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灵:“……” 请问这个时候可以骂师祖吗?如果她真的骂了会被师祖感应到吗? 急,在线等。 金灵略微冷静了几分:“师尊您让我再想想。” “好。”通天颔首应道。 他站在金灵面前,望着他的徒弟皱紧了眉头,努力思考着这其中的问题,又一一替她解答。 她似乎仍是觉得他的行为十分不妥,因而分外苦恼,通天静静地瞧去,眸光不经又柔和了几分。 女娲往这边瞥来一眼,轻轻一笑,传音一句:“师兄倒是格外宠徒弟。” 通天讶异:“我宠徒弟这件事,全洪荒还有人不知道的吗?” 女娲挑眉:“师兄这是不以为耻,深以为荣?” 通天理直气壮:“这可是我从师尊那里继承下来的优良传统呢!师尊待我如何,我待我弟子如何,风希若是有意见,不如去寻我们师尊论道论道?” 女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哪里敢和这只恃宠而骄的气团子计较? 通天这才回过头去,又望向了金灵:“怎么样,我的二徒儿想的如何?” 金灵拧着眉心,长长地叹了一声,认真地询问道:“师尊,如果我变回小狐狸跟您撒娇,您会回心转意吗?” 通天失笑:“这么不看好为师的决定啊,都打算耍赖了?” 金灵眨了眨眼:“若是此计可行,又有何不可呢?” 通天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了,为师也不是真的不把道统传承放在眼里,只是……大道三千,各有其长,走至尽头,皆是殊途同归。” 他回忆起盘古给他看的那一幕幕画面,静默了一瞬,又微微笑了起来。 “能够多学些东西,也是极好的。” 通天语气温和,又不乏点拨之意:“风希长于造化之道,伏羲擅长卜卦与医术,这些都是为师略懂一二,却并不擅长的东西。后世有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我门下弟子大可借此机会,开阔眼界,丰富学识。” 他又笑了一声,眉眼轻松自在:“这不就是同前世时一样吗?你可是忘了你同你大师伯、二师伯学习炼丹、炼器时的岁月了?” 但是,但是…… 你们最后还是因为道统纷争分家了啊! 金灵睁大了眼,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通天却仿佛看懂了什么一般,从容一笑:“诚如金灵你所说的一样,碧游宫是为师的碧游宫,一切无论如何,皆是以为师为主,而在此之外……” “洪荒那么大,你该去看看。” 他揉了揉他徒弟的头,目光平静如水:“这可是难得的机缘呢。” 对我们而言是机缘。 对您来说却是风险与挑战并存。 金灵的眼眸里清晰地流露出了自己的想法,不由自主地鼓起了脸颊,十分生气。 通天伸出手戳了戳,又迅速地收了回来,一本正经,十分靠谱:“不要忘了我们截教的最高理想是实现一线生机啊!学得越多,懂得越多,越能抓住自己道途上至关重要的机遇。” “为师可是等着你们真正成就大道,逍遥长生的那天呢。” 那是他前世最大的梦想与奢望。 金灵抱着账本看他,通天笑着回望:“那么,我的二徒弟,请问你同意我们的碧游宫综合大学成立了吗?” 金灵盯着他看了许久,终是无奈摇头:“恭喜师尊,贺喜师尊!欢迎师尊出任我们碧游宫综合大学第一任校长!” 所以说,到底是师尊宠徒弟,还是徒弟宠师尊呢?这可真是个问题啊! 作者有话说: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心经》 沙门问佛:“以何因缘得知宿命?会其至道?” 佛言:“净心守志,可会至道。譬如磨镜,垢去明存。断欲无求,当得宿命。”——《四十二章经》
第159章 下马饮君酒 巫族的族地举行了一场葬礼。 是谁死在了这个季节?连尸骸都深埋在雪水之下, 任凭寂静的暗河流淌在深夜之中。 年轻的巫族少女为逝者唱起了挽歌,歌声低缓,自不周山巅缓缓流淌而下, 震动着古老的山脉。群山之间回荡着她们的歌声,宛如一只掠过白云的飞鸟, 优美而哀戚地舒展着羽翼。 后土静静地立在坟冢之前, 听着帝江念诵着哀悼的祭文, 眸光微微翕动, 又随着她兄长的举动,一道拜下。 何等悲凉,何等寂寞。 此时方知即便是圣人之尊, 亦不可挽回死亡。 葬礼结束,帝江又望了一眼坟冢, 沉默地带领着众人离开。大家心情都十分低落, 提不起劲来。 烛九阴慢慢走至后土身旁,望着他们最小的妹妹, 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只得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后土。” 后土:“兄长。” 她顿了一顿,又轻声道:“我很抱歉。” 她从生死中悟道,执掌着轮回, 枉自称圣,却依旧救不了她的族人。巫族没有元神, 无法转世重修,死去一个便少了一个,从此茫茫世间, 再不可寻。 大地祖巫的眼中有着真切的悲悯之色, 又间杂着些许的茫然, 像是不明白天意为何如此残酷,教洪荒众生,一生为此所苦。 烛九阴却是摇了摇头,伸出手轻轻抚过她的发顶:“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巫族的生死从诞生的那刻便已定下,一生只有一次,故而能拼尽一切,好好地活过。”烛九阴说道,“将希望寄托在轮回之上,反倒是误了前程。” 烛九阴:“就算你当真能以轮回之力逆转生死,归来的那个人,还是先前那个人吗?” “失去了记忆,失去了巫族的体魄,失去了曾经拥有过的一切。”他神色平静,“便是为兄,也不敢去承认他是我的兄弟了。” 后土掀起眼帘,静静地望着他,仿佛仍然难以释怀,却不得不释然。 “纵使我成圣,天意如此,命途如此,总是要让我失去至亲。”她缓缓阖了双眼,攥紧了自己的掌心。 指尖陷入柔软的皮肉之中,泛起锥心之痛。 “却又不妨,逆了这天去。” 后土的声音极轻,除去与她离得颇近的烛九阴,几乎无人听闻。后者心神微震,垂眸望她。 她却已然偏开了视线,望着栖息在枝头的一只山雀,唇边噙着一抹恍惚的笑容,清冷出尘。 烛九阴深吸了一口气:“后土,你向来心肠柔软,行事慈悲……” 后土淡淡一笑:“慈悲者,正因慈悲,而心怀杀意。” 烛九阴与她对视了一息,瞧见了她眸底奇异的光彩,几乎令人目眩。他似要开口劝说那么两句,却发觉自己心中也充盈着同样的怒意。 如何开口?无法开口! 他的兄弟为何无辜惨死?他的族人何故平白遭难!造成这些灾难的罪魁祸首依旧高高在上!徒留他们……徒留他们,面对着一方矮矮的坟墓。 烛九阴还记得那天消息传来之后,大哥带着他们,匆匆赶到祝融的族落时所见的景象。 ……几乎无法用语言去描述。 那是真正的灾难。 一切语言在足够惨烈的灾难之前,总是那么苍白无力,用尽全力也无法描述出其中万分之一的惨痛。 而这样的灾难不止一处。 妖族的青丘,巫族的祝融。 ……倘若伏羲与共工同样因此陨落,无论如何,巫族和妖族的关系势必将再度紧张起来。 据大哥的推算,理当是祝融这边先出了事,从而后者能伪装成巫族的模样,去青丘犯下杀孽。青丘遭难,反过来又会对巫族动手,如此之后,再行掩盖,将祝融族地的灾难推到妖族头上。 死亡是最难解释清楚,也最难获得原谅的劫难。 这世间,唯有生死不可挽回,永无退路。 …… 烛九阴闭上了眼。 他失去了他原来的立场,因而无法开口。 后土望了望他,眸光微敛,反而劝说道:“兄长莫要担忧,此事绝非一时之事。后土断然不会冲动行事,反倒将巫族置于绝境。” 烛九阴:“只是你还是要去做。” 后土微微一笑:“是。” 后土:“此事于我,便如皎皎明月,若是不去尝试伸手摘月,恐怕后悔终生。” 实际上,又岂是后悔终生呢? 分明是两辈子,都常怀遗憾。 世人向来是推崇忍耐的,忍一忍,这件事就过去了;再忍一忍,这辈子就过去了。然后呢? 草草地以一抔黄土,掩埋了终生的不甘。 可她再也不想这样了。 再也……不想这样了。 后土微微抬眸,再度望向枝头那歪头看向她的山雀,慢慢地走了过去。银尾的山雀蹦跶了两下,扬起翅膀,跳入她掌心之中。 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落了她的袖中,谁也没有发现。 后土低眸浅浅地一笑,又抬首望向了东海方向。 她的友人们,是在那里吗? 也许是时候找个机会过去看看了。 远远的,帝江似乎发现了他们这边的不对劲,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后土收敛了几分神色,与烛九阴一道向前行去,重新归入了悲伤的人群。 * 洪荒这个巨大的棋局出现了些微的变动,底下暗流汹涌,纷扰不断。 但凡是对天机略有那么几分感应的人,都察觉到了其间的危险。山门关闭,洞府沉寂,如此过上千年万年,醒来再看这人世。 却也有人冷眼旁观,伺机而动,或从中谋取利益,或成了量劫之下微不足道的灰烬。 谁又能笃定自己会成为其中的赢家呢? 没有人。 鸿钧站在庭院之间,遥遥地望着天地间风云变动,眸光愈发得深邃。 这一次,连他也舍身入了棋局,再也无法置身事外,做那高高在上的道祖了。或许,哪怕是他也有可能陨落在这茫茫天地之间。 会后悔吗? 鸿钧这样问自己。 可他随即便摇了摇头,低下首去,凝视着他身边熟练地睡去的少年。 那人有着世间最为惊心动魄的容颜,举世无双的修为与实力,无数人向往着他,亲近着他。 可此时此刻,至少此时此刻,他却只属于他。 通天属于鸿钧。 这就够了。 道祖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声,手指轻轻替他掖好被子,又看着气团子滚啊滚的,熟练地滚到了他身旁,抓着他的衣袂,轻声唤他:“师尊……” 不长记性。 鸿钧淡淡地想着,眼瞧着气团子就要从云榻上滚下去,又不得不伸出手来,捞住了团子。 绯色的衣摆落入他怀中,无声无息,撩动了一角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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