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用治孤的方式去应对,他们也不是每次都是那么,呃,去治孤的。所以我觉得我也不应该在碰见一百五十手这样的情况时下意识用治孤的方法去应对,我只是想试试看还能不能使用别的办法。” 房间里一度很安静。最后,打破这种安静的人是乐平。 “嗯……可是你输了啊。”他说。 “我就输了一盘棋,这代表不了什么。”时光马上反驳道。 “但是你这是在练习……吧?这种练习的话,平时做比较好吧……反正我觉得平时做比较好。比赛中还是赢了比较重要?”赵石在旁边小声地说,眼睛时不时瞟向乐平。 陆力抱起了双臂,他心里觉得时光说得不无道理,忍不住开始反思起自己平时下棋的习惯来。 “我平时也会做的,我也会练习啊。”时光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妥协,“练习了半天,正式比赛上却不用,那有什么意义?” 好,尽管这只是友谊赛,但也是我们团队出战,你这样……不太好吧。”“哎……不要吵啊……”赵石忍不住伸手朝乐平的方向捞了一下。 “我没有要吵架。”乐平鼓了鼓腮帮子,在座位上坐正,看向时光,“之前天元赛的对局,大家都在一起研究比赛,时光你却不见了,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了,可是在对局进行的时候进行的复盘和研究跟事后读棋谱取得的效果是不一样的。还有——” “我的妈呀,别讲了别讲了啊……”赵石抓狂地拉住他的右臂。乐平皱着眉头,朝他看了一眼:“我真的没有在吵架。” 他又看回时光。 时光抓着棋谱,望着他的眼神直挺挺的。 “还有……”乐平咽了咽口水,手在桌沿捏了一下,“下午的时候,复盘阿石的对局时,你也没怎么说话,你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你自己的棋谱上。 “我说完了。” 他瘪起嘴,用沉默应对着在这个房间里愈演愈烈的尴尬气氛。 作为几个人里最年长的人,杨海没有先发声,他看向身旁的陆力。 陆力恰好也在瞧着他。两人彼此对视了半天,把目光一齐投向站在最前边的时光。沉默在蔓延。时光低头看了一眼棋谱,他的脸有些红,然而没有太多尴尬的神色。他走了几步,把卷好的棋谱塞到杨海手里。 “海哥,帮我拿一下。”他硬邦邦地说。 “啊,你要——” 杨海惊讶地看着他,眼看他一步步地走到乐平的桌子前。他站了起来: “时光……” “你和阿石的复盘我真的都有听见。”时光没理会他。他瞧了坐着的乐平一眼,伸手把乐平面前的棋盘拖到自己面前,又打开旁边的两盒棋。 “我证明给你看。” 他看着棋盘说。 “你……你干嘛……”乐平有些不安地把椅子朝后挪了一下。 他看着时光从棋盒中取出棋子,在自己面前的棋盘上摆起来。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时光换了一个位置,走到赵石面前,依样画葫芦地把他面前的棋盘也拖到自己面前,继续用棋子在上边摆。 陆力站得离他最近,他先是眯着眼睛看棋盘上的情况。十来分钟之后,他眯着眼睛瞪大了。杨海靠在他边上,他只看,也不吱声。 “好了。” 时光舒了一口气,他后退两步,看着坐在他面前的两个队友。 对着自己面前的棋盘,赵石张大了嘴巴,乐平则只剩下了发愣。 那是两盘棋,一张是赵石的对局,一张是乐平的对局。他们二人各自仔细看过,居然一步都没有放错。 “我真的都在听,一步也没漏。” 时光瘪了瘪嘴。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这间会议室。 “我走了,去吃午饭。” 对局进行到一百六十五手,俞亮站了起来。他朝小段点点头,拿起自己放在椅背上的外套。 “啊?可是对局还没有结束耶……”小段看着他的背影喊道。 “他会输的。我是说时光。” 背朝着他系好风衣的扣子,俞亮转头对他道。 “会输……”看着他走远,小段在椅子上呆了一会。 会输就不看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三下,时光坐在酒店大门口的台阶上一愣。 他把口袋里震动的东西掏出来,掀开看见是母亲的来电。他按了接听。 “妈妈。” “小光啊,这几天在苏州是吧?”女人的说话声听起来有些回音,时光估计她正在医院里。 “嗯。” “怎么了呀?为什么你好像没劲?” “……我输棋了,妈妈。” 贴着听筒,时光又恢复了之前托下巴姿势,手肘撑在膝盖上。 酒店门口正对着十全街的支路,傍晚后正是酒店上客的时辰,车流和来者俱是络绎不绝,偶尔有人经过他身旁时会对他投来奇怪的眼神。 “输棋而已嘛。吃饭了吗?” “嗯……吃了。”时光抓着耳朵回答。 “吃了什么呀?” 时光抓耳朵的手一顿。 “……炒……炒米粉吧。” 女人在对面顿了一会,稍微带了点叹息地说: “你连自己吃了什么都不确定啊?” “那就是炒米粉。”时光马上正色道。 “唉。”女人在那头持续叹气。“照顾好自己。友谊赛应该也不是很紧张吧?你也没去过苏州,有时间多玩一玩也行。”她说。 “嗯嗯……”时光听着电话,低头看着自己脚下铺的台阶地毯。 “还有啊,我跟你说。”女人在对面沉默了片刻,才接着道,“爷爷知道了。”时光抓着手机,听得一个激灵。他的肩膀颤了一下。 “爷爷……爷爷怎么说啊?”他问,想了想又道:“妈妈你说得太快了吧……” “不是你跟我说过俞亮的师兄已经知道你们的事情了?爷爷也要知道呀。”女人回答。“那爷爷有没有生气啊?”时光再次抓头。 “爷爷啊,爷爷……爷爷说。”女人讲到这里,捏了一下说话的腔调,“‘都怪这个小兔崽子,给老李老冯家孩子结婚的份子钱以后都别想再收回来了’。” 时光怔了几分钟。 “……就、就这些吗?”他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是啊,就这些。”女人说到这里才笑了,“你还想要爷爷再说什么呀?” 时光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只觉得眼前的开来开去的车和走来走去的人都像含进嘴里的跳跳糖一样雀跃着攒动起来。他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 “妈妈,我爱您!”他大声吼道,人也弹簧似的从台阶上蹦跶起来,把旁边路过的三个年轻女生吓得直往台阶另一侧躲。 “好了好了别肉麻了,在外边稳重一点,都是进国家队的人了。”女人嗔怪道,“妈妈要挂了啊,还得上班呢。” “哎妈妈慢走,妈妈再见!妈妈您是我见过的最年轻最漂亮最温柔最可爱的妈妈……” 时光也不管到底肉麻不肉麻,反正逮着什么话甜就说什么,趁着女人没挂机的时候突突突地把能说的好话全都说了一遍,把女人在那头逗得闷声直发笑。
第97章 忍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忍住地打了俞亮的电话。 俞亮接得很快,嗓音听上去有些倦怠,又低又柔,只是一开腔就跟时光抱怨上了:“你还能想得起来给我打电话啊。” “啧,我都打过来了,你也不——先慰问我一下,漫游好贵的。” “慰问?慰问什么?”俞亮挑起眉,嘴角微微扬着。 “我输棋了啊……”时光鼓起腮。 “我知道啊。复盘了吗?”俞亮的眼睛转了转,“比赛我看了。” “……那你有什么想说的?”时光理被套的手顿了一下。 “等回去见到你再说吧,重要的事情还是当面讲,再说也不差这几天。”对面的人答道。 时光小声吁了口气,暂且把复盘的事情按下不表。他歪着脖子夹住电话,单手抖开空调被,一个翻身从床脚滚到床中央。 灯的灯影投在他凹下去的颈窝里,他的下巴亦在无形中抽紧。 “刚洗完澡?”他又问。 “嗯……你有什么就先说,我还得再跟这个被套战斗一回合。他娘的,老子这辈子在平安县城打鬼子都不怕,就怕上床套被套。” “……这都是跟谁学的怪话。”俞亮沉默了片刻,发问道。 “你又不看电视,你不认识的。”时光嘿嘿直笑。笑声传到听筒里变成棉花一样的男中音,喉声清亮,头音干爽。这是一种既属于少年又属于青年的音色,能让俞亮瞬间就想起时光交付给自己的一切,从棋再到抽条般长开的身体,他那正在高耸的欲望立刻随之有了一个具体的形象。他深呼吸。面前的书摊开在一百一十页和一百一十一页之间,已是许久没有”再动过。 “俞亮?” “嗯。” “明天是第二局了吧?” 铺好床,时光翻身趴在枕头上,须臾又瞧见被他搁在床头柜上的那张棋谱。 “是啊。” “我来看看哦……”他撑起上身去拿棋谱。俞亮的听筒中响起一阵纸张抖动摩擦的声音。 “你这盘棋下得跟之前不太一样啊。”纸张哗啦啦地抖着,伴随着时光不间断的议论声,“感觉你的进攻好像不像之前那么剧烈了,但其实你还是在进攻的。”他看了一会,问道: “你是打算改变一下自己吗?” “那你呢?” 俞亮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反问。 “我……我的话。”扶着手机,时光思考了很久,“我觉得我虽然改变了,但其实还是跟以前一样。” 在椅子上朝后背靠了靠,俞亮抿起嘴。稍后,他轻轻地露出笑意。 “我也是。”他低声接道。 时光揉了揉自己的脸,他再次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剩个听电话的耳朵露在外边,耳尖红红的。“俞亮。”他把脸很深地贴在枕巾上,开口前做了一回心理建设: “你旁边还有别人吗?” “没有。” “我旁边也没有。”他说着话,抬起手臂来挡住自己面前一大半的视野,“你比完赛以后,能不能……到我这来?” “好啊。” 抬在身后不安分地扭了一回,他才说: “那你到时候要不要跟我睡呀?” 俞亮满脸一震。他贴着手机听筒,一时神情有些莫测,舌根连着喉咙直通肺管子里好像都是干的。他皱着眉头,声音刹那间扬起来:“啊?” “……不愿意的话你就自己开个房间喽。”时光鼓着腮回道。 “我没有不愿意,但——”俞亮在桌前猛地扶住了前额,一股血正在往他脑袋里冲,他坐立难安,也拿不准自己说的话在对方听来会不会有什么附加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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