然响起来，他从裤袋里拿出手机一看，是个汴梁的陌生号码，皱眉接了，才“喂”了一声，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慕容复！你教的好学生！” 这声音有点耳熟，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试探着问了一句：“……黄院长？” 正在兴高采烈的郭靖突然浑身一震。 “……是我！我女儿呢！把蓉儿交出来！”黄药师吼道。 “黄蓉？”慕容复目光不自觉地转向郭靖。后者完全茫然：“蓉儿不是休年假吗？我记得她说要回家一趟，她现在应该在汴梁啊？我们昨天晚上还打了电话……” 这时，兽医站办公室的大门“呯”的一声被人踹开，门玻璃险些没碎掉，只见一个娇小的人影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直扑郭靖。 黄蓉冲过来，揪住郭靖的衣领，叫道：“郭靖！你！现在咱俩就去扯证！” 那边电话里黄药师已经听见了黄蓉的声音，开始咆哮：“慕容复你还在给我装蒜！” 黄蓉听见她爹的声音，一把抢过慕容复的电话，对电话里怒吼：“我今天就去和郭靖扯证！明年你就等着当外公吧！我们三年抱俩！！”说着用力摁下了结束通话的红点，拿袖子一抹眼睛，扯住郭靖就要走。 准二孩爸一头雾水，只能大叫：“等会儿！等会儿！” 黄蓉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一个红本本：“我把户口本拿出来了！” 慕容复惊奇地瞪大眼：“偷户口本结婚！怪不得黄老邪这么生气，这么馊的主意谁给你出的？” 黄蓉一指正在推着电脑椅奋力逃向门口的欧阳克：“他！” 被屋里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身上的欧阳克那个冤啊！要是脚没崴他这会儿已经逃掉了，这时不得不极力辩解道：“我、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叔叔和黄伯父是世交，我怎么可能出这种馊主意破坏人家父女感情，那真的只是个玩笑而已……” 阿碧在后面偷偷戳一下慕容复：“快告诉黄院长这是欧阳克说的！这事儿要赖得赖欧阳峰，不能赖你。” 黄蓉一跺脚，发狠道：“我才不是开玩笑！老娘受够异地恋了！郭靖是铁木真基金定向委培，毕业要回蒙古工作三年才能自主择业。我们还要异地三年！三年啊！……怎么，郭靖，你是不愿意娶我？” 郭靖急得汗都快出来了：“我当然愿意！但是……” “但是你个狗屁但是！你们这边最近的民政局在哪？” 慕容复伸出手来打断她的话：“小黄，你等一下，你有没有想过，郭靖的户口本不在这边？” 此言一出，屋子里顿时一片静默。黄蓉“哇”的一声哭出来。 郭靖手忙脚乱地抽纸巾给黄蓉擦眼泪，柔声安慰道：“蓉儿，别哭啦，我三年之后一定去襄阳找你的，咱们在襄阳结婚好不好？” “……不好！”黄蓉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三年万一你变心了怎么办！” 欧阳克在一旁大声叹气：“黄家妹子，我拜托你不要这么恋爱脑，也就你把这傻小子当块宝，你俩异地恋，该担心的明明是他。” “骚狐狸你闭嘴！关你什么事儿！”黄蓉吼道。 “不关我事？”欧阳克怪叫起来，“你俩要是分手，你猜我叔和你爸最想把你和谁凑成堆买一送一大甩卖？” 眼看他俩马上要掐起来，慕容复用指尖搓着眉心，“……好了，大家都冷静一下。阿碧，你先给小黄拿盒纸巾；郭靖，你今天上午可以请个假。至于你，欧阳克，”慕容复刀子一样的视线投射过来，“请你自己去做好对黄院长的解释工作。” 欧阳克在导师的目光里瑟缩了一下。 这时，慕容复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原本以为是黄药师又打电话过来了，本来没打算接，看了一眼号码所在地，突然变了脸色，快步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片刻，人才回来，脸色苍白。 “阿碧，”慕容复嗓音有些艰涩，“你帮我做一下请假的手续，我……我要去一趟嵩阳。” 阿碧脸色沉下来，安静地说了一声“好”。 慕容复对她点点头，说了声谢谢，从门边挂钩上取下外套就走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黄蓉也止住了哭泣，和郭靖一起看着阿碧。阿碧被他俩看得有点不自然，干笑了两声：“老师应该是家里有点急事……” “……是不是他爸？”郭靖试探着问，“之前王姑娘那边闹那个八卦时我看到有提过……” “嗯……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阿碧试图含混过去，眼睛余光却扫到鬼鬼祟祟躲在角落里疯狂按键盘发微信的欧阳克。 她轻手轻脚走到欧阳克身后，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半天，突然叫起来：“师母是谁？欧阳克你在给谁通风报信？！好哇你个叛徒！” 欧阳克被吓得差点灵魂飞出来，不小心按到了播放键，萧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好的，我知道了。” 屋里第二次陷入尴尬的沉默。三个人都走过来，把脚上打着夹板的欧阳克围在了中间。 黄蓉抹掉眼泪，坚定地说：“靖哥哥，你去关门。” 作者有话要说： 益州，也就是成都。成都的野保中心有什么大家明白了吗？总之是要养一些疯狂的动物，养疯表哥哪有养熊猫好玩，对吧。
第51章 因果不空（十） 萧峰挂了电话，再搜机票时，却发现从会宁到汴梁的机票已经出清了，被慕容复买到的居然是最后一张。会宁毕竟是小地方，直达汴梁的航班隔三天才有一班，没有办法，他买了下午到上京的机票，然后从上京直飞嵩阳。 慕容复在电话里一再说他不必过去，但他哪能就这样放心？买好机票，他把农场的事情跟盈歌交接明白，又去家里收拾好了的简单换洗衣物，做完这些，赶到机场时，离检票时间结束刚好只有十五分钟。 他在飞机上心乱如麻，一直在翻来覆去地想慕容复，不知道他此时是何心情。 慕容复很少主动提起他少年时代那场家变，然而他表妹王语嫣，作为大理的准王妃，被媒体好一通人肉，意外牵连到慕容家的往事，萧峰这才知道，原来他父亲就是慕容博。 下了飞机，他先打开微信，看到欧阳克发过来的情报：慕容复应该是去了嵩阳第一人民监狱。于是他叫了网约车，直接奔嵩阳一监而去。 嵩阳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但外公外婆去世之后，他也只是偶尔回去一趟，为老人家扫墓而已，这座城市对他来说已经越来越陌生。窗外的风景飞速掠过，他手上给慕容复发微信，但对方都没有回。 因为目的地确实有点不太常见，司机试探着跟他搭讪：“大哥去探监啊？” “不是，”萧峰含糊地说，“去接个人。” 他在后车座坐着，高大魁梧，脸色一沉，看着就气势逼人，看穿着又不像上班族，又说去监狱“接人”，司机一咂摸他这职业，顿时觉得心惊胆战，再不敢多言。 嵩阳有两座监狱，一监和二监，一监在少室山附近，二监在太室山附近。萧峰小时候，小孩之间打闹，往往拿“把你送去二监当太监”开玩笑。但他实际上并没有真的去过任何一座，只知道是在嵩阳市郊区。车子开得离市区远了，高楼大厦渐渐远离，看着周围厂房多了起来，他这才恍然，原来他小时候玩耍过的田野，此时早已变成了工业园区。 又开了一会儿，已经快到一监了，他猛然间看到路边的公交站坐着一个人，那身影他绝不会看错，连忙喊司机：“师傅！师傅！停到那边那个公交站！” 司机也看到了公交站的座椅上呆呆坐着的那个人，连忙停住车子。 萧峰说：“您稍微等等吧，这就是我要接的人，不用去一监了，咱们一会儿直接回市区。” 这可真是单大活儿，司机喜不自胜，连忙答应。 萧峰下了车，走向站点。 嵩阳地处中原平原地带，工业园区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物，低矮的厂房与仓库都像被摊在一张平铺开的大毯子上一般，连植物也都是稀稀疏疏的，周围十分空旷疏离。这是一个很不显眼的、随处可见的公交站点，千篇一律的不锈钢柱子搭起来的简陋小棚，下面有一排无背的不锈钢座椅，就这么光秃秃的矗立在道边，反射着六月明晃晃的日光。 慕容复坐在那排座椅上，背仍然挺得笔直，苍白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然而直到看到他的鞋尖，目光下意识抬起，看向来人，眼神却是空茫的。萧峰走到他面前，终于看清了他怀里抱着的东西——那是一个骨灰盒。 一瞬间萧峰心里无数情绪在翻涌，最终都被他强自压了下去，只是对他伸出手，温声说：“走吧，我打了车来的。” 慕容复看清楚是他，就沉默而顺从地被他牵着，坐到路边等待的那辆网约车里去。 司机看着慕容复怀里抱的东西，大致有些明白了，不禁有几分恻隐，说了句“节哀啊”。慕容复下意识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萧峰轻轻握住他的右手。慕容复一向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太多亲昵的行为，此时居然没有拒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萧峰每次回嵩阳扫墓，住的都是同一家酒店，这次也没有例外，他去前台开了个商务标间，两人安顿下来时，天已经差不多黑了。慕容复走得急，随身只带了钱包和证件，他倒是收拾了一包简单的换洗衣物。萧峰问道：“你饿不饿？要不要先洗漱一下再去吃东西？如果不想出门，也可以点餐叫客房服务送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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