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有瓷器,黑瞎子和哑巴张同时一振,专注听拖把接下来的话。只见拖把滔滔道:「这军团领导横了心,说是国民政丶府没钱让他们打仗,就要他们挖开这元宝坑,好掏些白银出来换钱。好在没挖几呎深解丶放军就攻来,吓得国丶民党连夜弃守,不然这斗下的东西真让那些国丶民党贼给摸去对岸,咱中国损失可大了。」说完拖把愣了愣,随即窃笑著:「当然也损失了咱。看这碉堡还在,我没唬你们吧!」 没人坑半句,眼里尽是贪婪。夜色下的荒废碉堡此刻倍加阴森,拖把拿著斧头猛砍铁门上的锁链,生锈的锁头没几下便断开。推开门,里头一片漆黑,拖把朝地吐口唾沫,低咒几句壮壮胆,领著其他人鱼贯入堡。 碉堡内分成许多大厅和房间,文件散落的会议室、锅碗瓢盆的灶房、甚至兵器库里还有些大锁深禁的炮弹箱。碉堡内峰回路转,拖把举著手电筒,沿路跟著墙上的十二芒星刻痕。地势越来越往下,终於来到地下室,地上盖著一块厚达五公分的大铁片,周围土地凌乱,显然是挖掘的痕迹。 「他娘的可好。」拖把笑著踢踢铁板,发出咚咚声。「找著了!」 话一说完,其余人走向前想徒手扳开铁片,无奈这铁板犹如千斤重,动也不动一分。哑巴张见状向前,双手奋力一举,竟硬生生掀开铁板,露出底下的通道。众人这下子可看傻眼,黑瞎子倒是吹了声口哨,嘻笑著脸率先进入甬道。 盗洞颇宽敞,但挖得七零八落,走起来挺颠簸,一夥人走没多久就到底。几个人轮流向前挖,不一会儿就敲到硬物。众人一兴奋,好似白银就在眼前闪耀,不顾有没戴手套便徒手拨土,整出一人高的墙面。 这时哑巴张伸出特长的两根手指在墙上摸索,向拖把指往墙面右方,拖把二话不说立刻用十字镐猛力一敲,砸了个大洞。墙外别有洞天,一群人走进墙内,发现又是一长廊,往两头延伸,深不可测。 「哇靠……」带头的拖把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个普通的藏宝洞,饶是利益薰心,依然小心翼翼行走。往墙上壁画猛瞧,疑惑问道:「黑瞎子,这墙上又是神人又是仙女的,怎这藏宝穴点妆成这般模样?」 「哎呀,路是你带的,怎问我啦?」黑瞎子不知何时走到众人后方,低沉的嗓音在廊道中回荡,「这儿哪是藏宝穴来著?很明显是个斗啊!」 「啥?」话一出口惊了众人,尤其拖把脸色一白,「这是坟墓?」 「不信你问他罗!」黑瞎子还是笑,声音里夹著一丝讽,「张爷您说说,我可没说错吧?」 哑巴张没说话,仅是点点头。 「操他娘的……」这时有人暗骂了一声,「死拖把!你倒好,宝没掏著先领我们进坟墓!」 拖把一脸狼狈道:「我强迫你了吗?他娘的有种跟,没种办事啊?」 其他人还要吵,黑瞎子一脸笑意杵在一旁看好戏,这时哑巴张突然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安静,别说话。」 众人同时住嘴,仔细听黑暗的长廊尽头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忽远乎近,竟似人的脚步声。在场各个非盗即匪,一听有动静立刻摆出战斗姿势,但脚步声来回回荡,似乎没有靠近的迹象。 「操……该不会是个粽子?」拖把煎敖不住,心一横,「上前看看。」 拖把一带头,其他人立刻跟上,只有黑瞎子还像是逛大街还晃啊晃的。廊道极长,手电筒的光线像是没入黑洞般消失,异声越来越近,大家也越走越快。 突然声音停止,众人面面相觑了起来。哑巴张默默继续向前,一个转弯,走进一穿堂中。穿堂空间不大,但挑高极高,四周摆了许多陶罐,沿著长廊描绘的仙境壁画也中断於此。突然脚步声又出现,竟从天花板传下来! 几道光线往上照去,赫然发现高达十米的天花板上布满方形的洞口,洞口爬出几十条胳臂般粗的树根和树藤。方洞似乎通往外头,一阵风过籐摇,其中一根树藤缠著山鼠尸体不断摇摆,碰撞一旁的老树根,发出啪啦声响。 「他娘的……分明自己吓自己!」拖把转头看黑瞎子举著手电筒,像个孩子又笑又好奇地往天花板到处探看,心中不禁有气。「你是来凑热闹还是来观光的?」 「嗳,你说我?」黑瞎子指指哑巴张,嘻皮笑脸,「有张爷担著,我自是一旁凉快去。」 被点名的哑巴张淡淡回了一眼,啥也没说离开穿堂,其他人见黑瞎子这人颇不靠谱,自然紧跟著哑巴张。拖把没好气地瞪了黑瞎子一眼,当初找黑瞎子来是看上他的身手,现下他却装疯卖傻起来,好在多了哑巴张来帮忙,否则宝没挖到先给黑瞎子气死! 没过多久终於走到一个相当大的空间,受长期潮化影响,虽稍有受损但仍看得出整个墓室雕梁画栋,煞是华丽。一群粗人看不懂这墓室的艺术价值,只知道这斗盖得如此富丽堂皇,表示里头藏有许多好东西。 众人开始兴奋地四周摸索,没多久便发现,除了墓室中央的一具凤棺,其余空空如也。没人注意到黑瞎子净往墙边角落摸索,而哑巴张则开始仔细观察整座墓室,一群人开始心浮气躁,纷纷将注意力放在那只凤棺。其中一个人伸手就要开棺,却被拖把及时拦下。「冲动啥?这有机关呀!找死啊你!」 哑巴张这时才靠了过来,默默观察著这具凤棺,见那棺盖雕著五尾彩凤,凤尾上镶嵌了几颗似是玛瑙的血石,惟独凤眼凹陷,该嵌在里头的血石早已消失。棺材边刻有精巧的呈祥献瑞图,穿插朴实的鹿、马、鸟等图腾,他不禁眯起眼,整具凤棺的雕饰风格不似明清,应该更久远…… 他伸出手指来回摸索许久,倏地皱紧眉头,在众人反应不及之下,轻易掀开棺木,大夥儿一看清棺里物,不由得「妈呀」一声退了好几步,甚至有人当场软腿。 精美的凤棺里,竟盛满无数人头骨,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更显得诡异阴森。 「哎呀,怎是人头棺来著?」黑瞎子挑眉一笑,似乎见怪不怪,「张爷,劳驾一下。」 黑瞎子领著哑巴张走到墙角,墙边破了一块砖,砖里摆著一个白色小泥人。他拳头一紧,对另一块空砖猛地挥拳,一阵啪啦碎裂,露出黑色小泥人。 哑巴张看了两个泥人一眼,又皱起眉。一旁的拖把见他神色不对,开口问:「怎麼?」 他恢复漠然表情,淡淡地开口:「机关。」 一听到机关二字,原本惊吓过度的众人立刻转为兴奋,又惊又喜。只不过机关若开,要嘛金银财宝,要嘛阴曹地府。这下子眼神全集中到拖把身上,拖把眼思考许久,眼神一利,道:「上!」 话一说完,哑巴张立刻面对棺材,猫著身体进入警戒状态。其他人见状也立刻拿出家伙护身,就怕这墓室像电影演的一样万箭射出。 偏偏就有人这麼白目,这麼紧张时刻还笑得出来。「咯咯咯……瞧你们穷紧张的。」 所有人(包括哑巴张)回头一瞪,警告意味浓厚。 「抱歉、抱歉。」黑瞎子还是笑,抚著白泥人一转,整座墓墙立刻发出喀叽喀叽的机械声,众人不由得绷紧神经,眼睁睁看著中间的凤棺居然原地自转两圈,机械声停止,棺材也停了下来。 突然,左方一面墙硬生生从中间裂了开来,像是芝麻开门一样缓缓收进两旁,露出墙后的密室。众人定眼一瞧,皆是目瞪口呆,密室里居然是满柜满架的银器和青瓷! 「格老子的……」拖把一下子笑傻了嘴,「我这下可发了!」 一群人冲向密室,对著银器又摸又亲,没两三下就装满背包,裤裆里还塞了好几个。黑瞎子和哑巴张默默走向瓷架,仔细看清每一个瓷瓶,似乎在寻找著什麼。 黑瞎子浏览了一圈还找不到,视线开始扫描向角落的漏网之鱼。终於,在后排木柜里发现一只透著微弱青光的彩瓷瓶,黑瞎子不动声色地将之收进背包,然后悄悄走近哑巴张,见他轻皱著眉,不停拿起一只只青瓷详细比较。 「没找到您要的吗?张爷。」原以为出声吓吓他可以看到有趣的画面,没想到哑巴张仅回头瞥了一眼,放下瓷瓶半句不应又走开。 啧,真是无趣啊……黑瞎子轻声走出密室靠向机关,大手伸进空砖,握上黑泥偶,脸上的笑容隐约带著杀意。 那只好对不住啦,哑巴张,你就陪他们下世去吧。 泥偶一转,整座墓室居然震动起来,天花板碎裂掉落,箱子大小的石块直直落下压垮底下的木柜木架,瓷瓶银器互相碰撞毁损。几个人立刻转身想逃出密室,却被落石阻挡去路,就在此刻,密室石门竟缓缓靠拢,眼看就要阖上! 哑巴张左右闪过落石,一个箭步冲向石门,正好一块石头落下,他双眼一利,奋力一踢,竟将石头腾空踢进石门中间,留下出口。利眼迅速扫过密室,发现黑瞎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他立刻钻出石门,奔进长廊之中。
第4章 <三> “下雪了。”纷雪落落。 覆在地上、覆在肩上、覆在发上。 枯草冻霜刃,黄沙叠白泥。 “大雪来了,要躲起来。雪过了,水融了,草就丰了。” 没呀,麦子还枯著,地还裂著。 雪融了,水丰了,河高了。化作一道道流水。 彷佛走过黄土的血痕。 ============================= 轻轻松松一次搞定。黑瞎子闪电般快速穿越黑暗,无视剧烈摇晃的地板,迈出长脚向前奔去。任务太过简单,他笑咧了嘴,不禁可怜起拖把——好不容易说动他搭夥下斗,可没想到却搭了个阎罗。 想想若非那老头太过谨慎,就是根本不信任自己,只可惜哑巴张跟错人,那老头为了这破瓶可不惜下格杀令,可见这只彩瓷对那老头有多重要,倒也没想到哑巴张竟这麼轻易就被他处理掉,真令他失望啊! 天摇地动中,黑瞎子奔到穿堂,拿出钩绳,凭著记忆抛向天花板。喀当一声,奋力一跳,抓著绳子往上攀爬,没两下就攀到天花板上的方形通风口,通风口比他想像中还要窄,非得缩起宽肩长腿才能挤进。 这时他就怨起自己的身材,没事长这麼高来碍事,还不如像哑巴张这般,俐落些。 黑瞎子垂直爬了一会儿,突然摸索到一块突出物,在他的触碰的瞬间沉下去,通道上方立刻闪过几道利光。他心头一警觉,反射动作地往后退,来不及回缩的双手却已被利刃割伤。 哎呀,这儿居然有鲨鱼嘴!还好闪得快,否则他就身首分离了! 手伤不轻,攀不紧通道,他试著用鞋子顶住两侧,但八十公斤的背包拖住重量,身体竟不停往下坠。眼看就要坠出洞口,他赶紧用脚勾住树藤,身子一翻,整个人就这样倒吊在半空中,就跟身旁那块山鼠乾一样,晃啊晃的像是挂香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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