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清渊说:“我不熟路,这里的信号实在太差了。”今天运气也实在太不好了。 袁承海笑:“现在知道了,你开吧。” 袁承海说知道,那就是真的心里有数不会再迷路了,而且姚清渊刚刚都兜了那么一大圈,现在也不至于再走错了路。 他们刚刚超了一辆车,对方大概也是要下山的,现在就一直跟在他们后面,所以姚清渊觉得这次总不至于绕个一小…… 等等,不对,这个路牌刚刚已经见过一次了。 姚清渊看了一眼左边副驾上气定神闲的人,迟疑着想要开口。 “终于发现了?”袁承海把目光从后视镜转移到姚清渊脸上。 “我刚刚明明觉得应该直走,你却说要拐进右边的岔路,是为了带着他们在这里兜圈子的吗?”姚清渊踩油门,开始加速,对方果然也跟着加快速度。 “为了验证。保镖过来大概还要二十分钟,这应该是你的强项,自己把握就好。” 姚清渊瞥了一眼后视镜看着试图逼近的车辆,勾了勾唇:“当然。” 姚清渊有年轻气盛的时候,刚上大学时也跟风玩过几年赛车,他很享受在风里的感觉,后来他也参加了不少比赛拿了不少奖,甚至还有F1车队向他抛来橄榄枝。 眼下的情况和在赛道上驾驶四驱车是完全不同的,说不好哪个更危险,不过已知的是,握着方向盘加速踩油门的感觉让他兴奋。 这段山路他顶多走了三次,路又看不太清,算不上特别熟悉,但未知也极大程度地刺激他的神经,调动他的感官。 这只是条不大的双车道,大弯很多,小弯也不断,两边虽然都加设了防护栏,但也并不是没有出过事故,关键山上还时常起雾。 姚清渊的车屡次和栏杆贴得很近,不过最后都是连边都没有剐蹭到,他就打着方向盘在转弯处甩尾侧漂回了内道,插回对方车前。 他这样的挑衅确实激怒了对方,车辆显然提速了。 袁承海低声笑骂他幼稚,又叫他好好开。 姚清渊点头,应声:“OK。” 后方的车子能一下子逼得那么近,其实并不只是姚清渊的挑衅起效了,而是他故意松了点油门,让对方以为自己有机会贴上来。他们也果然上当了,就在他们正打算一鼓作气超速赶上时,姚清渊却突然减速刹车,前方是个斜坡且应该拐弯,对方车辆堪堪追上却来不及停下,他当机立断把打了一半的方向盘打死,在并不宽敞的路上转了个大弯,往回开。 轮胎在柏油山路上摩擦的声音很刺耳,也就是这车的性能确实不错,由得他这么折腾。 而突然枪声响起,子弹落在窗户的防爆玻璃和后备箱上,在后视镜里,他们看到后窗的玻璃已经裂成了一张蛛网。 姚清渊手心渗出层冷汗,盯着重新出现在后视镜里的车辆,雾太大了,其实看不太清,但是想也知道没有车牌,要查可能需要费点力气。 姚清渊说:“前面柜子里有枪。” 袁承海无谓道:“暂时用不上,你好好开。” 不过他仍旧打开了储物柜,扫了一眼就发现了一个暗柜,他没动,转而摸上旁边那个白色的烟盒,还剩有半包烟。 姚清渊表面看着很平静,心跳却很快。“雾太大了,我没把握。” 姚清渊刚刚恶心对方时,不留余力且毫不客气,听到枪声连着响了几回后,却开始顾忌起来,全然没了一开始的嚣张。 因为车上不止他一个人。 烟草味在逼仄的空间中扩散开。 “左边。” 姚清渊握着方向盘,看路的同时还要分出精力去注意后视镜里露出半个身子带着头套的杀手,加上玻璃的雾水,他看得有点吃力,不过在听到袁承海的话,连忙反应过来往左边一偏,子弹刚刚好擦着油箱过去了。 也幸好车上不止他一个。 他松了口气,开始专心驾车。 袁承海戒烟很久了,因此他也只是点燃了烟,没有吸。不得不承认,烟草真是很神奇的东西,闻一闻都能安抚人的神经。
第14章 5.2 ==== 姚清渊一直在兜圈子,忽快忽慢地,甚至在很短的S弯道上漂移,他得和对方耗时间。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那辆车渐渐在大雾中不见了踪影,保镖也很快找到了他们。 姚清渊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腿有点软,手心也都是汗,还得靠人扶他一把才能站稳。 袁承海走到他旁边,直接把他拉到怀里揽着,贴着他耳朵说:“镇定点,他们没打算搞出人命。” 姚清渊自然顺从,他挨得很近,轻而易举就能闻到袁承海外套沾上的烟味,薄荷的,辛辣的。明明是一样的味道,他自己有时候都会觉得有点呛,在对方身上却偶能汲取心安。 “为什么?” 姚清渊刚问出口,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了。 从车窗上留下的弹孔,还有子弹擦过时留下的弹痕来看,对方一共打了七发,而且只有三发打中了,却都避开了要害,剩下的四发根据车漆掉落留下的弹痕,他在脑中复原了当时的情形,特别是袁承海叫他偏的第一下。 现在回想,根据当时的情况,明明偏过去才更容易打到油箱,但凡对方的反应不够及时…… 姚清渊有时候觉得身边这个人真是个不要命的赌徒。 第一次又是在印证猜测,后来的大概率是直接开始胡诌了。 至于原因是什么不言而喻。 姚清渊刚刚真的太慌了,如果再继续保持那种状态,估计对方没打算把他们怎么样,他自己都能把自己吓到开不稳车。 他的神经最近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今天这场意外发生时更是倍受折磨。 “你说为什么?” 对方低沉的声音还是离他耳朵很近,姚清渊像被烫到了一样,想躲却发现被箍在怀里,退无可退。 袁承海这回问的可不再是之前的那个问题了,姚清渊听懂了,但他答不出来,也不可能回答。 刚好这时下属走过来,说从车底盘下面摸出来一个装置,不属于这辆车,他们初步断定是定位器,具体型号已经叫人去查了。 姚清渊的身躯有一瞬间紧绷起来,随后有点脱力似的看着袁承海,解释说:“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袁承海又和下属交代了几句,就带着姚清渊坐到开来的车上。 “回去再说。” - 来人倘若并非为索命,也不像要谋取钱财,那最大的可能性是在提醒警告。 那个定位器究竟是谁放的,又为什么要针对他。 他也没听说警方最近有什么动静,难不成是袁承海背后的人有所察觉。 那袁承海呢,他又知道多少? 他十分惴惴不安,而这不安的来源还不止一处。 袁承海一直都在平静地接电话或者用电脑处理事情,这种过于寻常的平静和他的不安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对方主动提出不回港岛而是先就近去他那套在观塘的公寓时,这样的感觉就更甚了。 他一路上都在设想一会儿究竟会发生什么,如果面对质问,他又要如何应对,虽然他的确是在做警方的线人,可今天的事他根本算不上知情。 - 变故来得太突然了。 没等到姚清渊开口把打好的腹稿说出,甫一进门,他就被压在了门板上。 此时此刻箍住他脖子的手掌宽大厚实,曾经也温柔热烈地抚摸过他这里。 事发突然,他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一点招架的余地。 因为呼吸困难,所以他只好努力张嘴企图汲取氧气,被扼住喉咙的感觉很不好受,脑袋突然间很晕很痛,脸也逐渐涨得很红,因为太难受了,想吐,眼泪都冒出来了。 对方的手掌还在收紧,他颤巍巍地抬起手,搭到袁承海的手臂上,却没办法撼动分毫。 玄关处很暗,他的视线也被泪水模糊,看不太清眼前的人,身体因为脱力站不稳,腿蹬到入门的地毯上,然后开始一点点下滑,他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下,除却无力,开始感到恐惧。 他已经没办法思考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亦或者是这骤变产生的原因,他只是有点担心自己不会真的就要这样死在这个人手里了吧。 袁承海最后还是放开了他,任由他跌坐到地上。 姚清渊瘫软在入门的地毯上,倚靠着门板,脑袋无力地垂下挨到门框上。 空气重新灌入时,他下意识咳了两声。即使重新得到呼吸的机会,他也无法大口吸入补充刚才无比渴望的氧气,更加无心思考刚才、当下、以后会发生什么,因为头实在是太痛了,他从未觉得脑袋如此沉重过。 眼皮也很沉,在意识消失前,他看到眼前人似乎蹲下身,但不真切,只有模糊的影子,然后就是一片黑暗。 - 姚清渊能清楚意识到,自己在梦里,眼前的画面走马观花似的,是他一直以来所好奇的,属于袁承海的,也是属于他的秘密,他劫住了其中的一帧。 - 他刚午睡醒,发现四周很暗,大概是因为窗帘被拉上了,外面在下雨,他听到了雨声。 可是daddy呢,睡之前还给他床边陪他的。 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自己穿好衣服鞋子,然后下床走出房间。 好奇怪,他明明听到客厅有声音,为什么没人开灯。 这栋大厦的采光不好,房东也没有改善的打算,所以天气不好的时候,就算是白天也只能把灯打开。 他往客厅走,刚想出声喊daddy,mummy,问他们去哪里了。 但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让他只能赶紧把嘴捂上,生怕泄出一点声音,他一动也不敢动,悄悄地退回墙边的柜子后,好在身形很瘦小,刚刚好被挡住。 他的父亲被一个高大的男人锁住脖子抵在门板上,手脚试图挣扎着却毫无用处。 他很害怕,因为那个男人好像发现他了,他从没见过那样的眼神,没有温度,像在看死人,只是被这样看一眼,他就觉得周身冰凉,不敢动弹。 他听到“咚——”的一声闷响,然后是门口开合声,他赶紧冲过去,跪坐在父亲身边,小声地叫着他,等父亲剧烈地咳嗽了好一阵,有所缓和后,把手掌搭到他脑袋上和他说自己没有事,他才敢放声哭出来。 - 可是不该,不该是这样的,他不要这些。 - 父亲经常缺席他的童年,但他知道那是因为父亲工作太忙了,他一直被夸很懂事,所以他可以谅解,他并不缺少爱。 父亲好不容易回家了,还去幼儿园接他,他飞扑过去,父亲就把他抱得很高,母亲在旁边提着他的小书包笑得很高兴,他们一家人还要一起去吃饭,怎么会不高兴,而且这次父亲回来的时间很长,他们可以在一起待很久,去游乐场,去科技馆,去阿慧auntie家喝她煲的靓汤,和声声一起在公园的草地上放肆地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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