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就站在了门口,堵住了戏志才的去路。 荀澜也连忙热情相邀,又使了个眼色给侍女,让他们去东区请徐庶过来作陪。 戏志才只好再次坐下。 貊炙羊排是汉代广受欢迎的一道大菜,烧烤过的羊排外焦里嫩,南北皆宜。 寒玦用雪白的匕首切肉,肥瘦肉均匀搭配,裹在大叶子里。再浇上肥肉在火上炼出的油汁,撒上荀澜种出来的胡椒粉。配上绿叶的清香,使得烤肉的浓烈芬芳的气味在室内弥漫开来。 早上的简单吃食早已消化的戏志才考虑到瘪瘪的肚皮,笑道:“那我就多谢款待了。” 寒玦烤肉的手艺还是老单于教的,烤出来的肉嫩而不涩、油而不腻,就连颜色也格外金黄闪亮。 吃得戏志才眼前一亮,赞其口感极佳。 不多时,徐庶也赶来了:“好香的味道!” 胡椒粉刚碾出来,还是第一次拿出来使用。胡椒的味道十分有特色,和同样强势的肉香纠缠混合,分外令人爱不释口。 荀澜站起来介绍两人,却不料两人早就相识。 戏志才曾经听过不止一次徐庶讲学,见他也为太守府效力,心下不由暗暗纳罕。 徐庶加入饭局,丝毫不提做官一事,与戏志才侃侃而谈,从天文说到地理。 当然,谈的最多的还是《春秋》。由于董仲舒的影响,《春秋》与汉代政治关系尤为密切。荀澜看《春秋》恍若天书,只得让系统调出来白话版,看着解析,偶尔插几句。 一顿饭下来,喝着酒、吃着撒着胡椒的烤肉,谈天说地,宾主尽欢。 戏志才再次提出告辞,这次荀澜将求助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谋士。徐庶不负所望,果然以交流文学的名义盛情将戏志才挽留下了。 “许久不见,不知志才今夜可有兴致与我促膝长谈?” “这……” “志才就不要和我见外了。”徐庶知其有才,强势地将人留下了。 夜里,两人秉烛对坐。 戏志才没想到的是,徐庶居然是和太守住在一栋楼的。虽说太守、刺史和州牧等朝廷大员都会在府中养一些出谋划策的幕僚,但这些人一般都是住在太守屋子后面的小院里。像是这般和太守毫无间隙地住在一起,真是闻所未闻。 仿佛看穿了他的顾虑一般,徐庶笑道:“太守年轻又没有家眷,没什么顾忌,便邀请我们在这里居住。” 戏志才笑道:“日夜与上司相对,先生不会觉得拘束吗?” “主公人随和又风趣,和他住一起有时候像是多了一个有礼貌的学生,又怎么会觉得拘谨呢?” 毕竟荀澜还在学历继续深造中,没有工作经验,最多也就帮导师指导下本科的学弟写论文,没经过社会的浸染自然不会摆上司。而且因为自己处置政务经验不足,十分谦虚好学。 戏志才不由挑眉:“一个处处有惊喜的学生,想必深受先生喜爱啊。” 两人对视一眼,对荀澜的神仙手段心照不宣。 “主公的品德,难能可贵。”徐庶斟酌了下说:“志才不妨在太守府多留几日,实不相瞒,我这也需要你的帮助啊。” 戏志才道:“先生请讲。” 徐庶便故意说:“主公让我誊写古籍,然而我白日处置琐碎的事情太多,晚上秉烛写字,实在是力所不逮啊。” 太守府近日有秦朝的古籍流出,戏志才即使住在村里也有所耳闻。 他知徐庶之意,然而根本无法拒绝古籍的魅力。毕竟家有藏书的人鲜少舍得将孤本拿出来供人誊写。 戏志才便笑道:“我愿意为先生代劳。”
第39章 就这样, 戏志才暂时留在了太守府中,住在了一楼的右卧,开始了各种誊写和代笔书信的生活。他家那边倒是无需担忧, 寒玦让他写了一封平安信, 派人捎给了父母亲眷。 这样过了几日,戏志才发现,若不论其他,在太守府的生活是及其舒适的。 比如,从早上开始,就能闻到奶茶的浓郁香味。 打开门就能看到太守抱着义子法正, 一边喝茶,一边教他背三字经, 徐庶则在一旁练字。寒玦和典韦在院子里练完剑, 加入其中,一派其乐融融、岁月静好的模样。 喝完奶茶,就开始吃早饭。 太守府的早饭是及其丰盛的。十六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厨娘切了大块的狗肉、还有撒了胡椒粉的羊肉,就着这些,两个少年可以吃三大碗麦饭。 用完早饭, 侍女丫鬟又开始在大厅煮酒。平生好酒的戏志才可抵抗不住美酒的魅力, 便在大厅里一边誊写古籍,一边喝酒。 古籍有许多内容都是闻所未闻, 他沉浸其中,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晚上则继续被太守拉着吃饭, 太守可从来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人和徐庶说得一般随和, 总是一边吃饭一边和大家互通信息。 颍川郡消息之多、信息之快,让戏志才颇为震惊。 而且这并非道法所致,而是太守在逐渐建立起一套各地收集、传递信息的体系。 他见荀澜细致地将信封分为了三种颜色,黄色印章是普通的消息,染有绿色代表着特殊的消息,盖着红色印泥则意味着紧急的消息。若是有红色标志,这一路上的传递人员都要昼夜不停地将信直接送入太守的手中。 建设颍川消息渠道的银子,似乎源源不断地在往外支出,在各地盘下来了不少的铺子。而太守胸有成竹,完全不在意这些前期的支出,笃定日后会带来更多的回报。 太守年纪轻轻,太守府事务也多,他却能安排得很合理,实在是难能可贵。经过戏志才的观察,荀澜鲜少自己直接看政务,而是让徐晃、寒玦和徐庶诸人,先行将消息过滤一遍,紧要的挑拣出来先批,需要过目但不紧急的单独放在一侧,下面县一些无关紧要的新闻和问候则放在那,偶尔闲暇时看看。 荀澜将其称为“抽查”。拿不准的事情则稍放一下,在晚上召心腹讨论出个结果。 这样一来,郡中并无事情积攒,让人心生赞叹。 荀澜自己也没有想到,运用现代思维来看,不过是普通的分类方式和适当的放权,在古代却鲜少有官员会有这种思路。 戏志才细数了下太守倚重的幕僚和武将,从寒玦、徐庶、徐晃到许褚、典韦、周仓等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是出身大家,大家都是白身。太守虽然和荀家关系匪浅,却完全没有启用荀家的人,只是和临颍县的县长荀衍保持了书信联络。 在这个门第之见流行的年代,实在是太罕见了。 而且不论发表什么观点,他都会尊重地听完。对于观点比较幼稚的侍卫典韦、冲动的军侯许褚,他会耐心地点拨,作为主公,这肯定是世上独一份了。 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不过些许时日,戏志才开始主动帮徐庶处理文件了,默默领下了自己幕僚的身份。 晚上,他叹息着写信给自己的好友兼对头郭奉孝,用的还是荀澜刚刚做出来的光洁如玉的白纸。 这纸是新出来的第一批,莹白如月光,柔滑如丝绸,在上面落笔成书从视觉和手感上都是极佳的享受。因为第一批比较少,这批纸张还没有售卖,只由太守赠送给了相熟的人和当地的名士。 戏志才继续落笔,道出了自己的万千感慨:“千万别来太守府,来了就走不掉了。”在这里,特行独立的主公每天做的事情都在出乎他的意料。 经历过这般被尊重,戏志才已经想不出自己在别人麾下效力时要怎么适应了。 而且荀澜昨日安排他写颍川寒士的推荐名单,越长越好。这份信任和对寒门士子的毫无偏见,着实令人高兴。 “戏叔叔,晚饭有荠菜豆腐汤和红烧河鲤,快来呀!”法正迈着小短腿,一蹦一跳地来喊他吃饭了。 因着晚饭荀澜喜欢人齐了再开动,法正便自告奋勇,迈着小短腿逐个喊人。今晚上的红烧河鲤闻起来特别香,法正急乎乎地等着开饭呢。 “来了!真是活泼可爱的小孩子。”戏志才一边应着,又落笔加了一句“太守府酒甚美,也没有你看了之后嫌污眼睛的丑男”后将信封好,封面写上“郭奉孝收”,叹道:“太守府的氛围真是让人完全抵抗不住啊。” 接法正的人迟迟没有来,这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捎信儿很容易就捎丢了。 好在法正记得自己父亲的名字,荀澜听得法衍曾经官至司徒掾、廷尉左监的高官,因为得罪了十常侍被撤了职。 这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廷尉主管诏狱和修订律令的有关事宜,知法懂法,懂得很多普通的读书人都学不到的知识。荀澜便直接派专人前往法正的老家,这次打着为了法正安全的旗号,请他亲至颍川郡接法正。 “法正是不是很喜欢颍川?” “嗯嗯。”法正用力点了点小脑袋。 荀澜一边给法正盛蛋花汤,一边循循善诱:“等你爹来了后,一起留在颍川好不好?” 典韦颇为不解,既然太守不舍得这个孩子,又为何要替他寻亲呢?感动于太守对法正的喜爱,他压低了声音和荀澜说:“主公,反正孩子三岁多也记不得什么,您若是舍不得,不如继续把法正义子养。只要大家都不说,小孩子很快就会忘记了。” 荀澜摇摇头:“能留下他父亲最好,留不下就顺其自然吧。” 被拐孩子的亲生父母,得有多伤心啊。而且法正天资聪颖,荀澜敢打包票,就冲记仇这点,法正是绝对不可能忘记被拐经历的。 何况刘备帐下三大谋士,诸葛亮,庞统和法正。法正还小,就算暂时离开了,他可以去挖一下诸葛亮和庞统啊,等法正长大了再接回来。 倒是不担心法正跑到刘备的阵营,就凭这段救命之恩,法正家风那么正,肯定让他长大了来效力的。 就……他派出去打探的人还没回来。不过据系统查询到的资料看,诸葛亮和庞统现在不过十岁的年纪,一时半会儿是指不上的。 荀澜在拿到戏志才和徐庶的名单后,隐瞒身份私下里开始和这些人接触。不仅如此,他还派人去各地有名的私学里打听,有哪些潜力股了。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没有统一的选拔考试,这时候做官都要人推荐,关系网和名声比真才实学重要多了。 正当这时,信使忽然送来了一封带着绿色印记的信件。徐庶代劳拆开,飞速地读完,凝眉道:“主公,京城戒严了,里头的信送不出来。” “所以,给曹操去信后也还没回复。” “必有大事发生。”徐庶问:“莫非,是主公预测之事?” 戏志才眨了眨眼,主公预测了什么? 似乎察觉到他的困惑,荀澜不嫌解释麻烦,将当日和徐庶讲吕布很有可能杀了丁原投奔董卓的来龙去脉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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