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他有些恍惚,好像终于有了“那个人不会再回来”的实际感。 “看起来,以后放一个杯子就够了呢。”他喃喃自语了一句。 就在这时,露台上传来“扑棱棱”的声音,一只白鸽飞了进来,远远绕开床的位置,落在他肩膀上。 根子似乎还在因为要被送走而消沉,看见鸽子都没想起来抓一下。 “辛苦了。”夜神枫从白鸽的项圈里拆下芯片,又喂了点小米,这才放走。 芯片插入读卡器,连接电脑,最开始播放的是东京街道的追逐战。 “车技不错。”夜神枫吹了声口哨,眼中带着欣赏。 眼看两辆车一前一后冲上彩虹大桥,撞车,对峙,反转,跳海…… 夜神枫忍不住笑出来。 看着没什么问题,可若是知道苏格兰是卧底的前提,再看这个视频,其实破绽不是一处两处。还有远处那搜快艇,也只有鸽子那个高度视角才能拍到,恐怕是公安部的人伪装的吧。 挺好,原本给苏格兰的假死计划可以直接给莱伊用,也不算浪费。尸体在海里泡个几天,捞起来也分不清模样了,只是……恐怕捞尸体的公安得想办法给水肿的尸体套个假发才行。 想着,就忍不住好笑。 虽然他不信,琴酒也不会信,不过这一手,至少可以暂时骗过大部分普通成员,给赤井秀一争取到返回美国的时间。 从日本回美国,海路太慢了,变数也太大。如果是莱伊—— 夜神枫手指一动,调出了今天的航班表。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几率最高的处理办法是就地隐藏,等风头过了,再暗中离开。有日本公安的帮忙,在东京这么大的城市里藏一个人轻而易举,事后也可以通过官方渠道送他离开。然而……他是赤井秀一啊,他的傲骨也不会让他甘心托庇于日本公安的保护。何况,假死计划勉强可以说是苏格兰还的人情。再多的,要是他接受了,将来fbi再来日本,难免在公安面前气短一截。 如果是赤井秀一,他会和我一样选择。 想着,他毫不犹豫地订了两张最近一班飞纽约的机票,距离现在还有4小时。 比起隐藏起来,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先杀出重围。只要速度够快,组织还来不及张开包围网,甚至还在关注东京湾什么时候浮起尸体的时候,他已经回到fbi总部了。 “我可是,很期待见到你的表情呢,Rye。”夜神枫倒了两杯黑麦威士忌,拿起一杯,轻轻在另一只杯子上碰了一下,“干杯,为了重逢。” 第78章 好大一盆狗血 安室透原本还想趁着收拾行李的时间,和幼驯染交换一下情报,不料却一直没找到机会。 客厅是不能说什么的,吃完迟到的午饭,诸伏景光收拾厨房,安室透被赶去送根子,回来的时候黑着一张脸。 “谁招惹你?”夜神枫只看了他一眼。 “没有。”安室透扁了扁嘴,想想,干脆说道,“松田警官说了,警校有体检标准的,像我这样不会通过的!” “说得好像我没上过警校似的。”夜神枫慢吞吞地说道。 安室透一愣,他甚至看见卧室的门开了一条缝,显然,在里面收拾行李的诸伏景光也在听。 “怎么,你没查过我的档案?”夜神枫一挑眉,凉凉地看过去,“查到点什么有趣的东西没有?” 安室透的小动作被这么直接说出来,先是一惊,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他查卡慕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如果当时卡慕就知道他使用了公安的渠道,自己早就被他处理掉了。所以,这根本就是猜的吧!眼睛一眨,他理直气壮地反驳:“我这是身为情报人员的本能!” “急什么,我又没说不让你查。”夜神枫一声嗤笑,“不止是你,苏格兰和莱伊多半也查过——要是没有,我反倒是要质疑你们的能力了。” “所以,你是真的上过警校?”安室透一脸好奇地问道。 “我的档案,全部都是真实的,没有一个字谎言。”夜神枫似笑非笑地说道。 安室透的小心思被看穿,但毫不心虚,干脆凑过去坐到他旁边,眼巴巴的一副“我想听故事”的表情。 “只要你够强,任何地方都可以为你破例,包括警校。”夜神枫的声音不响,但话里的意思却霸道得让人想揍他。 “对了。”安室透想起来,自语道,“如果你的档案是真实的,你……不够年纪啊。” 言下之意,显然是承认了自己确实翻完了他的档案。 “我是警校特招的,忽略了年龄线。你也可以跳过体检特招。”夜神枫轻描淡写道。 “好吧,夜神教授从小就是天才,可我不是啊。”安室透苦了脸。 他从不妄自菲薄,就算当年他也是以全科全A,第一的成绩考进警校的,可那也没到可以被破格录取的地步。 “你有远比我更适合警察系统的能力,这是会被优先考虑的,毕竟……”夜神枫意味深长地说道,“警察学校,原本的目的就是培养优秀的警察。” “推理破案?”安室透一怔,脱口而出。 “你至少还有两三年的时间刷知名度,高中生侦探安室君。”夜神枫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认真,“加油。” 安室透:……所以我要是这两年摸鱼,是不是就不用去警校了?还有谁是高中生啊混蛋! 然而,抬头对上那双幽深得仿佛深海的瞳孔,他又无可奈何:恐怕是不行…… 他还在纠结,可夜神枫却已经拿起书继续看了。 安室透犹豫了一下,直觉感到提起警校的卡慕,现在心情并不差,小心地开口:“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问。”夜神枫头也不抬地吐出一个字。 “你当年退学的原因,真的就是因为殴打教官?”安室透问道。 夜神枫怔了怔,隔了一会儿才“啧”了一声,把书反扣在大腿上,转头看他:“档案上写着的,当然是真的。” “所以,为什么啊?”安室透直视他的视线,眼神是十二分的真心,“警校的教官也有败类吗?” “你很关心?”夜神枫若有所思。 “你让我一个犯罪分子去读警校,每天被现役和未来的警察包围,我不该问问清楚吗!”安室透咬牙切齿。 “呵。”夜神枫一声轻笑,“败类倒是不至于。只不过我不是个能忍委屈的人罢了,尤其我这种,从小习武的人。对于别人主动挑衅,我一向是信奉先揍回去再讲道理的方略。” “那你揍完后讲道理了吗?”安室透下意识问道。 “很可惜,我揍完后,大部分人都不肯跟我讲道理。”夜神枫一摊手,表示无奈。 “……”安室透哭笑不得。 “所以,我现在改了。揍回去就行了,道理么……省点口水。”夜神枫补充了一句。 安室透:……不,现在等你揍完,估计对方想讲道理也没命讲了好吗! “还有疑问吗?”夜神枫问道。 安室透沉默许久,忽然说到了仿佛完全不相干的事:“日本是个保守排外的国家。” “嗯,所以呢?”夜神枫赞同地点点头。 安室透张了张口,目光盯着他的头发,有些纠结地组织语言。 “好了,我知道了。”夜神枫看着他的表情,忽的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波本,你很聪明,聪明过头了,我不信你是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对你特别纵容。” 安室透一震,心底有一种酸涩的情绪涌上来。 “不过,看你努力收起爪子装乖的样子,还是挺可爱的。”夜神枫火上浇油地加了一句。 “什么嘛!”安室透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地抓起他的书扔过去。 夜神枫轻巧地接住书,又看了看表,收敛了笑容:“还有1个半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赶紧收拾东西。” “你呢?”安室透疑惑地看着似乎根本没想去收拾的人。 “这儿。”夜神枫指指茶几下一个双肩背包。 背包不大,看起来甚至没装什么东西。 “就这?”安室透惊讶道。 “不然呢?我们是去追杀叛徒,又不是去旅游。如果发现了莱伊的踪迹,你难道想拖着行李箱去追吗?”夜神枫诧异。 “……”安室透哑口无言。 “放心吧,纽约算是我第二个老家,我在那里住了5年,什么都不用你操心。”夜神枫挥手赶人。 “知道了。”安室透顺势起身,走进房间,也顺理成章地和诸伏景光单独相处了。 “帮你收拾好了。”诸伏景光直接给他一个背包。 “Hiro最好了。”安室透笑眯眯地抱了抱幼驯染。 “节约点时间。”诸伏景光解释了一句,随即严肃地说道,“我看见了卡慕的鸽子,没敢动。你和公安那边接过头了?” “嗯,在鸽子进不去的地铁里。”安室透和他并肩坐在床上,凑近去压低声音,“风见确认,警视厅公安部对外邮箱确实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通知了水箱炸弹的事。虽然因为那个邮箱有用的东西不多,几天才有人去清理一次,因而发现晚了。但是,看发件时间,比你的邮件更早,甚至早于卡慕通知我们计划的时间,除了他本人,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发出这封邮件。” “所以……真的是因为他自己泄密,所以我才没暴露?”诸伏景光的表情有些复杂。 莱伊……真的好冤! “但是,那封邮件发现得太晚了,风见说,如果不是你的消息,公安部是来不及重新替换鱼缸的水的。”安室透安慰道,“至少我们做的也不是无用功。” “那些水?”诸伏景光疑问。 “和卡慕说的一样,只是公安那边暂时还没分析出成分。”安室透沉重道,“水炸弹,这种东西太可怕了,真不愧是被警校破格录取的天才。” 诸伏景光也听到了之前的对话,不禁沉默。 好久,才听到幼驯染一声哀叹:“Hiro,你说,鬼冢教官看见我会开除我吗?” 诸伏景光哑然,两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卡慕的态度太坚决了,波本这警校……好像非上不可?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敷衍地敲了两下,直接推开。 “你们好了没有,要误点——”夜神枫不耐烦的话说到一半,后面的都被噎在了喉咙口。 大白天反锁房门反而惹人怀疑,所以安室透进来的时候只是关上了门。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诸伏景光毫不犹豫地一个转身,把安室透摁在了床上,顺手扯乱了他的衣服—— 原本想做个样子的,可没想到安室透的上衣在主人经历了翻窗、跳楼、奔逃一系列高难度动作后,领口处已经有了轻微的开线,再被他这么一扯,顿时半边都被撕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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