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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孤力

时间:2023-08-14 09:31:25  状态:完结  作者:Out of Reluctancy

  “应该是会一起唱汉语的。”

  松田从斜前方转过头,随口接了他的话。

  乐平一愣,没想到离自己这么近的日本棋手里有人能听懂汉语,遂抱歉地吐了吐舌头。赵石却在一边凑过来:

  “啊,你已经好些了吗?不会再哭了吧?”

  他这话一说,把他身侧身后站着的时光、杨海和陆力三人都吓出一头冷汗。松田显然也诧异,他没接上话,表情刹那间有些凝固。

  眼见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杨海轻轻咳嗽一声,不着痕迹地探到赵石的后脑勺上,抬手就弹了他一个脑瓜。

  “嗷!”

  赵石捂着脑袋半蹲下去,恰好露出站在他身后的杨海。

  “松田君要是不介意的话,彩排完大家去外边吃点东西吧?”

  他笑了笑,用日语说道。

  “干嘛要弹我,好痛耶——”赵石抱着脑袋蹲在人群脚下,眼含热泪地朝杨海控诉。时光在他身侧慢慢地捂住了额头:

  “阿石……你知道什么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那你还把人家下哭了呢。”赵石压低声音朝他说道。

  “都别再说了。”陆力眼望前方,嘴里冒出压低的说话声,脸部肌肉竟是不动,“再说下去,友谊赛的友谊就该被咱们几个给报废光了。”

  “好啊,多谢。”

  松田礼貌地接受了杨海的提议。他朝杨海笑了笑,目光又不由自主地往右滑,滑到时光的身上。

  感觉到好像有人在望自己,时光转过头,与松田投来的目光不期而遇。

  “时光也会去吧?”松田望着他,话是用日语说的,显然是在问杨海。

  “他?会的。”杨海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说我吗?”听见他们好像提到了自己的名字,时光不禁掉头去找杨海。“就是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杨海说。

  “那必须的啊。”时光扬声接道。

  “那就好。”

  松田笑了一下。这回他是用汉语说的。

  时光有点搞不明白他的用意,当他转头朝松田看的时候,对方只给自己留了一个后脑勺。想起这人上午离开大堂时眼眶发红的面孔,他不免发了一会怔。

  “大家注意了。”协助彩排的是个从附近小学找来的音乐老师。她在钢琴旁边坐下,对身边站成几排的棋手说,“我先对着这个谱子弹唱一遍,待会儿你们再跟着唱。”

  她理了理歌谱,脚踩踏板,手指在琴键上动起来:

  “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怀想”“旧日朋友岂能相忘友谊地久天长

  “我们曾经终日游荡在故乡的青山上”“我们也曾历尽苦辛到处奔波流浪

  “友谊万岁朋友友谊万岁举杯痛饮”“同声歌唱友谊地久天长

  “同声歌唱友谊地久天长……”

  她歇了琴音,对棋手们说:“我们唱到这里就可以了。来,大家现在再试试看。这首歌应该都会唱吧?”

  棋手们三三两两地笑了。“会的。”有个站在最前面的棋手说,“每回友谊赛都是这首歌啊。”“那就好。我开始弹了啊。一、二——”

  女教师说着,手指在琴键又弹奏起来。

  于是,这群依次站在大厅阶梯座位上的棋手们,五音不全地、稀稀拉拉地、却又以奇异的和谐的韵律,伴着琴音同声唱起了这支《友谊地久天长》:

  “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怀想”“旧日朋友岂能相忘友谊地久天长

  “我们曾经终日游荡在故乡的青山上”

  “我们也曾历尽苦辛到处奔波流浪……”

  赵石唱了一半,突然听见身侧有人哽咽了一声。他诧异地撇过脸,看见时光半捂着面孔,露出来的脸颊红通通的。

  “时光?”他凑上去,不禁拉了拉时光的手臂,“你怎么了?”

  “……没事。”

  时光摇了摇头。他放下手,但有意不让赵石看清自己的脸,“我稍微出去一下。”“哎,时、时光!”

  赵石不由提高了嗓音。

  前边弹琴的老师听见动静也停了下来。“怎么了呀?”她伸头朝后看,遥遥瞧见一个男孩子撇下众人往后门外走了。

  “没事儿,老师您继续!我去瞅瞅他。”杨海见状,马上朝前打了个招呼。女老师点点头,他迅速地离了位置,也往后门跟出去。

  正是酒店上客的时候,来人络绎不绝。沿着整个大堂转了一大圈,杨海终于在人工喷泉的南侧找到了刚离开不久的男孩。彼时他正趴在喷泉的护栏上发呆,水晶吊灯散着钻石般的碎光,洒在他那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面孔上。

  杨海歪着脑袋,手插口袋地瞧了他一会儿,咳了几声。

  时光朝他那侧转了一下脸,表情倏然间有点不好意思。

  “海哥……”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怎么了呀?我们可是赢了。”杨海徐徐走过去,也学着他的样子趴在护栏边上,“人日本棋友没准还纳闷:‘输的人是咱们呀,怎么中国人反而难受了’。”

  他朝时光笑笑,时光也抿抿嘴,但没有太多笑意。杨海瞧了他一会,说:“看来你有心事。介意说说吗?”

  “也不是什么很重的事。只是……”趴在护栏上,时光侧过脸,望见人工水渠里的鱼在游曳。他倏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想起范筚蓝了。”他低声说。

  “……哦。”

  杨海愣了愣。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我知道他的事情。很遗憾。”

  “嗯。”

  “你跟他关系很好吧?我猜的。”杨海望着他。

  “……其实,也不全是因为这件事。”在护栏上趴了一会,时光吐出一气。他抬头看向天边,中秋已近,一轮明月悬在天上。

  “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些事。”他看着那轮月亮,眼里渐渐泛起湿润,“我得到了很多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又会有这种失去了一切的感觉。”

  杨海侧过脸,静静地瞧着他。他并不说话,只是在听讲。

  “我是去年定上的段。”停滞良久,时光继续说,“真不敢相信,竟然才过了两年不到。我去定段的时候,几乎没人相信我能考上,而一年前我就已经在国家队了。这一切都发生得好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好像都会对我说,你已经是国家队的人了。他们老是告诉我,未来是残酷的而我应该坚强起来。我理解那是为了我好,他们也没有说错……”他眨了眨眼睛,飞快地往自己的脸颊上抬手一抹,“我……我也想坚强起来,我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容易放弃,没有那么容易就软弱……我很努力……”

  他终于捂住眼睛,杨海听见他吸鼻子的声音。他的说话声也鼻音浓重起来:

  “可是、可是……我也会觉得害怕……我也会觉得孤单,感到遗憾……我也有想休息的时候,想逃开的时候……我不是想要别人觉得我这样做很对,我知道那不对,我知道那些没”有用,但是……但是我还是好想听见有谁来告诉我……说你不用这么努力也可以……”他用手掌肚揩起了眼睛:但大片的眼泪朝护栏上滴落。

  杨海安静地望着他。不久,他伸长手臂,勾住时光的肩膀,用力地拥紧了他。“那就哭吧。”他低声说,“哭吧。这是最好的方式了。”

  他把手帕递给了时光。时光吸了吸鼻子,从他手里接过帕子,在自己脸上捂了一会。“谢谢你。”他瓮声瓮气地说。

  “……有什么可谢的。”杨海轻叹了一口气,仰起脖子看向天上的月亮。

  “本来就应该如此啊。”他深深地说。

  大堂里的光线盈盈绰绰地散入人工水渠的回廊,也映着靠在大堂接口处的另一道身影。

  把双手都抄进风衣口袋里,背靠着回廊外的立柱,俞亮抬起颈子。时光的话似乎犹在耳畔,他掀了掀眼皮,眼前好像泛起朦胧的雾气。

  他闭上眼睛。右手在口袋里反射性地握紧了什么,那好像是一支签字笔,他离开宾馆时给棋迷签名用的。后来车子到了,棋迷拿了签名就高兴地离开了,他没来得及还给别人,就这么放在口袋里揣着来了这里。

  回廊里没什么人,时光压抑着的啜泣声暗暗地传进他的耳内。他皱起眉头,双手都在口袋里攥得死死的。良久以后他才松开手,后知后觉地感觉右掌里有些湿漉漉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右手掌,举到面前来看。原来是那支签字笔的笔尖深深扎进了他的肉中。现在那里被硬凿出了一道锥形的伤口,汩汩地流出血来。

  怔怔地望了它一会,他才久违地、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刺痛。

  对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来说,回顾往事经常显得没那么必要。俞亮就经常是这样想的。

  他活过的年岁短如手掌,除了围棋,四周尽是灰烬般单调的世界。也有人会路过他,想靠近他,或者试图把他从那个世界拉出来,但最后只是为他所疏远。为什么自己拥有了一切,却还会如此怅然若失?他还是会忍不住去想自己去年在釜山时大半夜打给时光的那通电话,又是一年过去,这个世界上仍然只有时光对他说“你做个普通人就好”。

  为什么偏偏就是这个人?为什么会是他?纹枰另一侧的对手可以有无数个,他们来了又走,抱着或试探或轻蔑或敬畏的目光看着自己或自己身后的父亲;而只有一个人却停了下来,透过黑和白组成的棋局好奇地打量他,从九岁开始。

  九岁的俞亮抬起眼来,同九岁的时光对视。没有人知道这一刻会对未来产生什么改变,但的确,一个新的世界被打开了。封闭着的壳出现了裂缝,一丝光透进来。

  “我身上最贵重的东西”有很多种含义,但对时光来说,含义只有一个——“你感到快乐,对我很重要。”

  是快乐;不是赢棋,也不是定段成功、拿得头衔、超过前辈;只是快乐。那块表被俞亮收藏了好几年。

  “原来这个人真的有那么在乎我”,几年后俞亮才反应过来,这庶几是不情愿的默认。倘若以心换心是一场博弈,说不定他很早以前就输了,输在以为自己很能耐得住寂寞,输在遇到了一个愿意先朝自己递出橄榄枝的人;输在这个铆足了劲想追上自己、打败自己、让自”己瞩目的人,却又这么认真地想让自己快乐。

  十五岁的俞亮策划过一场讳莫如深的试探。

  说到底他只是想看看这个人的真心。他不想质疑自己的眼光,不想承认自己有那么在乎他,更不想用一种可能会发生的糟糕情况,去检验自己对对方来说是不是那么重要。冥冥之中他好像是在跟另一个自己较劲,那个自己无时无刻不在眼巴巴地盯着时光,盼望着有一天他能走到自己的身边来,近距离地望着自己,朝自己投来那种混合着执念与崇拜的眼神,把他所有的才华都为自己绽放。真到了那种地步,他觉得自己说不定能为对方做任何事;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渴望之情逐日地加重,心里的骄傲又筑起高墙。这是一个局,是他为时光而设的,只有等到结果方能结束。他不能现在就暴露自己,因为他不想输。六年后重逢的对弈给他留下的只有痛彻心扉,他绝不会让那种事再来一次,也绝不能容忍自己的信任和耐心被同一个人又一次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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