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前的感知并无差错,这剑分明是冲他所在的方向而来,可为何没有落到他的身上? 天尊微微一怔,神情倏忽凛然,随即转身望去。 天道已经在骂人了。 本该无声无息回归混沌,重新过上正常生活,无事折腾折腾洪荒,有事折腾折腾洪荒(当然这是不可能的)的祂,一个恍惚,便瞧见前方光芒大亮,极度危险的气机锁定了祂。 那一个瞬间,祂几乎以为大道又追上门来,但定神一望,又不觉破口大骂一句:“上清通天?怎么又是你!怎么还是你?!” “这个洪荒是坏掉了吗?谁准许你突破圣人之境的啊上清通天!就算是暂时的也不行!” 祂惊怒不已,毫不犹豫就要动用威压将他强压下去,又听见耳边一声清脆的叮咚声:“请您提交解除天道威压限制的报告,限制在三百字以内,申请通过之后可使用该功能。” 天道:“……” 天道:“???” 祂震撼全家:“你瞎了吗你,本座都要被剑捅了!你没看见吗?!” “您还有二百七十九个字的陈述机会,请问是否提交报告。注:申请将在三个混沌日内回复。”清脆的声音继续回复着祂。 天道顿时呆滞,不敢置信地反问道:“你再说一遍,三个混沌日?!你能不能睁开眼睛看看,那个上清就要打过来了啊!本座就要没命了你在干些什么!这是什么教条主义,官僚作风啊?!” “是这样的,基于您多次违规使用天道威压这一功能的情况,大道特意为您制定了专属服务,希望您能体谅一下我们的工作。” 那声音客观公道地解释道,又不忘补充一句:“我的工作号是XXX56XX80,如有投诉需要,可以报上此工号。” 天道:“……” 天道:“本座现在就想知道一件事,你们是真的不打算管本座的死活了吗?” 那声音沉默了一瞬,又切换成了另一个空灵恬淡的声音:“转述大道阁下的话如下:反正也打不死,多打两下也没什么关系的。” 天道:“我*&%¥#@*……” 空灵的声音淡定地回道:“检测到有不友善言论,已屏蔽您的发言,请您注意影响,时时刻刻做一个文明友善的新时代好天道。” 天道祂终于绝望了。 短短一瞬,那如雪的剑光便撕裂开无边的幻境,一步踏入混沌之中,威势丝毫不减,反而愈发暴涨,极尽绮丽绚烂之色,也令见者更觉惶惶。 天道凝望着这一幕,不自觉喃喃自语:“本座,本座兢兢业业,刻苦努力,对洪荒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不能,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对了,鸿钧!鸿钧人呢?!”祂忽而反应过来,急急问道,下意识透过他们之间的联系,联络起道祖来。 封神幻境之中,残阳似血,风声萧然。 破碎的一角天幕上,外界的天光泄露而下,露出一两点明明灭灭的星子。鸿钧低眸垂目,手指轻轻捻过脚下黄土,望着指尖无声滚落的一点染血的尘埃,忽而轻轻一叹。 元始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他身上,低低唤了一声:“师尊。” 鸿钧侧首望了他一眼,半晌无声,又道一句:“元始,你莫要着相。” “师尊可是在怪我?” 道祖微微摇头,视线落在那一角逐渐破碎的虚空之中,神色微微沉凝几分,指尖掐算一二,便又迟疑了一瞬:“罢罢罢,这样也好。” “师尊?”元始又追问一句,方见鸿钧回眸望他,极为浅淡的一眼,同样的无悲无喜,仿佛诸事尽皆不曾入眼。 元始忽而恍神,像是突然发觉他弟弟那副模样,竟在某种程度上,像极了他们的师尊。 何时,他们这般相像? “元始,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又何苦来问为师?你与他,道途不同,所求不同,如何能论对错?”鸿钧淡淡开口。 元始淡笑,语气笃定:“师尊,您在怪我。” 他忽而抬眼,目光锐利地望来:“师尊,不,鸿钧道祖,您又是在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又或者说,您也和贫道的弟弟一样,从一开始便记得一切?” 鸿钧平静地看他一眼,不为所动:“二徒弟,凡事过于执着,伤人伤己。” “那通天呢?”元始冷笑,“您就这么纵容他吗?前世他想要重立地火水风,今生他又屡屡和天道作对!他的偏执程度,可是远胜过弟子!” “……” 鸿钧抬首望去,视线落在那道红衣的身影之上,又瞥了一眼元始,神情淡淡,意味不明地道了一句:“到底是亲兄弟,人人皆是这般,一等一的固执。” “师尊!”元始追问道。 道祖不言,只随手挥一挥袖,忽而消失在原处。只留元始站在原地,久久无言,望着眼前风沙四起,幻境崩塌于一瞬。 * 圣人含怒的一剑,自然是如愿以偿。 浩浩天穹,广袤大地,宇宙寰宇,尽皆为此侧目! 元始借幻境将他重新拉入封神之战中,他亦借着幻境,在短短的一瞬之间,重回圣位。 何者为真,何者为假? 真真假假,皆付一剑! 他所求之道一线生机,他所愿之景众生向道,既然早已将之铭刻入心扉,又如何不能凭此突破天地掣肘,一剑断长恨?! 通天本身的意识已经接近于昏迷,只在浑噩无光的天地间,寻找着那隐约的牵引。青萍剑一寸寸地崩裂开来,又一寸寸地刺入天道的核心之中。 以“道”制“道”,以“道”杀“道”! 漫天的剑光散如飞花,携着无数道明耀光灿的道意,落往四面八方。仿若流星般划破了天际,引得无数人抬头望去,神情震撼又茫然。 天道:“可本座真的特么还什么都没做啊!” 我不是刚刚才刑满释放吗?为什么回来就遇到有人发疯啊!发疯就算了为什么还直接冲着我来,我*&%¥#@…… 天道悲愤了:“还有没有天理了啊?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天理?”似乎有人笑了一声,眉眼飞扬,肆意到了极点,“本座名号通天,既为‘通天’,那么,本座就是天理!” 天道:“……” 祂的神色倏忽冰冷起来,目光幽深地望去:“上清……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少年神魂混沌一片,闻言仍是含笑,懒懒散散地开口:“贫道又如何不知道自己……” “通天!” 只一瞬,天道千呼万唤也不出现的道祖终于现身在众人面前,干脆利落打断了通天的话:“刚刚喝了酒,回来就发酒疯?” 又不忘对着天道抱歉一句:“他还是个孩子,尊上何必同他计较。” “你再说一遍鸿钧,你再说一遍?!” 鸿钧面不改色,分外诚恳地重复了一遍:“通天还是个孩子啊,他不懂事多正常。尊上您做天道都多久了,何必同一个孩子计较?” 天道:“……” “尊上?尊上你怎么了?”鸿钧皱着眉头问了几句。半晌无声,不觉略带疑惑地挑了挑眉,“凉了吗?要不拖走算了?” 他低头望了望支撑不住,昏倒在他怀中的少年,又微微诧异几分:“通天那一剑有那么厉害吗?竟然能一剑一个天道?” 作者有话说: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嗯…… 感谢“山有木兮木有枝”、“kylin”、“青女”小天使们灌溉的营养液!
第73章 少年气太矜 天道硬生生被气晕了过去。 构成“道”的法则之力反复震荡了数下, 忽而破碎开来,化为流光飞沫,坠入脚下的人间。 鸿钧垂眸望去, 思索一二,选择抱起了他家小徒弟, 又不免对着天道研究了一会儿, 随即感慨一声:“大道整治过后的效果, 真不错啊。早知如此, 当初……” 他停顿了一瞬,又微微摇头。 “罢了,当初的情况, 毕竟与如今不同。也算是元凤他们运势不错,前有龙汉初劫, 后有道魔之争, 命数变化起伏之大,足以撼动天机, 因而会引来大道的关注。” 换做洪荒灵气逐渐衰弱的后世,未必能有如今的效果,反而容易被天道抓住把柄。 他一念通畅,又不觉垂眸凝视着怀中的少年, 自袖中探出的修长手指轻轻抚上他眉心,探入他灵台紫府, 神情不觉微微顿住。 鸿钧的面色忽而沉下几分,如雪的发轻轻拂过怀中之人的面颊,带起些许说不清的凉意:“看样子, 贫道的徒弟, 这是长本事了啊?” 难道不是一直都挺有本事的吗?团子如是说。 匆匆赶来的老子神情复杂地望着鸿钧, 视线又落到通天身上,眉眼微微垂落,轻轻叹息一声:“师尊……” “他前些日子里所受的伤,都是这么来的吗?” 鸿钧侧首望他,目光仍是淡淡,意味深长的一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老子,你们是最该明白他心结所在的人啊。” 老子沉了沉眸,望着被少年无意识紧紧攥着的那把青萍剑,上面缠绕着无边血气,纠缠不休,几欲断折。 鸿钧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摇了摇头,轻轻握住了少年的手,安抚两下,方才自他手中抽出剑来。 一眼望去,上面的裂缝清晰可见,一寸寸几近入骨,散发着令人畏惧的血煞之气。原先盘绕着的清气将近溃散殆尽,仔细听去,仿佛能听见青萍若隐若现的哀鸣之声。 “没办法修复了。”一个声音忽而传来。 鸿钧抬眼,望着一袭红衣的玉宸自青萍中幻化而出,衣襟微敞,露出一点半点儿精致的锁骨,手中还晃荡着一壶酒,显得分外吊儿郎当。 他的身形隐隐虚化,仿佛时刻都会消失在原地。一半是出自青萍剑本身的影响,另一半,则是由于通天本尊的状态不佳。 玉宸定定地望着鸿钧怀中的通天,倏忽俯下身来,轻轻探出手指,细细地抚过他颦蹙的眉眼,自己也不觉皱起了眉头,面色渐渐地显出几分冷峻之色。 鸿钧垂首望他,眉心微不可查地拧了一下:“何出此言?” 玉宸方才抬眼瞧去,若无其事地开口:“青萍剑命中注定有断折之险,既有剑毁人亡之兆,又有破而后立之势,两股势头彼此斗争,却皆不容许青萍剑顺顺畅畅地长存于世间。” 在听到“剑毁人亡”几字时,鸿钧的眉头便已皱起,在听完之后,又不觉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可是通天仍然选择用青萍剑斩出了你。” 恶尸眨了眨眼,无所谓地望着他:“毕竟,本尊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啊。无论他承认还是不承认,他与青萍剑,与太清玉清之间的因果纠缠,都始终存在,并且时时刻刻影响着他的命途。既然如此,还不如去正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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