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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连动作都来不及。 …… 只是在这一刻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原本的担心似乎将要变成现实，他再也不能抓住，那个人…… …… 京都的八月，绿树成荫，繁花似锦。 不似东京都市的喧嚣繁华，匆忙热烈。静谧安详仿佛回溯到了几百年前。连溪涧的流水都是蜿蜒曲折，说不尽的缠绵悠远。 手冢家前些年便在这里购置了一处庭院供年迈的祖父颐养天年，每逢夏日父母亲也会来此小住。此时，坐于院落一角池水边心不在焉地给锦鲤喂食的老人，用那不减当年的鹰隼般锐利眼神斜睨身后和室里一脸风尘仆仆却仍旧跪的笔直的孙子，不为人知地轻轻叹气。 不知道继承了手冢家特有的固执和坚持，算不算是一件好事？ 起码此时，两个家族里公认的最为固执的人，静默着，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 “国光啊，祖父这也是为你好……” 倒是一旁的父亲大人先沉不住气，出面圆场。 “恕我直言，我并不记得什么时候与里见小姐有过婚约……”镜片后的棕色眼眸，未有半分起伏，直直地凝视着对面父母的脸。 他们也就刚走了两个月而已，本以为这是好不容易等到的没有相亲的清闲日子，却不想来了这样一个“惊喜”！手冢心里被最近的这些波折搅得繁杂无比，实在没有心情平心静气。 “咳，国光，你看到你这个年纪，也不能一门心思都投在工作上面，也该想想成家立业的事情了。” “再说你工作那么忙，总该有人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啊。我和你父亲都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以前，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所以……” “母亲，我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里见家和祖父交情甚厚，里见小姐也算是祖父看着长大的。性情品格都是没的挑剔，祖父为了你，也算是煞费苦心。你怎么可以这么不懂事？！”手冢彩菜直接把他的话置若罔闻。 “抱歉，我……” “你到底有哪里不满意？”许久未发一言的老人转过身来，花白的眉毛皱起，眉宇间尽是岁月镌刻的深沉痕迹。向来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有些不悦地瞪着手冢，大声质问。 “抱歉，祖父，我不想和里见小姐结婚。”深鞠一躬作为礼节，手冢望着祖父，语气不卑不亢。 “凡事不要把结论下得太早，美智子是个不错的姑娘，你以后会知道。”老人的声音已经提高了不少。 “抱歉，我不会和里见小姐结婚……”已是万分决然的口吻。 “那是为什么？把你的理由说来听听！” 老人的不悦已转成了恼怒。虽然知道孙子有着自己的主意，固执而坚持。可即使是不甚情愿的相亲也从来没有反对过长辈，何况是这样直接的拒绝。可是这一次，却反抗的这样坚决与绝对。 “我……”手冢也一晃不知怎么回答，脑袋里是满满的空白，只有一个声音反复地叫嚣着拒绝，于是身体下意识本能般作出回应——不要结婚。 “那么是有了心仪的人？”祖父的眉头不由蹙得更紧，“我不认为还有谁比得过美智子！” 心仪的人……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个雨天里的咖啡店，模糊成一片的玻璃窗上蜿蜒成曲折的河流。来来往往穿梭的人群里，他想也许真的有一个人，有着他等待着的希冀着盼望着眷恋着的那样的一个人。在某个人潮拥挤的角落安静地伫立。可是如此纷繁的雨丝里，他无法将他的面容清楚地剥离。 只能无限痛苦地深深皱眉，那种不能控制无法掌握的感觉再次来临，像是空洞到失去灵魂，唯留一具躯干在空气中独自漂泊。 “若是没有的话，以后不许再说那样的话。”老人站起身俯瞰着他，口气严厉，“婚姻不是小孩子的游戏。由不得你意气用事。” 他望着那双写满了不甘的棕色眼眸，字字斩钉截铁。 “除非，你有能充分说服我的理由。” …………
第20章 回到东京的第二天，手冢便以森田医院外科主任医师的身份到大阪参加学术性会议，这一走便是一个星期。 其实这样也好，至少可以冷静一下想想该怎么去面对里见小姐，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起码不能再像从京都回来的那一天，分坐两端一路沉默，甚至连眼神的倾注似乎都不能够，只能透过车窗望向外面的风景，飞鸟阵阵掠过。穿越云层，向往着无限高远自由的天空。 现在窗外的天空，也如那天一样蔚蓝清澈，如同上等的美玉一般流转着温润光泽。 …… 说起来，这一个星期，也一直没能和不二联系。 似乎自那天起就再也没见到过他。虽然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说真的没什么那是假的。以前几乎每天都会见面至少也有短信问候的两个人，让手冢突然觉得这断了联系的一个多星期，有了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萧瑟凄凉，每一秒仿佛都延展成了一年般的漫长。 …… 也许，等回去应该去看看他。 虽然现在仍对彼时的那一幕念念不忘，耿耿于怀…… …… “欢迎回来，手冢医生。” 休息了一晚回到医院，一路上便都是这样此起彼伏的问候声。手冢礼貌地点头回礼，大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刚刚关上门，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想来这才是所谓的“欢迎仪式”，阵仗惊人。小小的一个办公室，竟然容纳了本医院不同科室的各位精英。 “欢迎回来，手冢。”眼力最佳的眼科医师幸村精市第一个看见了他，微笑着问好，下一句便成了不折不扣的埋怨，“你回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们连去接机的机会都没有，真是不够朋友……” “所以，为了表示欢迎，庆祝，以及——惩罚，这个是给你特制的。顺带消除旅途疲劳~~”乾扶扶他那黑框眼镜，指指桌上的一杯颜色不能用肉眼分辨的液体，“2.1升级版。” “欢迎回来。”站在幸村身侧如手冢一般沉默寡言的内科医师真田弦一郎十分正式地走过来同手冢握手，虽然言简意赅但却满是真挚之情。 “多谢各位。我现在精神很好。” 不着痕迹地推辞掉那可疑的升级版液体，手冢转身在一旁的衣帽架上取下浆洗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白大褂，刚想请吉泽小姐送些茶水进来，便听见门被人“嘭”地一下撞开了。 匆匆忙忙冲进来的人明显没想到屋里会有这么多人，脚步停了一瞬有些慌张地来回打量，好不容易把目光锁定在手冢身上，张了张嘴有些怯怯地问：“那个，手冢君，你知不知道不二在哪里？” 是那个红头发的化妆师菊丸英二。这么长时间以来虽然和不二的同事兼朋友们都算熟悉，但是也许是因为早先那场误会，使得菊丸对他仍是有些畏惧，不时改称敬语。 “没有，最近我们都没联系。”不无疑惑地回答。便见那个情绪外放的化妆师瞪大了眼睛跳着脚冲门外大喊：“啊啊啊啊啊，大石，怎么办怎么办，不二丢了！！！！！” “这是医院，请你安静！！”真田皱起眉，口气严厉。 “真是抱歉……”不及菊丸的速度所以总是慢半拍出现的大石忙站在门口鞠躬道歉，一边拉着仍在上蹿下跳的菊丸，略微责备道，“英二，冷静些，别吵了……” “可是……不二！不二！不二失踪了！！大石大石怎么办？？” “失踪？”这两个字倏忽有了千钧的分量，直直坠入心脏。手冢的声音不由一沉，“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是这样，不二已经好几天都没来工作室上班……没说什么原因，也没有请假。打电话也不接，家里也没人……落下的工作倒还好，只是就这样莫名其妙消失总让人担心……所以过来问问手冢君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手冢君……你知道不二在哪里吧~~”菊丸眼睛亮闪闪一脸期盼，“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不二从来不是那种让人担心的人……” “英二，不要乱说！”大石脸色一黯，转过来也望向手冢。 “倒是……”一直静默地站在一旁的幸村突然出声，“你们所说的不二，是那个生着栗色头发笑眯眯的人么？” “啊啊啊你见过他？？”若不是有大石在后边拉住，菊丸恐怕早就激动地扑上前去了。 “嗯，几天前他到医院来找手冢，正好碰到我。那时我以为他是来看病的患者，没想到是手冢的朋友。” “然后？”棕色的眼眸瞬也不瞬，凌厉地盯着他，是无声的催促。 “正好你不在办公室，我问过吉泽小姐，知道你在小会议室那边，于是就告诉他往那边去了。” 小会议室？ 手冢心里突然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深吸了口气开口问道：“是哪天？” “啊……这个……对了，就是你请假的前两天……那天……” 手冢的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 那天……里见美智子和自己在小会议室里，初次会面。 …………
第21章 晚上下班的时候，手冢一个人开车去了不二家。车子停在那幢熟悉的白色建筑物前，看到与墙体对比鲜明的，从窗户里散乱出来的深沉的黑暗，像是从那里，诞生了蔓延的黑夜。虽然明知会是如此，但是没有了习惯的温暖橘色灯光还是忍不住让心再次变得沉重不堪。 实在想不出，除了家和工作室，他还能去别的什么地方。 这么久来，原来他还是不够了解他。 虽然可以区分出微笑时的心情，却不了解他微笑后的含义；虽然可以理解他的举动，却不了解他一举一动的意义；不了解他的惊讶，他的难过，他失踪的时候会选择哪里。 觉得车里有些闷，手冢熄火打开车内的顶窗，仰起头看见一片浩瀚星空。 想来这么久已经习惯了有这样一个安静微笑的人呆在身边，即使不能看见，一个简讯或是一通电话便可以体察到他们之间的紧密，像是每天呼吸的空气，摄取的能量，流动的血液，如此简单安心。习惯了陪伴与倾听慢慢的介入到对方的生活中，渐渐地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理所当然。却没有想过对方也是与自己一样独立的个体，有着自由行动的权利，也可以如此消失，这样离开自己。 也许不是没有想过，而是下意识地逃避思考如此的问题。 那样安静的如同流水般缱绻的日子，足以深深沉眷，不愿再返回到当初封尘孤独的只有自己存在的日子里去。 久久已经习惯，可是，他不愿成为习惯的，只有自己而已…… 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转向那一片沉寂的窗口。不久前的晚上，那片温暖的灯光，曾经把他和他的身影，投射在天蓝色的窗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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