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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豁然开朗，干脆单刀直入问三井：“你堂妹是不是在你家住过几天？” 三井一愣，“你你见过她了？什么时候纪子居然和你见了面？” 我差点笑出声，忙捧起玻璃杯喝一口饮料掩饰，“没有，我路过你的公寓，看到了这位从东京来穿着翔阳校服的小姐。我猜得到，她是谁。” “唔……那你们有交谈吗？说了些什么呢？”三井有点紧张感地问。 “没有交谈，我避开还来不及呢。三井，之前我送你回长野县老家，不小心听到了一段你父母的交谈。抱歉，我是绝对不会入赘你们家的。” 他先是惊喜，随后又有些忧愁……我摆明了拒绝三井他父亲的联姻盘算，不要堂妹他当然开心，但再细想，感觉我连他，可能也还是不要。 三井几次想说什么，最终都没真出口。 我知道他的问题，他想听的话，想要的希望，但我确实不能和三井再发展恋爱关系。 可今天适合再拒绝他吗？我正琢磨着怎么委婉暗示我还是要一个人走未来的路，三井自己先一副释怀的样子岔开了话题：“小泽！尝尝这个栗子蛋糕吧？据说是东京的甜点一绝。” 我松了口气，干脆也不破坏气氛了，借机和他提起樱木花道基金的事，问他有没有兴趣加入，和我一起，呃，发行自己的篮球周边卖钱。 “支持樱木将来去美国留学是吗？没问题。”他毫不思索就答应了，“不过小泽，你对樱木这么好，我都有一点嫉妒了。” 我笑了笑，诚实说道：“别瞎想，樱木和你不一样。” “哦，怎么个不一样？小泽？” “要是你们俩都同时掉进水里，我一定先救你，再救他。” 他笑嘻嘻掂腮：“不，我溺水了小泽你一定要后救我，就是看着我慷慨礼让的份上，记得给昏迷的我做人工呼吸。” …… 这顿晚餐终究还是在很好的气氛中吃完，侍者将账单递给我，我一看，哈，十六万加百分之十的服务费，钱包里的万元钞票这下一张都剩不了了，我还得向三井借钱买车票回秋田县。 出了门，三井又邀我在附近逛逛，去芝公园，或者攀爬东京塔我看看时间，“不早了呢。三井，我要坐车回家了。” “好。”他愉快地说，“我送你去车站。” “谢谢。不过，你可以借我两万円吗？我不够买车票了。” “当然没问题。”三井说着就去掏钱包可他摸了摸裤子口袋，面色一怔，又掏了掏收在运动包里的衣兜，放下，“小泽……” 我有了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小泽，我的钱包不见了。现在我身无分文……也不知道怎么回神奈川。” “钱包丢在哪里了，还能记起来吗？”我忙追问，“我们先回酒店去询问下。” 酒店当然没有在包间里拾到钱包。三井想了想，“应该不是在这，我全程没掏过裤兜，最大的可能，是我们在百货商店更衣时，不小心遗落在那了。” “那就好。” 然而，等我们赶到百货公司，只能对着打烊的店门干瞪眼，已经，十点。 “你的移动电话呢？看看有没有可以拨打的号码。” 三井从裤兜里摸出打电话，看了一眼，“电池用光了，小泽。” …… 我把自己的钱包掏出来，连硬币都算上一枚枚数清楚，发现全部的钱只剩下一千六百三十円，充其量只够买一张回神奈川县的新干线短途票。 三井连连摇头，怎么都不肯独自先回去，他建议道，“其实，开车只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小泽，不如我们步行，一起回神奈川？” “那大概要走三个小时以上。”我计算距离与步行导航：“我是没问题，你行吗？” “怎么不行？我体力充沛很强壮！而且，”他指了指灯火灿烂的东京街头，“小泽，初夏的夜晚在东京漫步，一定是惬意的经历！我们就先横穿东京塔下的芝公园吧！” 于是，这个夜晚，真正变成了东京一夜游。公园里瀑布般的紫藤花在夜灯的照耀下形成了美轮美奂的奇景，三井拉着我走在紫藤长廊下，兴高采烈活像要展开一场夜晚的探险少爷大概从没经历过身无分文的境遇，兴奋得还想花掉最后的钱去买东京塔登塔入场券。 ……随你了。我微笑着想，反正这点钱也干不了什么。 他把买来的入场券往我手里一塞，“小泽！我们攀去瞭望台吧！” 瞭望台？我怎么都觉得，这分明是黄金档电视剧的情节再现，到了那，就差情侣主角互相抱上去，火热亲吻了。
第93章 安西教练 即使终究没有发生更亲密的肢体接触，在东京塔上俯瞰饱览夏日夜景也是一段美好的记忆，我不会忘掉剑眉舒展的英俊大男孩朝着星空举起手臂，作势向着宇宙某一点投球。 “不管小泽去多高多远，我都能，瞄准你，再像神话里阿波罗射出金箭一样，稳稳命中得手。” 他自信地微笑着，说出肺腑情话——是我，全力用理智控制最后的防线，不要拥抱他并说出那就在一起吧之类昏了头后果严重的话。 我们最终回神奈川已经是次日黎明。晨星淡去，朝霞流潋，海滨路上已经有了晨跑的人，又是元气满满新的美好一天。人类就是这样，总会不断有新开始新希望——将来，他不会一直沉溺于分离的痛苦中吧。 等他去了大学，我一定一定要狠下心履行疏远计划。但现在，还没到时间。这么说服自己，自然而然地，我又跟着三井回到了他的顶层公寓。 目光检索一圈我发现并没有女性的鞋或者物品，看来他堂妹搬走去了翔阳念书住宿。 三井在楼上哗啦啦洗澡，我也进了客房的洗漱间，哦，牙膏杯子漱口水毛巾全部都是我用惯的那些， 就像是准备好在等着我回来。 等着我…… 我心中一动。 ……还是算了，我打消了去翻他旅行包看看钱包到底丢了没的念头。就算没丢证明他撒谎了又怎样呢？他就是为了和我补庆贺生日而已，我在这个世界时间有限，还是尽量在一些事上如他心意，让双方都快活些吧。 装糊涂的我在他这又继续住下，一起学习，打球，叫外卖看电视——动静结合的生活充实美好。到了五月二十六日，湘北举行全年级期末考试，三井自信十足地去了学校，我则整整衬衫，带上准备好的茶叶礼品，乘机出门拜访安西教练。 前国家队队员，大学篮球界赫赫有名白发魔鬼教练的宅子距离湘北高校半小时车程。看来他隐退执教公立中学后，来学校是需要夫人开车接送——这位含笑引我进门的安西夫人，一袭浅紫和服，满头银发梳着传统发髻，年龄与教练相近大约六十多岁，却仪态从容优雅，显然也出身不凡——连口音都和平常的女性听上去不同。 “泽北同学这边来，如果可以，请留下来用饭吧？” 正合我意！“荣幸之至，只是不打搅安西教练和您吗？” “哪里，孩子们都在国外，家里有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的声音，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呢。”夫人掩口微笑，示意我往后院走。 是吧，这座大宅门口种着山茶花，和式建筑幽雅宁静，传统的庭院中有不绝的水声，还有竹子做的鹿威缓缓敲击，导出流水——避世隐居感浓重，这个家，确实少了披萨外卖盒可口可乐罐子之类的年轻人生活气息感。 长久如果住在这里，人都会淡定佛系吧。不过，安西教练还是需要燃起精力来训练樱木的，都带队进过一次全国大赛，天选之子樱木流川双双降临，明摆着今年成绩会更好，安西教练难道还不打算重新打造潜力高素质新人，给自己的执教生涯来个完满结束？ 白发一尊佛般的老人穿着浅米黄色和服在茶室等候我。我鞠躬入内，跪坐在垫子上，捧着煮好的茶水喝了一口后，进入正题。 “想请我指点一下未来的篮球之路？”老头子的眼镜片白茫茫反着光，我却能感觉到犀利的眼神—他在打量着我。 “您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找您一定不会错的。” 他呵呵笑两声，语调和蔼地说：“泽北同学个人素质前所未见，因为你，山王工业在美国都无一败绩，你应该已经收到不少美国大学伸来的橄榄枝了吧？” “的确如此。” “那么，从中挑选一所就读，打大学联赛成为明星球员，十九岁选秀进入NBA，再凭借个人素质成为一代巨星，传奇人物，泽北同学的路，看上去就会这样走呢。” “您过奖啦。” 我这头还在琢磨怎么把话题引到健康上去，是不是要从安西的年轻时代叱咤风云开始，引导他认识到篮球教练也不应该太胖？从而调整饮食结构，去做体检，再锻炼？ 老头子扶了扶眼镜，就我的问题，话锋一转：“然而，泽北同学，你能告诉我，你爱打篮球吗？” 哦。 “所有人都认为，我应该爱打篮球的，不然就是浪费天赋。”我微笑着回答，“您的问题真有意思。” “呵呵呵，爱的感觉，能点亮心灵，占据大脑里的兴奋区，让你甘愿一生一世燃烧倾注热情，是生命之意义的支柱。正因为有爱的支撑，可以忍受度过不可避免的逆境困难，一次次重新站起来。泽北同学，能感悟到吗？” 三井对篮球的爱，就是这样。我点点头：“我懂的，安西先生，我见过爱篮球的人，他和您说地一样。谁都比不上他对篮球的热忱。他的热爱，感染了我。” 屋外竹筒注满水，一头下沉，“梆”地一声敲击在石块上。 “三井是个好孩子，值得信赖。不过天赋终究不能和堪称奇迹完美的你相比，他不可能去NBA，但泽北同学——” 老人犹豫了，长叹一口气。 “我的忠告是，只有心中对所从事的职业有真挚的爱，才能让你真正感到幸福。否则，就算得到再多的荣誉和财富，孤独与不快乐将最终吞噬人心，令人堕落沉入深渊。将来不管选择干什么，孩子，记住它要令你快乐，精神满足。” 我郑重点头，“谢谢指教，我受益匪浅。” “呵呵呵，其实我倒要对你说一声谢谢，这将近两年的时间，谢谢你对湘北，尤其是对三井的训练帮助，真是惭愧啊，我身为教练，却没有花太多精神指导这群年轻的孩子们。” 我赶紧抓住机会，故意说，“啊，安西先生，赤木队长很尽责，彩子更是把球队琐事安排得井井有条，我只是做我能做的事，在湘北和大家切磋我非常愉快呢。虽然湘北的训练强度比不了海南陵南，您比起高头力田冈教练他们也很少来球队，但队员们都知道，湘北是公立学校嘛，不会认为您应该做到那种程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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