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妖族兴盛日短,多吃几个人,多占几块地便被修士驱逐,也有被一棒子打死的。”他停顿道,“有时,却会化身旷日持久的战争。” 高长松恍然大悟,开天辟地后经历过几次大劫,神魔之间也开启过战役,这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高长松问钟离珺:“你准备如何调查?” 钟离珺道:“他们是从东土来的,论理说来大唐内的妖魔应当不多,我想去看看是否西边也如此。”他说,“或许会从乌斯藏向西走,走几个国家看看情况再回大唐吧。” “虽应看不出不什么改变,我还想去看看九州鼎。” 先前说过大唐能够安定,也是因为那些异域妖魔进不来,整个大唐被修士们齐心协力修筑的结界笼罩住。 其实这项工程是从前朝,也就是隋开始修建的,只是到了唐才大好,这些年唐王的政策一是让百姓休养生息,二也组织修士们驱逐妖魔。 除却那些受人供奉的妖仙,未造杀孽的小妖怪,很多妖都被收作坐骑或被打死,也有直接流窜到其他国家的。 这谈不上好与不好,对人族来说自然是好的,对妖来说,则是天大的坏事。 东胜神洲的妖怪不怎么来唐,也有这一重原因在,大妖怪譬如魃宥见证过妖族的兴衰,对大唐的政策不是很在意,在历史上,总有那么些节点人族站到上风,那就定会对妖动手。若是妖族兴盛了,人族则会如同奴隶一般。 他们这些妖,已看破历史循环的规律,不愿被群族的仇怨所裹挟。 小妖怪则不一样,他们出身的年岁短,气性跟人族差不多,更容易被感染,因此,他们对唐没什么好脸色,此外大唐的土地在部分妖怪的眼中妖魔化了,他们根本不敢去。 高长松只是听说过这一段,毕竟没经历过,因此情感也很淡泊。 他听钟离珺的话后稍微有些失落,对方肯定是要离开高老庄了。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但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很熟悉、很亲近了。 高长松想,若给自己在此世的朋友排名,钟离珺定然能够拔得头筹。 像他这样亲密的友人,是要处一辈子的。 可他与钟离珺都是独立的个体,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想要天长地久地在一起,也是不可能的。因此高长松很快收拾好精神,试探道:“几个月后,我会带商队进长安,待安顿下来后,会从长安城前往大安国带二娘求学。” 这是他们一开始就商量好的,大安国的几家书院从五月开始陆陆续续报名,他们要收拢宇内的学子,哪怕有人从北俱芦洲而来,只要通过考试就照收不误。 书院为了给这些学生前来的时间,报名周期较长,有大半年,待人搜集齐全后统一校考。 高长松的时间还是很充足的。 钟离珺道:“那肯定,我一早便同你约定过,要一齐前往大安国。”他说,“我已将此事记在心中。” 他说:“如此,我们11月在长安见如何?无论我身在何地,到那时定然会赶回长安城。” 听他笃定的话语,高长松心中暖洋洋的,他想:有这样的友人,我还有什么可索求的呢? 于是欣然同意。 见这群人要往西走,赶忙带他们收拾行李,别的不说,干粮以及路上的咸菜酱类必须管够,出门在外,口腹上也不能亏待了自己。 …… 叶澜的剑术指导推迟了一日,钟离珺他们逍遥惯了,说走就走,高长松却不能让他们这么走了,一天内把要带的衣物粮食都拾掇出来,一股脑地堆在储物空间内。 钟离珺对高长松一向是很感谢的,他投桃报李,给高长松留了名册,倘若他入唐,有什么不方便的,尽去找这些人,他们能帮高长松解决麻烦。 这些人中有在禁中任职唐王面前行走的,也有长安有名的商贾,有游侠儿,也有不良人。 高长松惊讶地发现,钟离珺此人看似不善言辞,实际上在三教九流中人缘很广,谁都能说上两句话。 听谢自然跟孙元翔说,他在修士中的名声也很好,因为他这人无欲无求、仗义,别人若是求助于他,他都会悉心帮助。 他是一个有点愣,但十分正的人。 此外,长安的老饕可不少,钟离珺不仅能吃,还能讲得头头是道,他这跟舌头像金子做的,食店做得好不好一品便知。 通过跟这些老饕的交往,他的人际圈又扩大了几倍。 高长松知道后,对钟离珺的评价更高,甚至有了一丝丝与有荣焉的自豪,与这样风光霁月的人交好,谁会不高兴呢。 他们互相道别一番,交换了临行物件后,便分别了,之后,高长松也开始了剑术修行。 * 叶澜准备在高长松这呆一旬,以指导他剑术。 一旬之后,她欲御剑飞行奔回长安,同行的窦亮在乌斯藏,或者说高老庄呆得乐不思蜀,他说不把这里的新鲜玩意都看遍了就不回去。 没了旁人,叶澜就能御剑千里,那她速度可是非常快的。 哎,听说进了大唐城内就不能御剑了,到时候就靠两条腿跑吧。 她面无表情,在心中下了决定。 想来再过一段时间,大唐的百姓们就能看见实打实的“轻功”了,那定会为本就在当地很有市场的剑修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言归正传,高长松平时犁地用的是特质的钢筋剑。 这离叶澜用的木剑还有点距离,没法子,高长松施剑气都断断续续,时灵时不灵的,而剑气本身又尖锐无比,倘若他能令这股力量安分地呆在木剑中,就不用叶澜指导了。 叶澜对高长松的要求不算特别高,毕竟人家只是剑术爱好者,不能用对同门的标准来要求他,实际上,看见高长松能发出剑气,在修士中他已经还不错了。 她称赞道:“基本功虽僵硬,勉强能入眼。” 高长松惭愧:这都是买来的基础剑术! 叶澜道:“我演示一遍,你感受灵力的流动。” 其实,这对绝大多数修士来说都是超高难度,大部分修士虽能提练出灵力,却不知如何管理自己的灵力,他们都是粗放型使用,这才是画符箓失败率高的原因,无法控制住能量,成功与否,只能看脸。 若让别人知道叶澜如此授课,定认为她是在强人所难。 可对高长松来说,这却不是什么难题,他有一双慧眼,能够看清能量的流动,即便他的灵力操控也有些粗放,却不是不得章法。 知道方向,改进起来总是容易许多的。 灵力从剑的手柄处灌入,转瞬之间便充斥剑刃,好在高长松的动态视力一样上佳,他学会将那一瞬间的改变记住,如录像带一般在脑海中不断回放、拆分。 果然,剑修的灵力运转方式跟钟离珺与自己这样用剑的符修是不同的,就好比他们像是粗犷的河水,在闸门打开的瞬间,“哗啦”一声,河水倾泻而下,争先恐后涌入剑刃之中,这样不仅有大量灵力浪费,还会破坏剑本身的内部构造。 剑修、或者说叶澜是不一样的,她的灵力流转有先来后到,就像无数细小的支流汇入一条主干,接着流入汪洋大海,而大海中的水又反哺干涸的支流一样,形成了一个闭环。 她比自己要细致多了。 高长松突然奇想,他认为自己可以画下来,把他看见的图景。 叶澜道:“你来试试。” 显然,她习惯粗放式教学,单纯靠练跟意会。 刚才高长松的剑气,她不置可否,显然是很不屑的。 高长松想,就这么一下子,哪怕自己眼睛看见了,距离手学会了还有很远,但是,他好歹有了方向。 努力复制叶澜的灵力流动,缓缓向前…… 结果当然是失败的,虽然射出了一点儿剑气,可它就像是老化到时常雪花屏的电视机,一会儿亮一会儿不亮。 叶澜觉得高长松有点进步,他为什么跟自己师弟的剑气不一样,说白了就是练少了、不通章法,没有跟自己手中的剑心意相通。 没错,他们剑修就是如此唯心、如此形而上。 为什么剑用得不好,那就是练少了,没有人剑合一。 什么叫人剑合一?人剑合一就是人剑合一,你读得懂剑,知道她嗡鸣的意义,灵力多了还是少了都能根据剑的状态及时调整,这就叫做人剑合一。 这也是为什么剑修数量远少于符修,听听,他们说的这是人话吗? 剑修靠得就是不断练跟自己体悟,外人能够给他们的帮助非常非常小,最多就是一开始师长纠正他们动作对不对、标不标准。 高长松说:“能否再让我看一次。”他想了想,还是说出来了,“如果能慢一点就好了。” 慢一点? 叶澜无言,这真挺难的。 不过,练剑到了极致就要收放自如,缓慢的剑气充能比一下子斩出一道剑意要困难数十倍,她将其作为锻炼自身的方式,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最后,叶澜挺俏的鼻尖上甚至凝着一滴晶莹的汗珠。 剑气本是凝结了便要斩出去,她却硬生生让其停留在剑尖上。 高长松怎么能不知道叶澜的厉害,本只想多观摩几遍,抄抄作业,哪里想到叶澜竟能做到如此地步,实在是了不起。 这技术难度也太高了。 * 高长松也没有盲目练习,他勉强算是技术型人才,反正肯定不是直觉派。 当天晚上,他就用笔墨记录下自己所看的一切,剑刃中的灵力运行顺序。 之后,高长松也准备了一把木剑。 木剑不值钱,他家削了不知道多少把,有大有小,大的是高长松练习时用的,小的则属于三小只。 他先在纸上画,随后想想,同比放大复制到剑刃上。他也没画得太细,否则刃处花花绿绿看上去也太怪了,仿佛在进行什么神秘的仪式。 最后,他只画了几个点,提醒自己灵力是从几个方向铺成来,又是在哪会和的。 当天夜里,高长松难得没打坐,而是神采奕奕地试验,这就导致第二天早上他一副被榨干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确实,他的灵力被榨得几乎一点不剩了。 好在高长松回血比较快,叶澜拉着他练时,高长松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叶澜说要看他的剑,看他的剑气,高长松就按照昨晚的图纸生涩充能,结果肯定是比一开始学要好。 这日进千里的模样,让叶澜非常有成就感,相信老师都喜欢高长松这种人,足够聪明,教过他能收获一箩筐的成就感。 接下来几天都比较单一,无非是练了学、学了练。 到最后一天,练习结束后,叶澜终于忍不住问高长松:“你剑刃上那些点为何意?”除了第一天,后面几天高长松用的都是木头剑,木头点墨水很容易,高长松轻轻松松就把灵力转折的节点画了上去。
325 首页 上一页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