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兰,你无疑是上天派来帮助我的人,也是祭司王口中那个凭一己之力将迦南从被闪族奴役的痛苦中解救出来的人’沙微谷中迎他的比拉王形容落魄却不失风度,‘我后悔没听祭司王的劝告,然一座城的根本是它的子民,我所有的财富尽可归你,你只管拿走,只有我的人口、我那些被俘虏的人民,请还给我。’ 世上有多少人能昧着天理称自己大义无暇?何况这样一个重视臣民更胜过财富的君王.....他是否真的恶不容恕.....亚伯兰连翻了两个身还是睡不着,最后直接从床榻上坐起来。 “我得去所多玛一趟”他唤醒妻子同她说了自己的思量,他想劝所多玛人向神祈求宽恕,且罗得在所多玛,无论如何他都该去提点一下。 撒拉没有异议,天亮备了些干粮和钱物送他出门。 “我去去就回,家里不必挂念”亚伯兰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出发了,男人拄着杖的背影和昨日到访之客有些相似,女人久久的望着,看他慢慢消失在远处的风沙中。 最终她抚摸着自己平坦的肚腹,奇妙的感应萦绕心间。 她的心已经找到了安宁和归宿之地,亚伯兰意图寻找的归宿又是什么? 她不知道,或许也没有人知道。 另一边的神魔天人一行出了沙漠渡过河,眼见路上的风景人物多了起来,终于在正午阳光最烈前抵达了所多玛,然城门在即,欧嘉却在外城墙一处废弃的箭楼前让他们停下先不要进城。 “不要乱走,等我回来” “大概是去解决内需了”玛门看着她融入人群的背影这样说道,女人后半程不吃也不喝,再拿水和食物给她也只会被她瞪走,仿佛他们要拿毒药药死她。 “女人真麻烦,心也跟海底针一样”他抱怨的靠着箭楼的墙体坐下,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适应了她的强势,只是唤面前的两个天堂客同他一起坐下。 “我说都走了大半天了,你们都不累吗?” 然而他们都没有理他,神看着眼前的城。 所多玛是河东最大的一座城,约旦滋润的这片地,绿茵如场丰美富饶,与它相比,相邻的蛾摩拉,押玛,洗扁还都要逊一等。 但它不是以拦巴别那种被典刑规范的东方大城,也不是亚述尼尼微那样专精兵工的军事之城,更不是埃及那种将所有权力集于一人之手的王权鼎盛之国。 天时地利与曲折的命运共同造就了它,它就如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美人,慵懒的,散漫的躺在河东这片土地上,用柔软无骨的腰肢发出邀请,战火可以肆意燃烧,铁骑可以任意进入,仿佛谁都可以征服它——所以谁也无法真正征服。 它的自欺欺人叫它丧失了所有抵抗的意志,也不再拒绝强/暴,转而在柔媚中寻找新的生存之道。 神不喜所多玛,就像金星天刚诞生时祂认为那天过于散漫,现在祂看着这座城,看着它用白色岩石建造的拱形大门,平地立起的城门象征着物质的进步,但促生出的不是真正与之匹配的文明,而是倦怠,是荒淫,是无知和野蛮。 祂一眼见了城的本质,但是哈尼雅与祂所觉不同。 ‘这就是生出提亚的那座城’ 天使看着城门口白色大理石打造的大门庆幸自己来了这一趟,他惊叹于所多玛基建之完备,远胜过他对它的想象,而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这座多次遭受过欺压的城会那样繁华。或许正是因为它取之不竭的富饶才引来平原诸多王者的觊觎,就在哈尼雅为所多玛的富裕和华美叹息之时,一个人摇摇晃晃的从箭楼门洞的阴影里走出来。 他垂着头衣襟松松垮垮,也没个正形,走起路来好像随时都会摔倒,果不其然,就在他们这么想的时候,人一个趔趄往前倾倒。 “是谁的影子不长眼!”他像是在酒缸中浸泡了一夜,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酒气,大声的咒骂那条绊他脚的影子。 “你怎么样”哈尼雅扶住他关切的问,那人听到声音就抬起头,赫然露出一双金鱼般囊肿混浊的眼睛,青黑色的眼眶昭示气血不足,全然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小美人,你从哪里来”男人露出一口黄牙,醉醺醺的什么也看不分明,眼前只有一团灿烂金色,他想也不想的摸过去,哈尼雅松开手,由他摔在了地上。男人也不觉得疼,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在那一个劲的傻笑。 “一个酒鬼”玛门从墙体下走过来,捏着鼻子嫌他丑陋,男人听到他的声音又转过头,同样只看到一团黑色,“又是一个小美人。” 他高兴极了,一手想抓那团金色,一手又想抓那团黑色,但一团糜烂的脑子什么也抓不住,他便发起怒来,他朝着他们扑去,像一条丧失理智的恶狗,。 “不要躲!让老爷我带你们回家...” 哈尼雅皱着眉躲过他的手,玛门毫不客气的一把拧断了人的手,男人顿时痛得蜷缩在地上惨叫。 “好个做白日梦的,在爷爷我面前称起老爷来了”玛门脚踩着醉汉的脑袋,直拿鞋底碾他的脸,“清醒了没有啊” 男人一开始还在地上扭曲嚎叫,很快却像条虫子一样扭动着,发出痛苦又愉悦的喘息,不住的蹭着那只鞋底。 “再...再踩重一些”玛门从他鼓起的**中发现端倪,嫌恶的把他踢到一边 “不知死活的东西”他同往这边走来的雅威说道:“要我说脚下的尘土都比人类干净,你儿子那些祭司还不相信” 神却问天使:“还要进城吗” 哈尼雅低下头没有说话。 “你已经见到了”祂说道,“这就是所多玛。” 祂看着那个缩在角落,不住拿淫邪的目光望着这边的男人,他已经清醒了许多,但清醒和不清醒并没有差别。 这里的人几乎同倒在这里的那个一样放纵,他们不事生产所以睡到日上三竿,白日宣淫方才昼夜颠倒,沉湎酒色而不知节制。 从根上腐烂的人在醉生梦死中走向毁灭,这是人类自己的选择,神不强迫他们改变,也不期待改变,能被祂在意的至始至终只有那一个。 那个善良到有些任性,也是祂亲眼目睹其成长的天使。 “回去吧,哈尼雅”神说道,金瞳深邃难辨情绪,“命运近在咫尺,什么也不会改变” 祂甚少向谁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唯独在哈尼雅上破了例,几乎称得上苦口婆心。 “你乃天之子,本性自由,你可以乘风飞于天地大海之间,与海鸥为伴,看青山水绿”而不是掺和在世俗凡杂中无法超脱,然而天使并未被祂说服,尽管人类污秽的欲望确实吓到了一腔热忱的他。 “恕我还不能听您的”他说道,“一人不能代表一城。如您所说我纵能乘风飞于天地间,可不登高山我同样不察山高,不入深渊也难觉地厚”天使沉眸,金发在风中轻扬,依旧坚持己见。 “不亲入所多玛,又怎知世间之恶难容于世” 他的话让玛门侧目,恶魔眼中的情绪很复杂。 他隐约觉得他们两个争议的不是所多玛这座城,倒像是围着哈尼雅——不说雅威之心依旧偏得离谱。 拿一城之命运与天使一身相较二者从何比起,也未免显得哈尼雅脸大,但不得不说天使还是触动了他,光明这一阵营所以让黑暗觉得可憎可厌,皆因他们虚伪而擅长自欺,习惯无视现实以粉饰美满,但当天使目睹黑暗之后仍能正视己身不动摇。 那一刻其所绽放的光才真正让魔鬼感觉到一丝耀眼。 当然只是一丝而已,他打心底里觉得哈尼雅很笨,不过他不会说出来。 “你们聚在这里讨论什么”当这时,欧嘉回来了。 她看到躺在角落里直口申口今的醉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来我还是回来的慢了点,没有吓到吧?” “你去哪里了”玛门注意到她换了套裙装,身上还多了些饰品,尤其是腕上的金钏,举手投足间越发显得手腕纤细,看到金钏他就想到她的脚铃,适才她靠近却一点声息都没有,一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不自觉脱口而出。 “你是怎么做到让它想响就响,不想就不响的”他问,杂音纷扰,再动人的声音听多了就会成为不合时宜的噪音,但是欧嘉将这个度把握的很好,她的铃总是响得恰到好处。 “你想知道啊?”欧嘉看他,见他点头狡黠一笑:“就不告诉你”不等他恼怒,随即将一张黑色的半脸面具丢给他。 “这里风土人情不同别地,长得俊俏的男人需比漂亮的女人更懂得保护自己”又把另一个白色的扔给哈尼雅,自己则拿着一张金色的半脸面具走向雅威。 雅威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需要。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面具在这座城里流行,在假面的包裹之下,真实得以隐藏,束缚不复存在,戴上它,人就可以纵情欢歌、放肆饮酒、畅所欲言。 玛门已经带好了面具,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只黑色的大鸟了,见欧嘉往雅威那里凑不禁挑眉。 “雅威就不用了吧”他说道,“他这么老,没有人会多看一眼” “你和金发小子一人8季拉银,顺便我不收欠条请付现”欧嘉根本不理他,头也不回的说完又朝着雅威笑,她没有给他面具,反倒伸出另一只手背。 “给你带来个礼物,来——伸手” 祂伸出手,手心便多了一只玉质的小狮子。 很别致的礼物,看起来没有半点用处,就算是神也想不出它是用来做什么的,不过用料很好,触感温润。 “迟来的见面礼,谢谢你送我回来”女人说道,趁他低头看狮子的间隙,踮起脚尖飞速将面具带到他的脸上。 爱如此盲目,可仍需要尊重,在她的心里他那样高高在上,她不会也不想命令她的爱低头,可是她仍旧想亲手为他带上这张名为‘保护’的假面。 “我就知道它很适合你”她就近贴着他的耳,看见金色的面具带在雅威的脸上,金面银发,被遮挡的眉眼更衬得他下颚的轮廓更加完美。 尤其是...她盯着他的唇有些失神,直到他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不要拿下来”她恍若无事的笑起来,满足于他的容颜被遮挡,“这是为你买的” 爱人才是首要保护的,另外两个完全是顺带。 神仍旧不知她到底是用怎样的眼光看自己,在玛门不断吐槽‘女人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瞎了’的空档,祂的指尖触碰这张自己并不需要的面具,最终没有将它取下来。 有了面具的遮掩,姿容出众的一行入城时没有惊起太多动静。 当他们穿过一座尖顶望楼,跨过城门前的吊桥,欣赏了一下人类建造的壕沟进入外城,见到了真正的人间烟火——较在炎炎烈日下让他们无聊的走到几近发昏发聩的沙漠,所多玛的盛况无疑能让精神振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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