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急得瞪大眼,「那咱们现在该怎麼办呐?」 这时张起灵站起身,淡道:「给我纸笔。」他接下吴邪递来的笔,盯著白纸不久,挥笔写下一横一竖,另外两人凑前一瞧,竟是那串契丹文。 「小哥,原来你懂契丹文?」 「不懂,只记得字的形状。」问的人是王胖子,张起灵却瞟向吴邪,果不其然那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点头续道:「还在岩洞底下就记下来了。」 闻言,吴邪尴尬地傻笑起来,原来根本用不著自己冒险去抄契丹文,像个傻子似的……笑容渐渐弱下,总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他的反应全看在眼底,张起灵暗喟一声,轻道:「我们走了很多……冤枉路,只要还有线索,我不会放弃走下去。你们陪我这麼久,很清楚这条路有多险恶,但是我不会、也绝不可能拿你们的命换我的记忆。」直视怔然的两人,「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退出。」吴邪身上的伤、那人头上的绷带、那片火海中他伸手抓不住的墬落身影……「只要一个闪失,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死於非命,你们不该做这麼大的牺牲。」 突地黑影一闪,吴邪冲上前去扯住他的衣领,愤怒的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不发一语死盯著那双淡泊却冷漠的眼眸。蓦然,张起灵不动声色地伸出发丘指,往吴邪腰间的伤口用力一捏——「痛痛痛痛痛痛……」 吴邪疼得直滚床,在张起灵转过身时,赶紧拉住他的衣角。「不准走!张起灵你这出尔反尔卑鄙无耻下流龌龊的王八蛋!」 没料到吴邪反应这麼大……张起灵回身斜了一眼,但见他咬牙怒道:「这件事情我们谈了多少遍、说了多少遍?我跟胖子都知道有多危险,可再大的危机我们都撑过来了!老子在玉石洞里差点没被饿死,你怎就没一句道歉,现在大家都平安出来了才要我们打包回府?你他娘的脑子进水啊!那天你在镖子岭底下跟我们讲的那些全是屁话吗?」 一旁的王胖子双手插胸没阻止,摆明不认同张起灵的作法,任由吴邪再次住张起灵的衣领,激动道:「我为了帮你不惜跟家里的人闹翻,我不是想跟你讨人情,可你搞清楚,你恢复的这一半记忆,我跟胖子都有份,你休想把我们利用完就甩开!就算今天所有事情全回到原点,我们都想看到最后,是生,我们为你开心,是死……」紧地抿嘴,坚决道:「我们就睁大眼睛看你死!」 听到最后,张起灵怔地看著吴邪和王胖子,突然想起许久以前,那人对他说…… 『听好了……我要预购『起灵回忆录』电影门票一张!哈哈哈……」』 『你们付出这麼多最后得到什麼?教训就在眼前,你还追求什麼……』 『张起灵,你怕不死吗?你怕不死吗……』 他总是看不见那副墨镜底下的双眼,总以为自己读得懂那人每个笑容、最清楚那人的企图。刹那间似乎想通了什麼,一道光芒在迷雾中指引他继续前进;线索他手上,也在那人手上,他们的方向都一样! 「吴邪。」他必须早一步到达目的地,解药在哪里,那个人就会去哪里……「麻烦你,尽你最大的力量帮我把这些字翻译出来。」 「小哥?」上一秒才说要他们退出,下一秒就要他帮忙翻译,情绪转换太快他反应不过来。吴邪还想说什麼,王胖子却暗自拉住他,轻轻摇头。 张起灵恍若未知,坚定地盯著契丹文,彷佛这些字是他仅存的唯一希望…… 线索要找,但伤得先养好。吴邪这一摔重重伤了筋骨,非得休息个十天半月,出院时还跛著脚,别说下地,连散步都是个问题;他索性不回杭州,向王盟知会一声,便跟著王胖子、张起灵一同上北京。 北上途中,张起灵临时决定换车,搞得他们一头雾水。「小哥,你想去海边度假?」 张起灵没回覆王胖子的疑问,仅在出站时道:「你们等著,我一个小时后回来。」 说完,钻进闹区,走入暗巷,一走进西药房里,果然药房老板就在里头看电视。张起灵开门见山问:「他来过吗?」 莫名一个问句,老板却明白他口中的「他」是谁,从容将扫帚搁在一旁,倒杯茶予张起灵。「几个月没见到人了。怎麼,又干架?」 张起灵头偏了一半便止住,犹豫不久,依然摇头。「有事找他。」 「是吗?」老板顶著老花眼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总之,那小子没来过,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张起灵蹙眉走出西药房,黑瞎子头上的伤尚未痊愈,按照习惯应该会来这里报到。难道那人根本没回来? 快步走过市场、越过闹区,穿过几条街回到老公寓,房间里却空无一人。抱著一丝希望,翻开衣橱和鞋柜,黑瞎子出远门必备的大衣和军靴果然不在原位。失望自胸口溢了出来,他拉开电脑椅呆坐一会儿,四周安静无声,时间和这个房间一样空白。 起身的同时,眼角扫过的景象似乎少了些什麼。他定睛一瞧,原本插在黑瞎子笔筒里的蛟龙铜刀竟莫名消失。 他回来过,又离开了?张起灵忍不住握拳。 那人回来过,但……他又错过了 从港城回北京的路上,张起灵冷著脸不发吭半声,面对吴邪和王胖子的总总疑问,只丢了个「我刚刚回家」,然后继续沉默。 「小哥,你家不是在巴乃吗?」 「小哥,你到底有几栋房?难不成你私底下搞房产,炒地皮呀?」 「小哥,这儿房价也不便宜呢,你哪来的钱买房啊?」 「小哥……」「小哥……」 「……」他默默拉起外套蒙住头,睡觉装死。 待在北京的这段时间里,吴邪误打误撞在网路上联系到一位研究辽代钱币的专家,对方大方接下破译的工作,就在吴邪将契丹文传给对方之后不到五分钟,电话铃声便响起。 『吴老板,能不能透漏一下你这些字是从哪儿来的?』 吴邪眼珠子咕噜一转,「是我爷爷留下来的一块金牌上头写的,有什麼问题吗?」 『金牌?』话筒的另一端犹豫了一下。『吴老板,我就直说了吧,搞古玩的难保没有几件不乾不净的东西,奉劝你还是少碰为妙,你懂我意思吧?』 吴邪向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老师,您越说我越糊涂了,我爷爷那块金牌在仓库里躺了半世纪,来源乾不乾净我们这些后辈也不知道呀。」 『唉……你不肯吐实,我也不勉强了,老实说,我在前些日子就看过这几个契丹小字,有个男人拿了一张手抄给我,要我译出来。』 闻言,吴邪简直要大叫出来。「那个人是不是高个子、戴著黑眼镜,笑起来像个神经病?」 张起灵和王胖子同时一怔,吴邪挥手示意他们安静,听闻对方愠道:『是啊,那个神经病拿枪抵著我脑门,逼我排开所有工作,以翻译这些字为优先!』 吴邪这下可傻了,但听对方继续抱怨:『这麼说你懂了吧,我研究古文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流氓。吴老板,你该不会也是混黑道的吧?』 「当然不是,小爷我只搞正当生意,老师您放心,我绝不可能干出这种杂碎事情。」拜托,拿枪的不是我,别把气出在我身上呀……「我们言归正传吧,那些契丹小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唉……听著,这几个文字组合起来不是一句话,而是独立的词汇,意思是「大真」、「哈屯」、「百柳之林」。』 吴邪看著笔下的文字愣了一下,疑道:「老师,这几个词有什麼涵义吗?」 『这我不清楚了,你得自个儿查。』 结束通话后,吴邪无奈道:「这下可好,不只让黑眼镜摆了一道,托他的福让我莫名奇妙得罪前辈!」叹一声,又道:「翻译出来的词够咱们伤神了。」 张起灵看著译字许久,道:「我们没有回到原点。」指向白纸黑字,淡道:「『大真』是东夏国的国号。」 「咦?」王胖子疑道:「这麼说,咱们得回云顶天宫找线索?」 吴邪却摇头,「那是万奴王的陵墓,东夏国的首都在辽宁。」转身打开笔记电脑,在网路上输入关键字。「大真是东夏国,那麼『哈屯』跟『百柳之林』是什麼地方……咦?」 王胖子从后探头一瞧,「怎麼了?」 「有条叫『哈屯』的河流在……呼和浩特?」吴邪猛地皱眉,「这是什麼地--内蒙?」 张起灵突然神色一闪,静静凑上前去。吴邪迅速浏览一个又一个网页,到后面几乎都是些不相关的资料,他才暂下总结:「『哈屯』这个字在蒙古文里是『公主』、『王妃』或是『皇后』的意思,『大真』『哈屯』直译就是『大真的皇后』。」他打开先前的网页,道:「至於这个『哈屯河』是近代的名称,古代不叫这个名字,我猜跟这几个契丹文应该没关连。」 王胖子面露难色道:「大真的皇后……哎,小吴,这东夏国的遗迹应该早就被破坏光了吧,咱们就算冲去辽宁又能有什麼收获?」 「不,我们的目标不在辽宁。」张起灵见两人一愣,解释道:「举个例子,你会称慈禧为『慈禧太后』或是『慈禧Queen』?」 除了某F开头的洋文脏话,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到张起灵说英文,两人顿时呆了好一会儿。张起灵倒是一派淡然,「东夏人使用女真文,没必要用蒙语的『哈屯』称呼自己的皇后。」 吴邪终於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我们的目标应该是『百柳之林』这个地方?」 他坚定地点头,另外两人却互看一眼未发一语,现场突然陷入沉默之中。 「这个『百柳之林』……在哪里呀?」 ============================= 距离火车到站时间不到十分钟,月台里人潮络绎不绝,来的多,走的少。 他坐在月台长椅上,从容刁根菸,抱胸静候。 轰隆隆的引擎声响由远而近传来,车轮摩擦铁轨发出「恰喀、恰喀」声响,最后吱地一声缓缓停在月台边。 『旅客们请注意,从北京北开往赤峰市的K1051列车已进入月台,请大家赶快上车……』 他将菸拧熄,背起背包从长椅上站起,随著人潮缓缓向车厢口前进。 直到人潮将他的背影淹没。 注一:契丹文分为大字与小字两种,差别在於大字改造於汉文,小字则是以回鹘文改造大字而成。由於辽国贵族以汉语为尊,上行下效之下契丹文并未广泛受人民使用,大多以刻石碑纪录为主要用途。 注二:赤峰市位於内蒙古自治区。既然放大了小黑蒙人这边的血缘,加上本人特爱大草原,最后一定是要来这里的。咦?小黑不是旗人吗?囧,不要计较这麼多啦,内蒙也有个正蓝旗啊!((大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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