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希望这样家伙能去死呢。 被他环在怀里,视野受阻、无法挣脱的飞鸟司只感到了两位前男友之间的硝烟味, 并未察觉到空气中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 条野采菊极其厌恶飞鸟司的其他前男友, 不只是因为他们是犯罪分子,更是因为他们和他一样,都是玩弄人心的好手。 至于眼前这个“普通人”…… 条野采菊忽的收回杀气, 咧出一个更大的笑, 笑容的弧度与眼睛的弧度组合成一张渗人的微笑面具, 他无声地对费奥多尔说出—— 找到你的破绽了。 能抵御他的杀气, 面无异色,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黑客? 他一定会查出他的身份。 以为他不知道飞鸟司对危险分子吸引力吗? 就连条野采菊自己,在六年前其实也是某个Mafia的干部。 被飞鸟司套出罪证送进监狱的人, 至今还心心念念想见他怀里这位谈判专家。要他说,都是飞鸟先生对他们太和风细雨了, 导致他们生出了不该有的妄念。 这个国家高层不愿意签字, 以至于让死刑被束之高阁, 如果不能在抓捕的时候处决他们,他们就算被判死刑也不过是在牢里过一辈子而已。 那真他太便宜他们了, 于是条野采菊走进监狱, 让那些人一个个陷入崩溃与绝望, 接受应有的惩罚。 他们的哀嚎对他而言就是最美妙的音乐。 可惜他这项娱乐后来禁止了, 队友们都说他太恶劣了。 现在, 条野采菊扬起了这样恶劣的笑,微微低头,故意在飞鸟司耳畔低语:“我有事情想和您说。” 说完,他忽然横抱起飞鸟司,带着人从五楼的窗户跳出去。 和涩泽龙彦那次不同,飞鸟司完全没有任何准备,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勾住条野采菊的脖子,寻求安全感。 条野采菊抱紧他,跳到树上缓冲,又轻松落在地上。 对于普通人来说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对经过身体强化的猎犬来说轻而易举。若非顾忌怀里的人,他甚至可以不用缓冲。 吓到比起眼睛的飞鸟司被平稳地放下来,他只穿着病号服,一阵风吹过就把袖管里灌满了风,条野采菊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穿上,把人裹得紧紧的。 条野采菊遗憾道:“您此刻的心跳声真是悦耳,若是面对我时也能有如此反应就好了。” “条野先生!”飞鸟司被他的行为感到困惑,“您有什么事要与我说吗?” “确实有事,但特意带您出来,主要是因为我实在是无法放心您和他住在一间房间里。” 飞鸟司疑惑。 “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会对熟睡的您做什么……”条野采菊按住他的下唇,仿若暗示。 飞鸟司连忙回道:“不,我——” 条野采菊打断他的话,继续说:“当然,我相信他不敢太过分太明目张胆,但请原谅我小小的担忧。” 飞鸟司依旧坚持说完:“我相信陀思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一如既往非常坚定的声音呢。”条野采菊毫不意外他的反应,“可是飞鸟先生您忘了吗?他想与您复合。” “在A那里他以您的男友自居,他真的找不到别的理由吗?还是说他是故意的,想要潜移默化地越线?他真的也发烧到需要住院吗?他误导护士,让护士以为你们是恋人,所以才安排了一间病房。” 飞鸟司怔松,金眸微微睁大。 “聪明的飞鸟先生没能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吗?到底是什么蒙蔽了您的双眼呢?” 那些连飞鸟司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想法,被他一针见血地吐露。 “您在依赖他,仅仅因为他在您最恐惧的时候出现,所以您本能地在依赖他,认为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安心的、值得信赖的。” 飞鸟司被说中了,他目光游移,张了张嘴,可发不出任何声音。 条野采菊低声说,“我能发现的事,您觉得他不知道吗?他当然知道,并且在利用您的这种心态。别以为他是您前男友中最简单的一个人,说不定他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 飞鸟司的心彻底乱了,脑中念头纷杂,他露出近乎恳求的,请他不要再说的表情,然而目不能视的条野采菊仍旧不放过他。 “我其实并不担心他会鲁莽地对您的身体做些什么,那是愚蠢的行为,我只担心您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被他笼络。” 条野采菊咄咄逼人的语气缓和下来,轻抚他的长发。 “您说过要做出绝对不会后悔的选择,那您在他的诱导下做出的选择,是否会后悔呢?您是屈服于您的幽闭恐惧症吗?我认识的飞鸟先生可不是这么容易屈服的人。” 飞鸟司咬住下唇,唇色苍白,他无法回答任何一个问题。 内心被骤然击溃,他溃不成军,狼狈极了。 他对陀思先生好感的确是建立在幽闭恐惧症之上,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是陀思先生将他拉出深渊。 其实这一次被安抚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当初那位影像科医生就是陀思先生。出于对他的信赖,飞鸟司没有点破这一点,也不打算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大概是因为害怕得知这份安抚背后的意味,他只想获得一份单纯的安心感,他不想知道背后的事情,他害怕自己下一次面对类似的情况,无法全心全意地信赖对方,再也无法获得那份安心。 正如条野先生所说,他这种逃避的想法,就是在屈从他的弱点。 一旦发现这条可依赖的捷径,他很快就会上-瘾,直至某一天,如果没有陀思先生的陪伴,他也许连短途坐车都不敢。 飞鸟司不敢想象那样的自己。 条野采菊听到他陷入慌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愉悦地弯起嘴角。即使是自己喜欢人,把对方逼到墙角一点点击溃的感觉也令他欲罢不能。 不如说,正因为是自己喜欢的人,更想斩断他的退路,让他无处可逃,只能求助于自己。 “我送您回武侦宿舍吧,明早我再带您来检查下情况。我了解过您的病情,其实完全没有住院的必要。”条野采菊抛出枝条,“不必多想,他看到的是我将您带走,把事情推给我就好了。” 飞鸟司轻轻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不禁谴责自己,不管陀思先生是怎么想的,依赖他是自己的选择,现在自己却反过来揣测他。 “抱歉,条野先生,请稍等一会。”飞鸟司往边上走了几步,打开手机,在通讯里找到费奥多尔,拨通他的电话。 就算要走,他也不能这样不告而别,也许陀思先生会为此担心许久,至少要报个平安。更不能把事都推在条野先生身上,这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 铃声刚响就被接起,仿佛电话那边人一直在等。 “陀思先生……” 费奥多尔抢过他的话:“今晚不回来了对吗?” 飞鸟司一愣:“嗯,晚上也不怎么睡得着,我拜托条野先生送我回宿舍,想翻翻自己的东西,也许能找回什么记忆。明天早上我还会来医院的,陀思先生好好休息。” “可是我也睡不着,飞鸟君,睡不着的时候我可以想你吗?” 啊? 飞鸟司的大脑突然懵了,稍稍反应过来后,他脸色通红,心跳微微错乱,连忙咳嗽了几声作为掩饰。 费奥多尔听到他的反应轻笑起来,他能在脑中勾勒出飞鸟司现在的神态。 “我是认真的。条野君似乎看不惯我,或者说在嫉妒我,我猜他应该和你说了很多吧?” 飞鸟司瞄了瞄不远处的条野采菊,小声回复:“也没有很多……” “尽管他已经说了,但我希望你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我的话而不是他的话,所以我要再说一遍。” 费奥多尔说,“我想让失忆的飞鸟司也能像过去一样依赖我,所以我扮作影像科医生,又在你被绑架的时候第一个赶过去,我想在你害怕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他的声音是和煦的风:“我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如果这个机会在其他人手里,他们一样会这么做,只不过他们没机会而已。” 最后,他叮嘱道:“你身边那可不是一条猎犬,是一头狼,小心被他咬住哦。” “晚安,飞鸟君。” “晚安,陀思先生。”飞鸟司神情恍惚地挂断电话,在原地呆了片刻,才默默走回条野采菊身边。 “久等了,我们……回去吧。” 以条野采菊敏锐的听力,费奥多尔的话他当然全部听到了,那些扰人的话语让他嘲讽不已。他不露声色,心中却对费奥多尔更加警惕。 真是讨人厌的家伙。 “飞鸟先生,这周六您有空吗?”条野采菊若无其事地提起之前打算说的事。 “周六吗?”飞鸟司想了一下,他已经约好了休息日去绫辻先生的事务所,但因为周日答应了乱步先生赏花,所以两天休息日都被占满了。 “这周恐怕不太行,是有什么事情吗?”飞鸟司疑惑。既然特别把他叫出来,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吧? 条野采菊却随口说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他闭口不提具体情况,反而让飞鸟司颇为在意。 条野采菊怎么都不肯透露,稳妥地将他送回了宿舍,要等听到他进屋了再离开。 “晚安,飞鸟司先生。”他细语道。 飞鸟司莞尔一笑:“晚安,条野先生。” 因为A的事,西格玛在中午看过他的情况后,就返回赌场去处理后续的事情,现在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 飞鸟司铺好被褥打了几个滚,望着木制的天花发愣,果然毫无睡意。 正如之前陀思先生说的那样,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陀思先生的话。 【睡不着的时候我可以想你吗?】 天花板上似乎浮现出这几个字,他把脸埋在枕头里,努力清空大脑,可那句话对于从未谈过恋爱的他实在是冲击力太大。 他甩甩脑袋,扒拉出自己的电脑密码和书籍,决定找点事情分散注意力。 翻开书页,书籍的扉页右下角果然如信子学姐所说,写有【TS】,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线索了。 但是有一本笔记本的内容打开后让他吓了一跳。 一整本,大约200页,满满当当都是世界知名作家的签名!!! 阿加莎·克里斯蒂、伊塔洛·卡尔维诺、弗兰兹·卡夫卡、阿尔贝·加缪…… 全都是这样如雷贯耳的名字,每一个笔迹都不一样,毫无疑问是亲笔签名。有的甚至还是To签,写着“致我的朋友”、“希望你能够得偿所愿”、“祝你一帆风顺”。…… 飞鸟司瞠目结舌,整个人兴奋起来。 他打开手机,把自己那长不见底的通讯录彻底看了一遍,记在脑海中,这些签名的主人有大半都在他通讯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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