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不理他。 “早知道不把第三次机会用掉了。”北条夏树翻下挡光板,“浪费在一顿饭上,可惜了。” 没错。 对方会答应陪他去宫野夫妇家做客,是因为黑泽一年前与他约定过的“三个条件”,第三个要求以一种耍赖的方式保留下来,压着没用。 北条夏树正思索着该如何再合情合理地生气一次讨要好处,却听黑泽冷冷开口,语气颇有些质问的意思:“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不要啊。”他没能理解对方的言下之意,理所当然地回了句,“怎么了?” 黑泽阵衔着烟,抽出金属点烟器,贴近烟头处,深深吸了一口。 星点火光,在他指间亮起。 “原先的生意、渠道……全都不要。并且放任老鼠。”他陈述道,“你说呢?” 北条夏树轻快地答:“不要就不要嘛,我们已经足够富有了,光是枡山汽车,每年的净利润都相当可观。至于老鼠……努力工作的老鼠就是青蛙啊。” 黑泽阵:“哦。” 夏树问:“怎么,你舍不得吗?” 黑泽淡淡地答:“这是你的组织。” 言下之意,与他无关。 北条夏树弯了弯眼睛:“什么组织?没有啊,根本没听说过。” 他侧过身,将手塞到黑泽阵的外套口袋里,往外抻了抻,如同隔空做了一个拉衣角的动作,微笑道,“这个认识,这是我的Gin。” 黑泽阵不说话了。 眉眼间的一点戾色,随着他的小动作烟消云散。 “你不用担心。”北条夏树恢复正色,含糊地说,“我有异能力,能从某种程度上看见未来。为防止一些我决不允许的恶性事件发生,组织不能继续涉黑了,虽然这块利润空间很大,能挣钱也得有命花,稳妥一点。” “什么事情。” 北条夏树顿了顿,转移话题:“我们那边,世界融合的前兆越发明显了,NASA卫星甚至拍摄到了……” 银发男人盯着他若无其事的表情,出声打断:“关于我?” 正在发表长篇大论的北条夏树,顿时噤了声。 良久,他不情不愿地答:“嗯。” “表情那么难看。”黑泽踩下离合,语调散漫,“我会死,还是怎么样?” 北条夏树移开目光:“……差不多。” 对方扯着唇角,发出一声冷淡的嗤笑,姿态恣肆到极致:“哦。” 黑泽:“哦。” 北条夏树皱眉:“我不喜欢你这副态度,你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命吗?” 黑泽漫不经心地反问:“不然呢?” 北条夏树语气沉下来:“就这么无所谓?” 黑泽阵没说话,神态倒是将答案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不在乎。 他像是理解食物链那样理解生死,将每个人的生死视作人世因果链条上再寻常不过的一环,就像母亲离开他,就像他亲手剥夺的那些生命。Gin不想死,也会采取行动,竭力避免这件事;与此同时,他并不恐惧死亡。 “你不在意,是吗?” 北条夏树非常不高兴,却又对此无可奈何,就像他改变不了黑泽阵这个人、也没办法动摇对方根深蒂固的观念。 不出意外的,对方很轻地点了下头,手搭上方向盘。 于是,在这场注定占下风的争论中,北条夏树找不到任何有力的反击,只能仍由火气上涌,徒劳地说些气话纾解郁闷,“好吧,你这么想的话,那我也无所谓。我不缺钱,也比你年轻几岁,如果你死了,我就去找个长得像你的——” 毫无预兆的,保时捷突然停了。 突如其来的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刺啦”声。 北条夏树身体前倾,堪堪被安全带勒住,第一反应是看向前方,以为有突发情况,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然而停车场十分安静,光线昏暗,那一声刹车仿佛在空荡的场地中无限回响。 他颇为疑惑地转头,对上黑泽阵的目光。 对方迎着他的视线,反方向转动钥匙。车灯熄灭,窗户上行闭合,车内彻底陷入昏暗。 光线昏昧,那双矜冷的绿眸,仿佛封在冰层下的一丛冻火。 黑泽阵扯了下唇角,浑身上下笼着森然寒意,他甚至若无其事地笑了下,重复道:“找个像我的,你也是敢想。” 北条夏树:“……” “我开玩笑的。”他讪讪地说。 对方又问:“盼着我死,好去找别人?” “说气话呢。”北条夏树意识到不妙,收起气焰,咩咩地指责,“你总不惜命,我不高兴才正常吧。怎么总把气话当真啊,说好不这样的。” “哦。”他答了一声。 令人不安的宁静,忽然降临在这一小片空间内,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半晌,黑泽问:“你紧张什么?” 北条夏树佯装淡定:“……没有啊。” 黑泽阵沉默着,视线一瞬不瞬地凝在他脸上,嘴角那玩味的笑容,随着时间流逝,显得愈发危险。 北条夏树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在黑泽抬手解开第一颗纽扣的时候,他瞄准时机,以一种条件反射般的极速除掉安全带、解锁、打开门—— 然后被他单手拽住后领,摁回到座位上。 “砰。” 保时捷车门,应声关闭。 那微凉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北条夏树的后颈棘突,又沿着脊骨,一路向下,他指腹淌过的地方,神经末梢炸得噼里啪啦,过电般酥麻。 对方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吐字却狎昵。 “——让你走了吗?” ……
第108章 顺利升入帝丹高中的那年,工藤新一和幼驯染毛利兰再一次分到了同一个班级。 高中日常与国中生活没有太大的差别,上学、放学、部门活动、回家,假期出远门。 值得一提的是,毛利兰找了一份兼职。在日本,监护人知情许可的情况下,高中生兼职合法合规,部分勤工俭学的高中生甚至会同时身负两三种兼职。 毛利兰父母分居,在物质上从来没短过她分毫,她打工更多是为了体验生活。 几个月前,国中毕业的暑假,玩够了之后日子无所事事,她在家附近找了一份兼职工作,时薪高、轻松不累、老板脾气好……没错,就是北条夏树的扭扭车新店。 “噔——噔噔——噔——” 放学铃声响起。 “兰——”铃木园子趴在桌上,用手指戳了戳前座毛利兰的背,“你是不是又要去和帅哥约会了?” 毛利兰无奈:“哪里有?我是去兼职。” “说的就是兼职!”园子坐起身,一本正经,“夏树哥来店里巡视,你就在他手边的收银台,那么近的距离,四舍五入不就是约会?” 毛利兰:“这也能四舍五入吗?” 园子:“当然啦,真羡慕你啊……” 接下来的碎碎念,毛利兰已经听过许多次,园子大小姐发表自己对男色的评价标准,气质、身高、手指、身材比例,这些隶属容易听懂的范畴,像是“戴着腕表挽起一截袖口,露出来的那截小臂”……就完全是兰无法理解的内容了。 理完东西,毛利兰说:“抱歉啊园子,我赶时间,先走啦。” 她向铃木园子告别,走向正在门口等着她的工藤新一,路过的男生发出起哄的嘘声、追逐打闹着离开了。 自打上了国中,两人一起回家的次数大幅降低,今天是出于毛利兰的请求。 工藤新一:“所以,是什么事情?” 毛利兰:“这周以来,夏树哥的车已经被划了三次了,但是一直没有强有力的证据,大家都知道是对面店主堀内干的坏事……” 这件事要从对面的店面被一位不良富二代盘下说起。 富二代姓堀内,租下那家铺面,改造成一间小酒馆,平日里都是些狐朋狗友光顾,穿着花里胡哨、行为举止诠释着大写加粗的‘不良’。 酒馆与卖玩具车的,不该构成任何竞争关系,照理说,两位店长半年不讲一句话都相当正常。 但堀内对着店内另一位兼职女高中生友里子起了歹念。 某天晚上,喝醉的堀内带着几名混混朋友,将下班的友里子堵在路口,非得让她跟着他们一起去玩。 路边的行人对她的窘境视而不见,匆匆走过,生怕引火烧身。 友里子都快急哭了,而这时候,北条夏树信步走来,站到她身后,对着几个杀马特微笑,语调温文尔雅:“她不愿意跟你们走,看不出来吗?眼眶里塞的都是玻璃珠?” 一位混混拖着根钢制棒球棍,闻言,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朝着这出言不逊的黑发青年恶狠狠地袭去—— 工藤新一问:“他受伤了?” 毛利兰:“没有,他们受伤了。” 被酒色掏空身体的年轻不良,根本没有战斗力可言,北条夏树将他们修理了一顿,滚的滚,爬的爬。 意外的是,堀内没有卷土重来、找人暴揍北条夏树复仇。当然了,他本来想这么做,但他的父亲是一位政客,正处于升职考验期。老爹听说这件事,不留情面地警告了儿子,要他咽下这口气,最近保持谨小慎微,决不能惹出岔子。 工藤新一点点头:“原来如此,所以他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报复。” 毛利兰:“对,监控也被破坏了,找不到证据。” 工藤新一:“我明白了,我先陪你过去一趟看看吧。” 两人走到的时候,扭扭车店门口停着一辆警车,北条夏树臂弯搭着外套,与一位女警察交流。 他今天穿了店员统一的制服,白衬衫外披一件铅灰色马甲,这种款式简单的正装最是考验人,穿得不好像低端销售,穿得好看是模特走秀,北条夏树显然是后者。 他的表情与体态都无懈可击,从容且温和,但工藤新一远远看着,莫名觉得他烦透了眼前的警察,根本不想与之打交道。 结束笔录,北条夏树对他们笑笑:“新一君也来了啊。” “大概过程,我听小兰说了。”工藤新一说,“你的车在哪里?方便带我去看下吗?” 北条夏树将外套放好,欣然答道:“好啊。” 他一边走,一边说:“其实也没什么,车就是辆便宜的代步车,划花了也不心疼……对了,我有一位兼职生也承诺会帮我找到解决办法,和新一长得很像呢。” 离店两百米处,有一小片无人看管的停车区域,原先是篮球场,后来篮筐被拆掉,无人问津,周围荒草芜杂。 北条夏树在自己车前停下:“是这辆。” 工藤新一:“?” 玛莎拉蒂Ghibli也能叫便宜的代步车? 他们的动静惊扰了原本待在这里的另一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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