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徐将军纵马过来,对荀澜伸手,简明扼要地抛出来两个字:“上马!” 荀澜清澈的眼神里布满了茫然,一时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支队伍其实有两个头领,一个是打头的这个徐将军,另一个是负责殿后的周将军。 难道他们表面不屑,其实对自己蓬莱道人的身份还是相信的? “快点!”徐晃催促道。 他身材高大,看起来成熟稳重,无法分辨具体的年纪。 看周遭的士卒反应,大家也不畏惧这位徐将军,脸上更多的是敬重。 见他语调中无恶意,荀澜便坦然道:“回禀徐将军,我不会骑马。” 而且这马连个脚蹬都无,怎么上马? “无用!”徐晃重重地哼了一声。 荀澜以为他会调转马头,打马离去。 但对方犹豫了片刻,还是回头伸出了手,像是拎小鸡一样,把一百二十几斤的荀澜轻松拉上了马背。
第13章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徐晃就这样载着荀澜打马而去。 “将军,有何见教?”见其余人已经被远远抛在了后头,荀澜便大声询问。 徐晃沉声问:“你果真是蓬莱道士不成?可会辨吉凶?” 荀澜谨慎道:“略知一二,不知将军欲问何事?” 徐晃放慢了马匹的脚步,却不发一言。 “听说两位将军武艺高强,必不是为此小小村落烦恼。”荀澜便试探道。 心中暗忖:是后悔造反了么,一个个对道士又爱又恨的。 “若是心中犹疑不定,澜有一法,简单易行。” 徐晃猛拉了一下缰绳,“你且说来看看,若是骗我……” 色厉内荏啊这是:“我有袖里乾坤,又何必欺骗将军呢?”荀澜将手伸到徐晃面前晃了晃,手中空空如也。 “将军且看!” 话音刚落,荀澜便故技重施,从系统背囊中召唤出来了两只小鸡。 两只长相奇异的毛绒绒在荀澜的手心里蹭啊蹭,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片刻后,荀澜将手掌反转,小鸡再次凭空消失。 徐晃屏住了呼吸:“你是怎么做到的?” 正好四处无人,又在树丛中,大不了一板砖拍晕对方,自己利用系统翻译和马儿说说好话,一起跑路。 至于寒玦——带着隐形的面具,神不知鬼不觉在夜里离开,单独行动比和自己容易多了。荀澜便大胆试探:“可否下马一叙?” 见其面无表情,手上却礼数周全地把自己扶下马,荀澜心道:稳了。大胆从背囊中取出来了锄头,浅笑着在徐晃面前一晃:“如何,这隔空取物的本事可能取信徐将军?” 徐晃一脸愕然,情不自禁地要去拉荀澜的衣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见。 荀澜岿然不动,任其检查。 在张角弄个符水、咒语,凭借一本《太平经》便能发动几十万教众的年代,这一手对于下层的百姓来说,应该是十分好用的。 至于自己在黑面虬髯的周将军那的碰壁,纯属倒霉! “道长,”徐晃检查后便施了一礼,诚恳道:“多有得罪之处,望阁下海涵。” “无妨,”荀澜故作不在意地摆摆手:“你想问什么,现在可以说了罢。” 徐晃便讲了一个简单的故事。 曾经有一河东的小小郡吏,左邻右舍和亲眷皆因大旱交不出赋税。朝廷非但不赈灾,还加重了赋税,使得他们只得卖身为奴婢。郡中官吏鱼肉百姓,横行乡里,弄得民不聊生。这一郡吏便伙同两位兄弟,在黄巾攻城的时候打开了城门。 荀澜略一思忖,便想通了其中关窍。太平教前期的时候宣称在天上有鬼神监视人们,号召人们多行善事,少做坏事,一开始攻克郡县,从来不骚扰百姓,反而把贪官污吏的粮仓打开,分给百姓。 所以太平教才会吸引那么多教徒,黄巾也发展迅速。 只不过人一多,吃饭就成了问题。后来被朝廷打败,无法得到补给,“正义”的黄巾军便变成了黄巾贼。 眼前这人,在烦恼出路罢了。 徐晃叹了一口气,对上荀澜清澈的眼眸:“道长怕是已经猜到了,晃便是那郡吏。” 他自称为晃,大家又称呼他徐大将军。 莫非? 荀澜勉强才把上扬的唇角压下去,果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故作正经道:“徐将军,测个字吧。” 测字在汉朝是非常基本的道教占卜方式。因为笔画从心出,字能反应出人们藏在心中的深层想法。西汉时,东方朔给太子测字,被称为料事如神,让测字的知名度更上了一层楼。 徐晃愣了一下,接着就被荀澜迅速塞了一根树枝。 他想了片刻,抬头见树梢绿叶青翠欲滴,便在地上写了个“青”字。 荀澜负手而立道:“青字中上乃主形,又是半个来字……”沉吟片刻,径直指出:“将至半道而返也。” 徐晃如释重负地扔掉了树枝,吐出来一口长气:“确实,我不愿赶往葛陂。” 原来路线是要投奔汝南郡葛陂黄巾,怪不得路上乱抓壮丁。葛陂黄巾是自从张角死后反扑地最凶的一支,声势虽然没有第一次黄巾之乱般盛,但却令汉室十分头痛。 徐晃继续道“听说那处凭借天险,又搬运了郡县的粮仓,号召大家去聚义,我们才生起了去的想法。” 荀澜回道:“然而葛陂黄巾攻克郡县,声势浩大,朝廷必会调兵遣将,重点克之。” 徐晃又叹了一声:“在此处被撵得如丧家之犬,兄弟们又吃不上饭,实在是走投无路啊。” “公明还有报效朝廷之意,我没说错吧?”虽然是疑问句,荀澜却十分笃定。 徐晃位列三国曹操“五子良将”之一,既是一名勇将也是一名谋将,而且对曹氏集团忠心耿耿。荀澜打量着面前这张稳重的国字脸,这是个忠诚度很高的人。 徐晃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的字?” 荀澜一笑:“若不是为了找你,我也不会特意撞到周将军的渔网里了。” 目光在锋利的锄头和荀澜浅笑的脸之间游移,徐晃疑惑更浓。自从出了河东郡,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自己的表字。 荀澜径自道:“我西渡东海前,师父曾给我一个名单。” “愿闻其详。” 荀澜直接引用了水浒的设定:“寻找投胎转世的三十六位天罡星,与众人携手平定天下乱世。” “天罡星?”徐晃指了指自己:“道长的意思是,我也是其中之一?” “正是如此。” 徐晃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平定天下?” “好男儿当报效国家,文能定国,武能安邦。”荀澜笑道:“徐将军无需多疑。” 徐晃还是指着自己的鼻子,一时难以接受。 荀澜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然我身负道教奥义,何必被周将军所擒呢?” 两炷香后,心事重重的徐晃带着荀澜到了村落。本以为周将军已经占领了村落,打开了粮仓。却不料遇到大家四处逃窜,只剩下周将军带着数十人和上百官兵苦苦对抗。 有一年轻的男子扔了锄头,对着官兵跪下了:“官爷,我是被虏来的良民啊!” 却被对方眼都不眨地收割了头领。 “傻子才要投降!”一个大汉大喝:“他们不管你什么人,只想着带头回去拿赏金!扔了武器就是找死!” “周仓,小心身后!”徐晃见周将军陷入困境,连忙打马迎上了官兵的长矛。 坐在后头感受刀光剑影的荀澜,充分感受到了生活的处处“惊喜”。
第14章 深夜,两位黄巾将领收拢残兵,竟然十去八/九,余下的人不足两百。 面对虎狼般骑兵的长矛,习惯了种地的、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和战场洗礼的普通百姓,多闻风而逃,更遑论是他们的对手。 军中士气低落,大家都静静地坐在田野里休息。无人敢说话,只偶尔有伤兵按捺不住的呻/吟声。 荀澜坐了一会儿,选择走过去。压低了声音说:“我是道士,我有金疮药,你们不要声张。” 这个年代,道士比常人在医理上懂得多,不少都会治病。黄巾曾今的大首领张角就是在民间医术的基础上,加以符水、咒语,为人治病。 是以群众接受度良好。这支队伍缺粮少药,伤兵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低声哀求:“道长救我,道长我们一定会报答你的!” “道士施恩岂能图报?”荀澜微微一笑:“何况多行善事也是为我自己积德,也谢谢你们愿意相信我。” 保命金疮药只有一瓶,只有几个伤得最严重的人得到了药。 这几个人多是伤在胳膊和前胸,还能勉强走路到这里和大家汇合,但若是伤口得不到很好的治疗,很容易因为失血虚弱和感染引起的高烧死亡。 荀澜本以为没得到药的人会心生恨意,做好了心理准备。 黑暗中人的表情却是不加掩饰的钦佩,也没有人喧哗。有人上前默默地照顾起了伤病的人,替他们清洗了伤口涂金疮药。 荀澜暗中观察,这些人比起之前遇到的凶恶黄巾军,要平和得多。给大家灌了点行善积德,上苍总会在某一天回报你的鸡汤,无人来杠,反而都听得津津有味。 这颇出乎荀澜的意料,忍不住多和他们说了几句,才低调地坐回徐晃不远处。 徐晃抬头看了他一眼,黑夜中只能看到一个影子的轮廓。他并没有多问,在低声劝解周仓。 周仓愤愤地锤了一下地:“平白无故的,官兵怎么会出现在那!” 一踏入村落,便中了陷阱。他们一向谨慎,从来不碰硬茬子,每次都派出斥候,这次竟是人算不如天算。 荀澜托着腮,想起了逃走的荀彧。 临颍城兵强粮多,依荀彧在当地的影响力,让官府加强巡逻,剿灭小股黄巾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寒玦静静地坐在他的身旁,受到了隐形面具的庇护,身上没有丝毫的狼狈。 面具真是乱军中苟的利器啊,荀澜感叹着,借着黑暗悄悄地给他喂食馒头。 “如今人手不足,去了汝南怕是……唉!”周仓重重叹了口气,和徐晃商量说:“要沦为他人嫁衣,我不甘心哪。” 却听得有人冷冷道:“这么点人数还要去往人家数万兵马上凑,只怕是要当成冲锋的炮灰,连性命都不得。” “谁?”周仓喝道。 为了防止被发现,深夜里他们并没有点火。 “是我。”霍然火光一闪,随着打火石的清脆声音,黑暗中露出来了一张清俊的脸。 “是你?”周仓愣了一下。 荀澜从容上前,拱手道:“周仓将军,且听荀澜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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