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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柯克同样为此愧疚，也因两个好朋友终于发现他没有死去、反而变成一个吸人血的怪物而感到恐惧。只是柯克变异后的生理机能其实已经完全死去，情绪波动非常稀薄并且短暂，那些愧疚和恐惧就像烈日下的积雪，飞快消融了。 威尔并不因柯克的拒绝生气，那次之后，威尔又联系了他一次，希望和他见一面，柯克犹豫了一会，最终答应了他，事实上，他也有事情找威尔。 柯克选择的地方是沿海的一个城市，也算在埃尔南的势力范围，基本上就是变相告知了埃尔南他和威尔的会面。 他在一处居民楼里挑了个房间，这里因为战乱，人早就尽数搬走了，眼下只剩空置的房间破破烂烂。 柯克等了大约半个小时，门被敲响了。 他打开门，威廉·马格纳斯正站在门外，他戴了帽子，风衣领子竖起挡住侧脸。柯克让到一边，下意识往他身后看了看。 “别看了，只有我一个。” 柯克回过头，威尔已经走到房间中央了。柯克把门关上，威尔环顾着这什么东西都没有的空房间，撇了撇嘴。 “你还真会选地方。” “抱歉，防窃听，为我们的安全考虑。” “听上去你的处境不大妙。”威尔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只烟斗来，“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他接着又掏出火机，开始点那只烟斗。 柯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了另一件事，这其实也是他答应见威尔的一个目的。 “我知道你参加了一个特别的项目。” 威尔的动作停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向柯克，柯克还戴着那个怪异的尖耳朵头罩——“蝙蝠侠”的标志——看不出什么表情，威尔就有点拿不准他的意思了。 “……我参加的项目很多。” “但那是最特殊的。”柯克直言，“‘公平竞争’，囊括了全美各领域最顶尖的科学家。” 威尔把烟嘴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回道：“确实，但这个项目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这个项目针对的人救了我。” 威尔看着他，隔着香烟缭绕，他的表情也有些难以辨明，柯克和他已经十几年没见，如今两人境遇天差地别，柯克明显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生疏。 这不是那么难以预料的事，可能是有点伤人。柯克想着，但他可不能抱怨，那时候是他自己跳窗跑掉，然后十几年间都没能联系这两位朋友。 “你想知道这计划的内容。”威尔说，“你知道那个‘超人’多强吧，没有红太阳，人类军队对上他毫无抵抗之力，这半年已经证明了，即便有红太阳，人类对上你们也没多大优势。白宫之前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控制了他，现在他要报复人类。” “不，他不是这样的人。” 柯克尽量平静叙述：“他是被地球人养大的，之前白宫就是抓住了他的家人，才能一直驱使他做事……我可以担保，他不想对普通人下手。” “那你们在这里做的那些事呢？”威尔象征性点了点窗外，“集结势力报复白宫，这期间死去的不都是无关的普通人吗？” “……我们别无选择，他们想杀了他。”柯克咬了咬牙，他脱下头罩，露出他的脸，这明确暴露出柯克——威尔曾经的朋友——确实是个吸血鬼的举动令他浑身不自在，“他们也想抓我……你不好奇我怎么知道你参与了这个项目吗？这十年我也在那个基地里，我离开的时候，知道了研究员里面有哪些人。” 威尔突然失去了声音，他好像愣住了，直直看向柯克。 ……若柯克也是作为那个基地的研究人员进去的，威尔不可能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那答案就只剩下一个。 威尔脸颊的肌肉绷紧了，他躲开柯克的注视，自来到这里，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威尔转了个身往窗口走去。 窗帘半拉着，威尔没有走到窗边就停下了，他半天没出声，柯克也不说话，只是走到他旁边。看他狠吸了一口烟，又任那些烟气憋在肺里，半天才袅袅挤出两片嘴唇，往空中逸散。 “是他帮我从那里逃出来，抱歉，威尔……我没法答应你们的要求，我也不想再回到那里。” 威尔没有说话。 他对着窗外的空气出了会神，然后，慢慢开口：“那你也要复仇吗，所以一直跟在他身边？” 威尔会这么想一点都不奇怪，柯克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事，但比起这个，他有太多其他的事想做，他能用的时间很少，报复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报复不是我们的目的。”柯克说道，“我们只想安稳活着，不再东躲西藏。” 威尔没再说话，他看着窗外，半天才又说：“我不能告诉你那些。” 柯克不是很意外，他心里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不过和威尔会面后不久，柯克受到一个署名为威尔的包裹，里面是一堆材料和装备。 他联系上威尔，向他道谢，威尔和他聊了两句，又问他想不想回美国。 柯克拒绝了他。 威尔有点烦躁，他言语中透露出想帮助柯克的意思，还提到缇娜。柯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同意。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威尔声音低沉，“我们不会让你再落到那种境地的，不相信？还是战乱真的那么好？” “我相信你们，战乱也不好，我昨天几乎被打断一条腿。” 柯克随口提了一句，尽可能语气轻松，他试图缓解通话过程中两人逐渐紧张的气氛：“那个时候我真的在反思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或许逆天改命确实让命运不高兴……”这样一想，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他曾经在与命运的比拼中拿到了胜利。 柯克顿了一下，他余光看到埃尔南从门口走进来。 “……所以我只能在这里。”柯克没心思再开玩笑，匆匆把话结了尾，眼神询问埃尔南什么事，埃尔南摆摆手让他继续。而通讯另一端，威尔的呼吸陡然重了一些。 “……” 对面没了声音，柯克有些奇怪，飞快确认了一下通讯的连接状态。 “……好吧……好吧。”威尔的声音又响起来，“我挂了，对了，我没有告诉缇娜你还活着，她怀孕了，我怕刺激她。” 柯克愣了一下。 “你也别联系她。” 威尔说完这句，就断开了通讯，柯克保持着那个姿势站了一会，才把耳机摘下，关闭这个加密讯道，开始清除痕迹。 “聊完了？跟你那两个朋友？” “……一个。” 埃尔南耸耸肩，看上去不是特别在乎这差别。 “这是什么，家乡特产？” “威尔改良过的制服材料。”柯克一面回答，一面展开那蝠翼，“这个……我也没想到。” 埃尔南拿起来看了看，又还给柯克：“拿去检查一下，只要没问题，这个用起来会很方便。” 沃勒输掉了这次大选，当时埃尔南正与他们团队里的异能者发生冲突，最终埃尔南杀了那个人，他的超级听力遥遥听见大洋彼岸的声音，然后又是在场其他能力者的惊呼。 埃尔南无疑是那些人当中最为强大的，这世上的异能者凤毛麟角，即便有赛科带来的人类升级计划创造出了新的超人类，但他们保质期短暂，没法离开赛科的支持，而眼下，埃尔南不光杀了他底下的异能者，也杀了赛科。 赛科与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不过他一直想要取得埃尔南的基因改良他的方案，眼下不过是他失败了。 剩下的异能者零零散散离开这处战场，柯克受了伤，补充血液后也清醒过来，他慢慢走到埃尔南身边，就见他盯着一个地方在看。 柯克顺着埃尔南的目光看了看那个地方，一具被乱石压住一半的小小的尸体，他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又瞄埃尔南，柯克的神情没有变化，好似不太明白埃尔南在看什么，但下一秒镜片后的眼珠又转了回去，凝视着那片地方。 埃尔南看上去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有时候我会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柯克猜到了埃尔南的感受，埃尔南对孩子的死亡通常会更为在意，一般人这时候应该宽慰友人，引导他往好的方面想。 埃尔南的人生会很长很长，复仇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不应当占据他的整个思想，而怀抱这些对埃尔南也没有好处，他应当多看看其他的，多想想他的未来，以免被仇恨冲昏头脑，在这泥潭里越陷越深。 作为埃尔南过去的半个见证者，可能没有人比柯克更适合做那个劝说他的人了。 柯克组织了一下词句，说道：“也许你不该继续了，你该远离那些人……还有我，去一个新的地方，和一个好人开始新的生活。” 埃尔南沉默了，他转过头，看着柯克，柯克也迎向他的目光。然后，埃尔南笑了一声，但他的声音中毫无愉悦。 “继续说，柯克。” 可是柯克已经没什么好说了，向埃尔南描述生活里那些美好之处？和仇恨带来的创伤？说实话，柯克自己都没法感知到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整个世界对他来说越发虚幻。死亡变成一个概念，快乐和痛苦都消解成了麻木，柯克感知那些如隔水看花，再难有情绪。 “……我没什么好说的，你的另一半或许能告诉你。” 顿了下，柯克自觉这些干巴巴的句子不足以说服埃尔南，便问道：“你复仇之后总得有自己的生活，你没想过那时候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吗？” 他指望埃尔南能自己想象点未来的美好之处，不过埃尔南好像理解有点偏差。 “也对，复仇之后还有接管世界，事情很多。” 埃尔南看过来的神色表明他就是在故意曲解柯克的意思，柯克沉默了一下，却没有反驳。埃尔南有那个想法也很正常，柯克还没生病的时候，也曾想过用自己的能力影响世界，埃尔南生而不凡，能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想做的自然也更多，让他隐姓埋名才更不容易。 只是柯克也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约束埃尔南的行为，红太阳固然是一个，但若是埃尔南在权力上登顶，销毁和封禁这些东西也很简单。 到那时候，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不安的情绪只是转瞬即逝，柯克神情没有变化，事实上，他好像并不在乎世界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但柯克仍然问了一句：“你确定吗？” “当然。”埃尔南在看着海面的方向，“到时候，这世上就没有东西能阻拦我们去哪里了。” ——tbc——
第7章 6 = 那对送来的蝠翼经过检查没发现什么问题，柯克却没用它，而是拆了试图照着思路另外仿制一对，对此柯克的说辞是“以防万一，威尔在这上面的能力强过所有人，他要是做手脚不会这么容易被我们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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